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舒格
「就我們兩人吃頓飯,不用太鋪張。」他微笑對她解釋。
五千兩買她一晚,只是要吃飯?藍小玉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他雖是傻頭傻腦讀書人,但也沒傻到那個地步吧?
但羊大任好像真是要跟她一起吃飯。席間只是閒閒聊了一些在藺縣工作的事,藺草怎麼種,天氣又如何,他在金陵有幾個外甥,又都幾歲了,如此這般的調皮……真的就像兩個分別多年的朋友在敘舊似的。
藍小玉從一開始的食不下嚥,到後來慢慢放鬆心情,也有閒情逸致看看四周環境了。
「你還是挺窮的嘛。」她展目四望,有些詫異地說。這廳內裝潢依然是簡單大方,沒什麼多餘的東西,也沒有擺飾或古董、字畫。
羊大任笑笑,「不過回來京裡住幾個月,不需要大費周章,這些全是原先蔣尚書的傢俱跟擺設。」
「你還要回藺縣?」
「那是自然。只是照規矩每五年回來審報一次而已。審報完畢,一切無事的話,我就又得回去了。」
那下次再見,又要是五年後了?想到這兒,她抬眼看了看他。
「何況,京城花費高,這趟錢快花光了,我得回去好好繼續賺銀子。」他說笑著。
還不都是花在她身上。藍小玉抿了抿嘴,「多謝羊公子的捧場。」
「就這樣謝過算完?不敬我一杯?還是,要多花一百兩,才能讓小玉姑娘喝杯酒?」
「羊公子真俗氣,開口閉口都是銀子。」她故意說,不過還是依言舉起了酒杯,很文氣地啜了一口,「那我就敬您——」
「喝乾了吧,只喝一口算什麼誠意?」
她忿忿睨他一眼。她又不是酒女,他還這樣步步相逼!
兩人便這樣吃飯、喝酒、鬥起嘴來。很快地,酒壺見底了,乖巧的丫頭迅速地換上新溫好的酒。
「這不是碧青啊。」兩杯下肚,已經略有酒意的藍小玉指著丫頭說。
「自然不是。碧青有身孕,肚子重,大概已經在休息了。你想見她,明早再叫她。」
「我不想。」許是酒意,她搖著頭,直率說出了心底話:「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
羊大任很有耐性地解釋:「可是她很想見你呢,問了好幾回。」
「我不想見她!就是不想!」她斬釘截鐵大聲道:「我本來連你都不想再見的,誰要你有錢而且……梅姊說……逃避……不是真的不在乎……」
「梅姊真有智慧。所以,你不是不在乎我,對吧?」他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身邊,一雙眼眸含著難解的笑意,靜靜望她。
「我不在乎,所以我來了!你要買我一夜,花得起……就賣給你呀。反正不是你,也會是別的吳公子、金公子、陳公子——」
他的大掌按住了她的芳唇。「別胡說。」
「我不是胡說!他們……都想買我……一夜……」
「我知道。不過你還是沒賣給他們,不是嗎?」
藍小玉略有醉意的眼兒一轉,盈盈的眼波突然詭譎起來。「你怎麼知道沒有?說不定——」
他的眼神一冷,不再接腔。
「你怕了嗎?哈哈哈,要買妓女不就是這樣?我雖是歌伎,只要價錢對了也照樣可以買到——」
羊大任俯身過來。這一回,用唇堵住了她的話。
暌違多年後的吻,一點兒也不甜,反而有點澀澀的,鹹鹹的。
「是我不好。」他的嗓音很低很低,甚至有些瘖啞。「我當年沒有能力,都是我的錯。」
她的眼前模糊了,所以她索性閉上了眼。
真的累了。這些年來辛苦維持的淡然成熟面貌,讓她很倦很倦。被他強而有力的雙臂抱起的時候,她把頭靠在他肩上,不再掙扎,也不再多說。
「我很想睡了。」酒意上湧,她喃喃地說。
「那就睡吧,我會陪著你。」
抱進房裡,又抱上了床,她蜷縮在他溫暖懷中,彷彿回到了幼年時候——不,她自小就沒有父親、兄長這樣呵護她,如此男性的懷抱,自始至終,都只有他一人。
他真是個讀書人、君子。在睡著之前,藍小玉模糊想著。就那樣溫柔地抱著她,在她耳際輕輕說著什麼,安撫她,要她安心睡,什麼事都不會有——
才怪!
在她防心完全鬆懈解除之際,暈暈沉沉中,覺得有人在親吻她的唇、她的頰、她的耳際……
「嗯……」
「小玉。」男人的嗓音依然輕輕的、沉沉的,好溫柔好溫柔地在問:「這五年來,你想過我嗎?」
「什麼……」
「我每夜……都在思念你。努力賺的每一文錢,都是為了回來見你,你知道嗎?」
她傻傻的搖頭。她怎麼會知道呢?「你……做什麼……」
「做我五年前就想做的事。」
她的衣帶被解開了。外衫、內裳,一件件褪下。只剩下貼身的兜兒時,她緊張的輕輕發抖。
這是她的頭一回,跟男子如此肌膚相親。那些鬼公子連她的手都碰不到一下,先前說的那些話,都是故意要氣他的。
「嗯……別……」長指已經解開了兜兒的繫帶,沿著她的頸子、肩膀一路撫摸下來,直到捧握住她飽滿的豐ru。
他的手出人意料地粗礪,撫摸著處子芬芳嬌嫩的肌膚時,激起她陣陣不由自主的輕顫。
「別怕。」嗓音依然溫柔似水,一面輕吻著她的唇。但他的手……他的指尖……好壞地揉弄著她柔嫩的ru尖兒,一下子就繃緊了,更加敏感。
「好粗……疼……」
「手粗嗎?都是親自幹活兒的緣故。」他好整以暇地逗弄著,即使她不安地扭動閃躲,也不肯放手。
更過分的是,下一刻,他含笑的唇便吮住了那紅潤的莓果——
「啊!」她驚喘,整個人緊張到弓起腰,繃得緊緊。
頭好暈,身子好熱……
在男人的手中,她彷彿化身成了一張琴,任由他撥彈挑弄。
這一夜,闃靜的臥房深處,素雅的深藍帳內,琴師溫柔卻堅定的引導,讓這曲旖旎樂音時而激昂,時而輕柔。不論是輕喘歎息,還是嗚咽呻吟,全像是誘人嬌媚的美妙琴音。
可是……他明明應該不諳絲竹,根本不會彈琴的……
第8章()
翌日,已經日上三竿了,藍小玉還未起身。
她不是不想起來,只不過人雖醒了,卻還是猶如夢中;渾身軟綿綿、懶洋洋的,眼皮兒黏在一塊,睜都睜不開,只想翻個身繼續躲在被窩裡——
才一動,從骨頭深處透出來的陣陣酸軟,就令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怎麼好像是給人毆打過一頓?腰酸背痛不說,連嗓子也不舒服,沙沙的,彷彿昨日習唱了太久。根本就沒力氣也沒精神起床。
她把被子拉得更高,躲在裡頭,暖呼呼的,心一橫,乾脆就又繼續睡了。
睡著睡著,迷迷糊糊之間,隔牆居然有人交談的聲響傳來,擾人清夢。藍小玉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是……禮部粗估來年的藺紙用量,請羊大人過目。如果方便,是不是可以跟您先打個商量?」一個上了年紀的男嗓在說,語氣十分恭敬。
「這個嘛……」羊大任沉吟著,「呂尚書,可能要教您失望了,藺縣的紙都已經被預訂到一年半之後,沒法子供應禮部這麼多——」
「沒法子?」對方有點急了,嗓門兒大了些,「連我尚書親自來請托都沒辦法嗎?可不是什麼普通商家或衙門要你的紙,是禮部,禮部哪!」
「真的就是這樣。在下自然知道禮部請托非同小可,若不是真的有困難的話,也絕不敢信口開河的。」
羊大任的嗓音略沉,文質彬彬的,說起話來挺客氣,就算當了縣官也沒有盛氣凌人的官架子。可是,談著公事時,要給起軟釘子來,也毫不留情!
他的聲音雖隔著牆,卻感覺好近,似乎就坐在牆的另一邊。藍小玉躺在床上,思緒漸漸游移到了昨夜。
就是這個嗓音在她耳際不斷溫柔訴說、誘哄。情到濃時混著粗重喘息,到最銷魂的時刻,則會低低呻吟——
光是回想,就讓她雙頰火熱,心兒跳得好快。她往被子裡躲得更深,想要隔離那令她酥軟的男子嗓音。
但入不了耳有什麼用?她心底已經記得清清楚楚,猶如在默記琴譜唱詞似的,毫無困難。
那些溫柔入骨的私密情話,羞人的聲響;他愛憐地輕喚著她的同時,又一面深深欺負她,讓她又舒服又難受,想叫又叫不出聲,想躲又躲不開,只能任由他吃干抹淨,啃了個連骨頭都不剩!
「嗯……」一幕幕景象越發清晰,在她緊閉的眼簾裡閃過。藍小玉挫敗地呻吟出聲。被子裡突然變得太悶太熱,她全身都在發燙了。
討厭,討厭,討厭!讀書人怎可這麼壞,都是哪兒學來這麼多羞死人的花樣?到底都在讀哪些書啊?
越是不想聽,他說話的聲音偏偏就一直入耳,弄得她心煩意亂,要睡也睡不著了,只能懊惱地睜開眼。她還很想翻身過去狠狠捶幾下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