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季葒
盧南浚臉色更森冷了，他不敢想像小霞被攻擊的畫面，更不敢想像萬一這次又失去孩子，小霞還能不能承受得住。
幸好小霞沒事，只是受了驚嚇，她肚子裡剛懷上的孩子也沒事。
盧南浚激動的握著小霞的手，看似冷靜的他此刻竟然微微地顫抖著。
「媽，別再說了，會吵到小霞。」妻子在半小時前驚醒過來一次，他跟她短暫地說了些話，小霞也知道自己懷孕的事了，不過因為驚嚇過度和身子虛弱的關係，不一會兒就又閉上眼睡著了。
「老婆，冷靜點，這件事就算兒子沒時間處理，我也不會坐視不管。」盧父安撫激動的老婆，心裡也好心疼這莫名其妙遭殃的媳婦。「來，我們先回去吧，回去燉鍋補湯拿來給小霞吃。」
看妻子還想說什麼，兒子臉色又那麼凝重擔憂，盧父就算有話想說也暫時不開口，先把老婆帶走，留給兒子一個冷靜的空間。
「是啊，我得給媳婦燉鍋湯來，阿浚，那我跟你爸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顧小霞，我們晚上再來。」
「嗯。」盧南浚暫時離開病床，送父母離開後，他關上病房門再度回到床前坐下，右手覆在小霞白皙的小手上。
他的手仍舊顫抖著，從腳底漫上來的那股惡寒一直籠罩著他久久不散。
腦海裡再度浮現幾小時前警衛描述的情況，警衛說當他進到屋裡時，看見的就是趙馨馨手裡拿著美工刀正要行兇，若不是他警覺地及時趕上樓來，現在小霞恐怕——
「浚……」原本沉睡的溫小霞醒了過來，張開沉重的眼皮，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自己的丈夫。
「小霞，你還好嗎？你哪裡痛還是不舒服？」聽見她的叫喚，他驀地站起來，擔憂地低頭望著虛弱蒼白的妻子，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浚，你在發抖……」她看著一臉擔憂的丈夫，確切地感受到他的恐懼，而她內心也很恐懼，在經歷那樣可怕的事情後，即使已經沒有危險，但她想到趙馨馨拿著美工刀欲攻擊她的瘋狂神情，寒意立刻從腳底漫上來。「浚，為什麼趙馨馨要攻擊我？我做了什麼傷害她的事嗎？」
她想不透，林品桀公開承認趙馨馨為他產子，他還為了趙馨馨而暫停發片計劃專心照顧妻小，這樣一個幸福的女人為何會平白無故跑來攻擊地，甚至還帶了刀狂亂的想對付她？
「一切都沒事了，小霞，你好好靜養，就算是為了孩子吧，不要再想那件事了，那跟你無關，我保證趙馨馨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你不會再有危險了。」望著妻子疑惑又驚慌的表情，盧南浚真的很心疼。
他放開她，坐下來伸手輕撫著她蒼白的臉頰，將她微亂的髮絲順到耳後。
「為什麼我會有危險？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他說過，不會再隱瞞她任何事，但此刻，她卻發現他眼神閃爍、迴避她的疑惑。「如果趙馨馨不是受了極大的刺激，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瘋狂的事情來，她一直對我說要讓你後悔，她的眼裡充滿恨意——」
「別再說了！」無法跟妻子說出實情，盧南浚只能選擇逃避。「小霞，你需要好好休息，醫師說胎兒還不是很穩定，這次千萬要小心。」
「我知道，我保證會很小心保護孩子，但這跟我想問的是兩回事，浚……你答應過我不再瞞著我任何事，可是現在你卻又意圖隱瞞……」他的一再迴避讓她感到難受。
「小霞，乖乖聽話，事情都過去就別再問了。」不得已，他只好用強硬的態度阻止她繼續詢問。「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幫你買點吃的回來。」
不敢看她錯愕又受傷的表情，盧南浚大步走出病房，關上門後站在門外，一顆心驀地慌張不安了起來。
他不能跟小霞說出實情，但小霞卻堅持要知道……這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跟她說了，她會不會認為他開始選擇隱瞞她是個錯？會不會認為他太過逼迫趙馨馨和林品桀？
他承認自己的做法的確有點不近人情，但這是為了保護他和小霞的婚姻及名譽，若八卦媒體胡亂報導趙馨馨的小孩是他的，他可以承受外界的質疑和譴責，但他無法讓小霞承受同情和憐憫的目光，所以他堅持不能讓八卦對他們有一丁點傷害，只不過他卻沒想到趙馨馨會做出報復的舉動，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抬手抹過疲憊的臉龐、扒扒凌亂的黑髮，他靠在門板上沉重地閉上眼，心情混亂到了極點。
老天，他該怎麼做才好？他知道小霞有點生氣了，等會兒該如何面對小霞不放棄的質問？
而隔著一扇門的病房內，溫小霞靜靜地躺在床上，小手撫著還是一片平坦的肚子，再度懷了孕應該讓她很開心才對，但她的心情卻沉重得感覺不到一絲喜悅。
趙馨馨瘋狂的舉動、盧南浚迴避的態度都令她不解，這裡頭究竟藏著什麼不能讓她知道的內情？答應過不會再隱瞞她任何事的丈夫為何還是不肯說實話？
抬頭望著窗外，溫暖的陽光灑進病房內，但是卻照不暖溫小霞沉鬱的心，她的心情既低落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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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南浚在食物的香氣中醒來，他張開眼，只花了幾秒鐘頭腦就完全清醒過來，起身看著身邊空蕩蕩的床位，目光望向虛掩的房門，沉沉地吐了一口氣。
下床進浴室梳冼，然後走進更衣室內換上襯衫西裝打好領帶，離開房間來到跟廚房相連的餐廳時，溫小霞正把煮好的咖啡倒在馬克杯裡端上餐桌。
他看著妻子忙碌的身影，眼神黯然。
「早，早餐弄好了，快趁熱吃。」溫小霞抬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招呼他吃早餐，隨即低下頭拉開餐椅入座，連個微笑都吝於給他。
「早。」他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來。「小霞，以後早上你不必早起做早餐，我來就好了。」
她懷有身孕，胎兒未滿三個月情況還不是很穩定，何況她才剛出院而已，盧南浚希塑她能好好休息。
「我想找些事情做，要不然我……」她必須轉移注意力，忙碌是最好的辦法。
妻子後面沒說出口的話，盧南浚非常清楚——趙馨馨攻擊她的事，他一直沒給答案，對於他的隱瞞，讓她疑惑又難受。
所以她讓自己忙碌，才能不去想那件事。
盧南浚頓時沉默了，他已打定主意不再提及那件事。
他曾經承諾過，不會再隱瞞溫小霞任何事，如今他卻違背承諾，因為他怕一旦說出口會毀掉小霞對他的信賴，寧可在沒說破的情況下，還擁有小霞一絲渺小的信任，而不是全盤毀滅。
他怕，小霞會因此而離開他。
至於趙馨馨因為產後憂鬱症的關係，在情緒不穩定的狀態下受到刺激而對妻子行兇未遂，看在趙父趙母和林品桀同到公司低聲下氣地向他求情的分上，他願意不予追究，不過他希望趙馨馨能盡快離開台灣好好靜養，並且接受精神方面的治療，他不希望情緒不穩的趙馨馨又對小霞做出不該做的事。
事情已經落幕了，他消極的希望時間能沖淡小霞想知道原因的堅持，但顯然小霞並不這麼想，他感覺自己越不坦白，小霞臉上的笑容就越越少，她甚至還迴避著他投注的目光。
盧南浚心情複雜的端起咖啡靜靜地喝著，沒有再開口說話。
溫小霞也是，她逼自己不要胡亂猜想，不要讓負面情緒打敗自己，低著頭咬下一口火腿三明治、配了口溫午奶，看著盤子專心地吃著早餐。
這頓早餐在尷尬的沉默中結束，盧南浚放下空了的馬克杯，抽來餐巾紙擦擦嘴巴，起身時順便收拾自己的餐盤和杯子拿往洗碗槽。
站在洗碗槽前，他打開水龍頭冼好用過的杯盤，然後他轉過身看著還低著頭吃早餐，不願抬頭多看他一眼的妻子。
「小霞，我今天晚上會早點回來接你出去，我們好好享受頓浪漫的晚餐，慶祝你懷孕……」他試著討好她。
她的疏離和沉默入讓他恐慌，這比上一回她害怕他的求歡更令他感到慌亂無措。
上次她抗拒的是rou體親近，而這次她抗拒的卻是心靈的交流。
第9章(2)
「晚上啊……」溫小霞放下才喝一半的牛奶，目光落在杯子上，拒絕與他的目光接觸。「我忘了跟你說了，我已經答應我媽要回娘家住一段時間，今天我大哥來台北出差，中午回去時會繞過來順便接我回家住。」
「你要回娘家住？」高大的身軀驀地凍住，他沒想到小霞會開口提出要回娘家。「你要回去多久？這件事是什麼時候決定的？」
她從來不會擅自作決定，任何事都會跟他商量，但這次她突然決定要回娘家，卻完全沒有事先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