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富貴逼人嫁

第8頁 文 / 喬安

    「是嘛,誰讓你老是不出來蹓躂,我都好難見上你們一面呢。」她實在好可憐喔,每天獨自在外流浪,寂寞沒人陪。「隱哥哥,你什麼時候會去見那姑娘?可不可以讓我跟?我保證會乖乖的,絕不干擾你們——」

    「那就先閉嘴!」李衡示意少女噤聲。

    沒多久,即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叩——叩叩——叩叩叩——

    特殊節奏的敲門聲響,緊跟著,門外傳來大掌櫃的通報。「隱爺,外頭有個柳姑娘說想見您。」

    「啊,來了?!」她忘形喊出。難道就是那位柳姑娘?「馬上帶她過——嗚!」反客為主的小嘴被李衡一把摀住。

    「隱公子?」門外再傳來大掌櫃帶著疑惑的確認。

    仲孫隱以眼神示意李衡,後者受命,連忙一手捂著少女的嘴一手拖著她,往屏風後頭藏去。

    「帶她進來。」仲孫隱回話。

    半晌,大掌櫃領著柳必應進房,偷瞄了仲孫隱和柳必應兩人一眼,即使心中存有再多的好奇,仍然十分識相地沉默退出。

    「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來打擾隱公子。」柳必應垂眼道。剛才在回家的路上,她忽然有個念頭,便順道折了過來。

    仲孫隱瞧見柳必應額頭裹著的傷巾還沁著微紅,不禁皺起眉,道:「我以為這時候我差的人應該已經護送你回家才是。」

    「是的,但我還是想過來親自跟隱公子道謝,感謝公子的救命之恩。」意外讓他捲入她的紛爭,她心裡真的過意不去,加上他三番兩次替她解圍,也令她心生感激。

    「柳姑娘言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須言謝,只要你沒事就好。」

    聞言,柳必應左胸口像是被什麼猛敲了下,芳心不由得加快跳動起來。

    他……算是在關心她吧?

    「我很好,謝謝隱公子關心,也謝謝隱公子對信順的照顧。」怎麼辦?心跳越來越快了。

    想起白天在閻君廟前,他為了護她而緊緊抱著她,奮力突圍,那股強烈的力量,她至今仍能深刻感受……一思及此,心便如被鞭抽似的脫韁野馬,失控狂跳。

    停!再這樣跳下去,她快不能呼吸了!

    不行,不能停,停了她就一命嗚呼了!

    柳必應的思緒被如擂鼓般急跳的心給嚴重干擾,腦子一片空白,幾乎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

    「信順是咱們『錢來客棧』的夥計,關照他也是應該的,別放心上。」仲孫隱說道,察覺到她臉色有異,不由得眉峰蹙攏,問:「柳姑娘,你還好嗎?」

    「很好……我很好。」她力持鎮定。

    「天晚了,我想柳姑娘還是盡早回去休息才是。」

    「嗯,那……我告辭了。」柳必應對他深深鞠躬,為掩飾自己紛亂的思緒,慌忙轉身離去,可才退向房門,她又憶起今晚來此的目的,連忙打住腳步,略帶猶豫地回過頭,似有千言萬語。

    「那個……」

    「啊!」忽然,隱隱傳來一聲痛呼。

    「什麼聲音?」正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柳必應被莫名聲響打斷,她左右環顧,房裡除了她和仲孫隱之外,並沒有其他人。

    屏風後,李衡忍著右手的疼,換成左手繼續捂著黑衣少女的嘴。這只「死鴉頭」,竟然敢咬他的手,改天他定要好好教訓她不可!

    「沒什麼,只是只烏鴉在叫。」仲孫隱微笑著,好心提醒她。「柳姑娘是不是想說什麼?」

    她點點頭,支吾道:「我……可以問隱公子一件事嗎?」

    「什麼事?」

    「隱公子你……為什麼會出手幫我呢?」畢竟他們非親非故。

    「沒什麼,我只是討厭別人說話動手動腳的。」他聳聳肩。「而且還弄髒了我的衣服。」

    「喔,對,衣服!」她想起這件事。「我可以賠給你。」

    「小事一樁,無須掛心。」

    他不會要她的賠償,只是看不慣她唯唯諾諾,老是跟人道歉認錯賠不是的模樣,好像千錯萬錯全是她一個人的錯似的,看了就令他莫名心煩,反而對她無法視而不見了。

    「總之……謝謝你。」她欲言又止,猶豫著想再說些什麼,可內心交戰半天,最後還是不爭氣地化成了矜持的道別。

    「那……我告辭了。」

    柳必應,你真夠孬了!明明最想問的一句話,怎麼偏說不出口呢?

    她再次鞠躬,轉身離去,才走到門口,她再度打住腳步,深呼吸,猛然轉回身,喊道:「隱公子——」

    「啊!」又是一聲悶叫。

    柳必應嚇一跳,再度左右張望。「什麼聲音?」

    只見仲孫隱含著微笑,面不改色道:「最近半夜烏鴉特別多,挺吵的,柳姑娘還有什麼事嗎?」

    「我……可以再問你一件事嗎?」她吞吞吐吐,看來有些緊張。

    「請說。」

    「隱公子你……」柳必應鼓起勇氣迎視他,雙手扭著裙側,幾乎要把這輩子所有的勇氣全用上了,才終於握住拳,紅著臉大聲說道:「你……願意娶我嗎?」

    砰!

    更大聲回答她的,是瞬間倒下的屏風——

    第4章()

    她果然是腦袋被打壞掉了!

    柳必應躺在床上,睜眼望著床頂的帷幔,腦子昏昏脹脹的,似有千萬支槌子在裡面敲敲打打。

    前一晚,她因為一時衝動,似乎做了一件很大膽的事——

    躺在床上,她拉高被子遮住火紅的臉,越想越窘到想再打昏自己算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會跟一個男人「求婚」!

    肯定是因為信順奶奶的關係。

    昨晚,她原本只是想去「錢來客棧」親自跟仲孫隱道個謝,沒想到一路上,她老人家那番催她嫁人的話卻緊緊糾纏著她,令她難以忘懷,直到她走入客棧的前一刻,所有渾沌不明的思緒忽然間全都清晰起來,而模糊的想法也化為一個清楚的臉孔——仲孫隱。

    如果真要她挑個人嫁,此時此刻,他是她「最有感覺」的唯一人選。

    至於是什麼感覺?她也說不上來,只知道在她的腦海裡始終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就是他了,就是他!

    為什麼?

    難道是他一身貴氣逼人、老是讓她睜不開眼的打扮?

    又或者是在閻君廟前,他那「英雄救美」的無敵氣魄?

    若說嫁人是她此生待完成的「心願」,那麼,或許她奢盼的,僅僅只是一份被呵護的感覺吧?

    而他,給了她這種感覺。

    前夜,在她匆匆忙忙丟出問題後,意外換來房內另外兩個人的現身,讓她羞到只想挖個地洞把自己給活埋,等不及仲孫隱的回答,她便像個做蠢事的孩子般,雙手掩面逃之夭夭。

    唉,他肯定會覺得她是個腦袋壞掉的瘋丫頭吧!

    柳必應幽幽自歎,看來這輩子最大膽的計劃是徹底失敗了。

    才想著,只聞房門被輕叩三聲,隨即傳來熟悉的男聲。

    「必應,醒了嗎?我進去了。」

    是二哥!

    柳必應不自覺用棉被蒙住頭裝睡,想遮住受傷的事實。她聽見二哥推門而入的聲響,一顆心高高懸著——

    「別憋了,我知道你醒了。」他一語戳破妹妹裝睡的事實。

    柳必應緩緩拉下軟被,露出一雙骨碌大眼,心虛道:「二哥,早啊……」

    柳濟世入房,將手中藥箱放在桌上,打開藥箱拿出裡頭的瓶瓶罐罐。見二哥沒搭話,柳必應心裡更是七上八下,只好自己先找話題,道:「春兒呢?」

    「我讓她熬粥去了。」

    「為什麼要熬粥?」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家裡沒人生病啊,為何要吃粥?

    柳濟世細長冷厲的雙眼掃向她,不發一語,接著又緩緩移開,繼續忙著手上的工作。那是一種無言的責備,她懂得的。

    房內頓時陷入一陣漫長的沉默,柳必應扭著棉被,想開口說點什麼,可腦子卻空空無一物。

    說穿了,她是畏懼柳濟世。

    二哥向來嚴肅不苟言笑,在他面前說任何話做任何事,她都習慣了先觀察他的臉色,深怕一個不留心便說錯話或做錯事,惹得二哥不高興。相較之下,和大哥柳懸壺的相處便自在許多,只可惜大哥長年在外奔波,從事藥材生意,一、兩年才難得回來一趟,想要見到他並不容易。

    柳必應緊張萬分地看著柳濟世的一舉一動,直到他拿著傷藥走到床邊,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她才忍不住打破沉默道:「二哥,關於昨天的事——」

    「櫃子裡的人蔘是你拿的?」他若無其事問。

    她點頭默認。

    「那是大哥花了一、兩年的時間才找到的千年寒蔘。」語氣平穩,聽不出絲毫怒氣,卻森冷得令人打顫。

    「對不起,二哥。」柳必應大半張臉仍躲在棉被下,像個等著被父母責罵的孩子般,囁嚅道:「可信順奶奶病了,所以我才——」

    「跟你說過多少次,少跟那些窮人往來。」

    「但信順是我朋友。」柳必應道,畢竟信順的爹爹當年曾經在柳家跟著爹做事,多少也算柳家故人,她不懂,為何哥哥一點念舊的情分都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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