第31頁 文 / 綠光
她習慣了他在她體內成長的感覺,她已經擁有身為母親的自覺,她真的想當他的娘……她是如此愧疚自己未能保護他,如果再有一次機會,她保證,她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他!
追到長廊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燈火瞬間熄滅,隱約中,她聽到廣播,「隔壁棟的醫學大樓發生爆炸,所有人請往A棟疏散!」
她不管,只想要找那孩子,她與每個逃難的人擦身而過,走過彎曲的長廊,黑暗之中,她竟能看見他的身影,快步向前,一把將他抱進懷裡。
「別走,我保護你。」她哭喊著。
「你真的想保護我?」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發誓,一定會保護你。」
「真的?」
「我發誓。」
那男娃看向遠方,突道:「好,我相信你。」
下一刻,爆炸聲震天價響,她瞧見火花帶著強大的氣勁逼近,瞬間,她失去意識。
醫院亂成一團,消防車更已在發生爆炸的醫學大樓外待命。
於立頡一得知消息,立刻衝回病房,卻怎麼也找不到妹妹。
直到火勢被撲滅,消防人員進入現場鑒識起火點,順便確定是否有傷亡人數,而醫院也在清點傷患人數,確定除了於觀貞之外,所有人都按照廣播指示疏散到A棟。
其中一名護士道:「在第二次爆炸之前,我看見她拚命往醫學大樓的方向跑,跑得好快,我根本顧不及她。」
消防人員並未在醫學大樓找到任何傷亡的人。
於觀貞,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一般,不見蹤影。
第十五章誰是大娘?
黑暗之中,聲音由遠而近,敲進她的耳裡,讓她慢慢有了知覺,也分辨出那聲音是類似市場的嘈雜聲。
這份認知教她有些疑惑。
醫院和她家都距離市場很遠,為什麼她卻覺得那聲音近得像是在眼前?
緩緩地張開眼,眼前是一個個身穿簡樸衣裳的姑娘,正對著她指指點點。
於觀貞先是一愣,之後看向四周,發現自己竟是躺在一棟建築的後門邊上,而身上竟還穿著病人服。
天啊,這回她竟然是整個人穿越而來,可……這是哪裡?
會不會是來到不一樣的年代?
正忖著,有抹陰影接近她。「喏,罩件外袍吧。」
於觀貞抬頭,不禁瞪大眼,「幸憐?」
幸憐一怔,趕忙抽回手。「你是誰,怎麼會認識我?」
她的答話,讓於觀貞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但她會有所遲疑,那是因為幸憐看起來滄桑了許多。更奇怪的是,這裡不是金府,路上還有人潮走動,可幸憐怎會出現在這裡?
「我……以前曾在金府當過丫鬟。」她反應極快地回答,「曾經瞧過你。」
「原來如此,所以你也是被趕出金府的?」幸憐聞言,將一件舊衣衫遞給她。
「也被趕出金府?」她接過衣衫,套上之餘,不解地低問著。
言下之意,豈不是說她被人給趕出金府?
可是,是誰趕她走的?
「你問這話……」
「幸憐,走了,還跟她嘀咕什麼?」
於觀貞循聲望去,驚見容婧從後門走出,一身簡樸打扮,看起來像是個丫鬟。
她呆住,來不及把話問清楚,幸憐便已經走進後門裡。
疑惑地伸展四肢,於觀貞站起身後,看向四周,繞到前頭,才發現這原來是一家花樓……她攢起眉,不能理解到底是誰把她們趕出金府。想知道答案的話,上金府一趟是最快的,更何況,她還有更重要的目的。
走到大街上,她按著有記憶的路走,壓根不管自己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有多少人對她指指點點,她只知道自己回來了,要趕緊找到那個男人,絕不讓他再用那麼哀傷的聲嗓呼喊著她。
走著走著,看了看天色,感覺天快黑了,氣溫整個驟降,她不由得摩挲起自己的雙臂。
怪了,四、五月天,有這麼冷嗎?
疑惑間,她找到了熟悉的路,一路半跑半走的,等她回到金府時,天色早已全黑。
看著那熟悉的朱門,她忽然五味雜陳。
上次走出這道門時,她是被強行拖走的,那傷痛還在她心裡,但她冷靜地想了想,現在的她是以於觀貞的身份出現,而不是戴銀兒,不會再被誤解了,況且這回是那孩子特地帶她回來的。
於是,她伸手敲,不一會,有人開門,但她並不認識對方,只能禮貌性地問:「請問你家少爺在嗎?」
「你是誰?」小廝口氣不善地問。
「呃,能否請你通報,告訴你家少爺,就說,觀貞回來了。」她告訴過他真名,後來他也都是喚她觀貞的,這麼說,他應該會知道是她。
卻見那小廝掏耳,擺了擺手趕人。「去去去,想不到現在還有人用這名字想要混進府來。」
「嗄?」她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大娘,你快走吧。」
於觀貞原想開口,但一聽到「大娘」兩個字,不禁倒抽口氣,正想和他理論的當下,有輛馬車逼近,停在門口,走下的人竟是晁歲真。
小廝見狀,趕緊將她推開,迎上前去。「晁爺。」
「你家少爺呢?」他淡聲問著。
「這時分恐怕還在花絳樓裡,要不要小的派人去告知爺兒一聲?」
「不用了,我去一趟便成。」
小廝一臉抱歉地再三哈腰,再抬眼打算趕走那大娘時,早不見對方蹤影。
而當晁歲真回到馬車上時,才發現竟多了一個姑娘。
「晁爺,帶我去見秀外。」她輕聲道。
晁歲真沉著臉看她。「姑娘,你和秀外是什麼關係?」
「我是他的妻子,我是回來找他的。」
「他只迎娶過一次妻,而他的妻子已在三年前去世,姑娘……請下馬車。」
「三年?」她呆住。
這時間差會不會太大了?
「姑娘,請下馬車。」
抬眼,對上晁歲真不友善的臉,她開口道:「不知你近來可好?」
晁歲真濃眉微攢,還未開口,便又聽她說:「那時候,你回答我,近來忙碌了些。」他不禁怔住。
既然當初秀外試探她,晁歲真和衛子禮都是知情的,那麼,要證明她的身份最好的方式,就是說出只有他們才知道的事。於觀貞忖度。
「你……」
「我是於觀貞,是金秀外的妻子,我回來了。」
馬車緩緩朝花絳樓而去,一路上,她聽到的是這三年來,金秀外的變化。
三年前,在妻子死去之後,他幾乎是靠著仇恨才能活下來。
當初羞辱她的人,在他的報復之下,幾乎都沒有好下場,就連府尹大人亦是。
而他最無法原諒的,就是金老夫人。
「不過,我先前遇幸憐和容婧,她們好像在一家花樓裡。」撇開金老夫人不談,她想知道的是其他細節。
「這事我倒不是很清楚。」晁歲真坐在對面,始終垂眼,沒多看她一眼。
「那為什麼看門的小廝說,有人想要用觀貞的名字混進府裡。」這個問題一出口,又讓她想起那傢伙竟然叫她大娘……真是去他的,誰是大娘啊?!
她芳齡二十八,正是炙手可熱的輕熟女,敢叫大娘……看她這個當家主母怎麼修理他。
「這事……」晁歲真說著,唇角浮現玩味的笑意。「在你……在戴銀兒去世之後,秀外像瘋了一樣,貼出告示,大意是如果有人遇到叫做觀貞的姑娘,務必帶往金府,後來從四面八方來了數不清的觀貞,當時我不解,問過才知道觀貞是你的原名。他認為,你既然可以移魂附在戴銀兒身上,或許也可能附在其他人身上,又怕你不知道路,所以希望有人幫你回家。」
於觀貞聽完,眼眶發熱著。
那男人是真的很愛她,也不枉她特地再走這一遭。
「你不在之後,秀外變得很極端,一方面造橋鋪路,善待下人和奴隸,可是另一方面又針對傷害過你的人進行報復。」
沒有說什麼,於觀貞只是淡垂著長睫。
她可以想像他的心情,因為換作是她,也許會和他做出相同的事情。
「倒是你想見他的話,還是先打扮打扮吧。」
於觀貞聞言,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心想自己是該穿件正式一點的衣裳,否則這種不倫不類的穿法,恐怕會嚇到他,不過……
「他很常上花樓?」她忍不住問。
「交際應酬總是難免,尤其他三年前牽上戶部這條線後,和大內的關係就變得密切……也因為這樣,才能讓原來的府尹捲鋪蓋走人。」
「喔……」他的能謀擅權她是見識過的,倒不怕他捅出什麼樓子,只是……要用原本的相貌和他見面,她突然覺得緊張,擔心他也許接受不了自己。
畢竟戴銀兒那時也不過才十八、九歲,而她現在可是二十八了呀……可惡,既然有時間差,為什麼不乾脆再晚個幾年,至少不會是姊弟戀。
她真的不希望站在他身邊時,有人笑稱她是大娘……可惡,她這年紀怎麼會被叫大娘?真是瞎眼的小廝!
就在於觀貞抱著不安的心情時,馬車已經來到花絳樓前,進廳之後,晁歲真特地商請老鴇差人裝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