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綠光
金秀外見狀,二話不說地把手給縮回去,門板毫不猶豫地關上。
他瞪著門板好半晌,惱聲道:「好,我就找容婧幫我舔一舔!」
話落,人真的走了。
走得還真乾脆。
撇撇唇,她抱起小秀回床邊,蓋妥被子之後,閉上雙眼,明明累得要死,卻是怎麼也睡不著,感覺他好像就在身邊,甚至還碰觸著她,教她渾身發熱……
小秀不滿地狺叫了聲。
「小秀,對不起。」她頹喪地倒回床上,抱著小秀,卻難以平撫內心的慌亂。
那傢伙的影響力遠超乎她的想像,就算他人不在身旁,但他的氣息和溫熱彷彿還在她的身側騷擾著她,讓她一夜難眠。
翌日一早,根本還沒睡飽,戴銀兒又被清瑤給挖醒。
她很想發火,但一想起金老夫人提及要她去鋪子。
到了鋪子之後,也許她能夠查到砒石的買賣……
因此,就算沒睡飽,她還是乖乖地爬起床,讓清瑤替她梳妝打扮,待用過早膳,便跟著金秀外搭馬車外出。
這並不是她頭一次出門,但外頭的熱鬧街景,總讓她覺得頭有點痛。
問題是,不看著外頭,對著那個嫩草傢伙,會讓她的頭更痛。
「身體不舒服?」金秀外很自然地撫上她的額。
戴銀兒怔了下,略別開臉。「沒事,只是沒睡飽。」她不習慣有人這麼親暱碰觸自己,尤其對像是他,她就更加不自在。
「應該讓清瑤跟著的。」
「不用,我沒那麼嬌貴。」她又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千金,有時身邊多個人,反而不自在。
況且,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在查砒石買賣數量,免得衍生不必要的麻煩。
她垂著眼想著,但對面的視線熾熱得教她很難假裝沒看到。
「幹麼這樣看著我?」她沒好氣地抬眼。
嘖!真不是她要說,這株嫩草表情一認真起來,那張臉真是帥到掉渣,尤其是那雙眼,像會勾魂似的,可以想見再過幾年,那雙眼會凝聚多可怕的殺傷力。
金秀外瞅著她好半晌,才低聲道:「如果是以前,我根本不敢想像你會跟我同車外出。」昨晚,他睡得很不好,因為一閉上眼,眼前出現的便是她每個神態。
雖說她婉約雅靜的神態極具風韻,但她撒潑時的悍勁更吸引他的目光。而不管是哪一個風貌,都讓他無法把她和以前的戴銀兒連在一塊。
戴銀兒眉動也沒動地說:「人總是會變。」
根據清瑤的說法,金秀外根本就把她晾在府裡,成親後不曾踏進過桃花源,所以她不相信他有多瞭解戴銀兒。
「你以前很怕我的。」
「你不知道怕到極限會變得很無敵嗎?」她可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在怕的。
金秀外閉了閉眼,知道嘴上講不贏她,只好轉了話題。
「但……不管怎樣,昨晚奶奶的壽辰真是多謝你了。」他看著窗外道。
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不是為你做的,你不用謝我。」瞧瞧,那是跟人道謝的態度嗎?
「你這女人,我都低聲下氣的跟你道謝了,你還想怎樣?」他啐了聲。
他聽傅總管提過,她為了請卓三娘到府裡表演,每天都出門,而且還請傅總管找來特別的玉石,送給卓三娘的娘,因而打動了卓三娘派子弟兵入宮表演,自個兒則是親臨金府。
她心思極為細膩,知道如何拿捏分寸,更令他欣賞的是,她不居功。
「我跟你說不用。」她不接受。
「你為什麼就給我一點好臉色?」
「我為什麼要?」
「你瞧,我的手還傷著,你都沒問我疼不疼。」他伸出手。
戴銀兒忍不住抽動眼皮。「你可以去問容婧。」她偷覷了眼。那傷不過就是一丁點破皮,虧他好意思拿出來說嘴。
「我為什麼要問她?」
「她是你最疼愛的小妾,你不問她問誰?」說到「疼愛」兩個字時,她不自覺地咬牙。
一整晚,被這個人的身影給騷擾得不成眠,而且還會不由自主想像著他和容婧快樂滾床的畫面……火,就這麼迸出來了。
「她才不是我最疼愛的小妾。」
「喔,那是幸憐、春枝、蜜兒、小泉——」
「我現在想疼的是你!」他沒好氣地打斷她。
戴銀兒一愣,但沒有喜悅,反倒是不屑地抿了抿唇。「怎麼,吃不到的總是最想要的?」下流!
「說那什麼話?相公疼自己的妻子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你把我晾在府裡兩個多月,叫疼啊?」她術哂著。
「那是因為現在的你跟以前的你不一樣嘛。」
「是啊,你不是嫌我老是不給你好臉色看,既然如此,你何必紆尊降貴地看我的臉色?」
「可有臉色看,總比怕我好。」
戴銀兒忍不住揚起眉,懷疑這傢伙根本就是有被虐的體質。
「至少,那是真的你。」
這突來的回馬槍,一路殺進戴銀兒沒防備的心裡,教她一顫。
「我——」
「爺兒,到了!」
馬車停止,傳來並奇的喚聲,金秀外有股衝動想要把他丟到後山去餵狼。
誰要他打斷他的話?知不知道要重新凝聚勇氣,得花他多少時間?!
第六章原來他真的很惡霸
金府的南北貨商舖,位在崆峒城最熱鬧的肥水十字街上。
街上商舖林立,一致性的黑瓦白牆,三樓建築,是此處的特點。
而金府的南北貨商舖是由三間店舖所打通,為十字街上佔地最大的店舖,鋪裡人潮來來去去,只因要什麼在這裡都找得到,哪怕是大睦國的龍涎香、春納國的迷羅香料這類的稀有珍品。
當金秀外帶著戴銀兒踏進鋪裡,掌櫃立刻迎向前來,一些買貨下訂的人更是不住地朝兩人打量。
她並非養在深閨的千金,而是在社會上打滾過幾年,見過許多大場面的人,面對眾人的注視,她不畏不懼,甚至一一迎向對方,且勾笑示意。
然而回報給她的笑,總覺得像是加了料,很不對勁。
那些人的笑,有的有點猥瑣,有的則是不以為然……這是這裡的客套笑容嗎?太讓人不舒服了。
「你在做什麼?」金秀外不快地低斥。
戴銀兒一頭霧水地看著他,還來不及問,他便已拉著她往裡走。
她這才知道原來店舖後還有一大片林園,以及一棟棟的建築,看起來和般住所不同。
「你對歲真如此就算了,竟對其他男人也一樣,你……你到底是麼搞的?」來到被林園包圍的主屋,他低聲訓著。
戴銀兒覺得被罵得很冤,因為她根本搞不懂自己到底做錯什麼。
「你是在氣我嗎?寧可對每個人笑,卻連一抹笑都吝於給我,你這是怎麼著,故意報復我的?」
「什麼報復……不過是笑容,有這麼嚴重嗎?」那是基本的國際禮儀耶。
還報復咧,天底下有這麼愚蠢的報復嗎?更何況,她何時與他有仇,怎麼她壓根不知道?
「對著丈夫以外的男人笑,就叫做yin蕩,等於當著我的面勾搭其他男人,你是要把我的臉丟到地上踩是不是?」金秀外臉色鐵青,像是恨不得掐死她,順便埋在後院算了。
戴銀兒呆住,沒想到一抹微笑竟被扣了這麼大的罪名。這到底是他對所有物的佔有慾,還是真有這種道理?
不過仔細想想,那些男人回報給她的笑容當真有些古怪。
「我……」
「閉嘴。」眼角餘光瞥見長廊盡頭的房間走出一人,金秀外立刻低聲喝止。
瞧見有人走來,不想再被誤解,戴銀兒垂下了眼。
「爺兒,帳簿已經備妥。」
「下去吧。」他擺了擺手。
「是。」
戴銀兒從頭到尾低著頭,結果金秀外也沒替她介紹,那人無視她的存在,逕自離開。
她心裡氣悶著,但還是跟著他的腳步,進了一間屋子。
兩側立著幾乎高個屋樑的書架,沒有太多奢華的擺設,就簡單幾張桌子,角落裡再擱上一張竹榻。
「過去那邊吧。」金秀外指著最裡頭的一張桌子。
戴銀兒望去,桌面上竟擺了小山般的簿子。
「這是我一早要管事準備的,這裡的帳簿全都是分門別類記載,有幾本帳簿,就代表鋪裡買賣的貨品有多少種類。」金秀外簡單扼要地解說,然後比了個請的動作。
瞪著那堆小山,她開始後悔自己幹麼蹚這淌渾水。事實上,她的數學並不好,小町算只能算是她拿出來唬人的終極武器而已。可是,如果想要查砒石的話,不看也不行。
抿著嘴,她很認命地坐下,隨手拿起一本翻看著,發現帳目列得還挺有條有理的,而且細目也註明得很仔細,進出貨物,買家賣家,年月份和數量都記得清清楚楚。
而且光是乾糧……天啊,原來有這麼多種。
再抽了右手邊的一本,都是她叫不出名字的香料,種料多得她馬上闔上,沒興趣瞭解。
那麼藥材呢?
戴銀兒打算省事,直接找藥材類的帳簿就好。
金秀外瞧她像在翻弄什麼,正要問時,外頭有人疾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