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季葒
兩人既然都已經分手半年多,怎麼可能還談婚事?
她真的不懂,辛子曜到底要什麼?她都已經當著他的面說清楚,她不是隨便的女人,既然彼此已經沒有交往關係,就不可能再任由他無理糾纏。
她說的話,他難道沒聽進去嗎?
結果他居然追來台灣見她的父母,甚至做出提親的舉動?
他……簡直荒謬得可以!
躺上床拉起薄被,她要自己別再多想,不要再被他干擾心情,但腦海卻不停地轉動,整晚輾轉難眠。
驀地,擺在床頭櫃的手機響了,打破了一室的寧靜。
她睡不著,起身拿起手機察看,來電的是辛芙蕾。
她猶豫了一下,接起電話。
「喂……」向可芸猜測著辛芙蕾是不是應辛子曜要求打這通電話,如果是的話,她也不會心軟見他。
「可芸,你……現在有空嗎?」那端,辛芙蕾的聲音十分焦急,有點哽咽。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你怎麼在哭呢?」向可芸緊張追問。「是寶寶——」
「不!不是寶寶……」辛芙蕾做一次深呼吸,逼自己千萬要冷靜下來。「可芸,是我大哥,大哥他出事了!」
「……曜出事了?」她赤足踩上地板,驚怔地站在鋪著白色蕾絲床罩的大床邊。
「我大哥跟司機在你家附近被不良少年打劫了!不良少年看見他從名貴的車子下車後不久,便衝過去圍堵他,司機見狀要去幫我大哥,卻被棍棒打傷,後來司機只好先逃開打電話報警,結果我大哥一個人面對好幾個人的圍攻,他、他掉到山谷去了,現在警消正在營救當中,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找到人——」
辛芙蕾聲音顫抖,帶著極度驚慌的恐懼。
她的丈夫闕明翰人在新加坡,正緊急趕往機場搭機返台,幫忙處理相關事宜,畢竟傑米羅集團總裁遇襲非同小可,萬一消息走漏,恐怕將影響股價,引起股市震盪。
但闕明翰還在趕回來的路上,現在她毫無依靠,又不能丟下寶寶到現場看看情況,只能一個人在家裡枯等,等得好恐慌。
「老天∼∼」向可芸渾身血液瞬間凍結起來,腦袋一片空白。「芙蕾,我、我馬上去現場看看營救狀況,你別急,曜、曜他不會有事的。」
向可芸聲音抖得比辛芙蕾還厲害,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還得故作冷靜。
因為她不能讓還在坐月子的辛芙蕾太擔心,她必須堅強,完成辛芙蕾的托付。
「可芸,謝謝你,現在能幫我的只有你了!出事地點在……」辛芙蕾連忙說明詳細位置。「我公司有位主管已經趕往現場,你可以過去跟他會合,有什麼需要協助的,你可以直接找他,他會全權處理。」
「好,我知道了,芙蕾,你冷靜下來,你身體還沒恢復,不能哭喔。」她還強打起精神安撫辛芙蕾。
「可芸……還有一件事……」辛芙蕾忍著難過不安的情緒,再做一次深呼吸。
「芙蕾,我在聽,還有什麼事,你儘管說沒關係。」向可芸邊說著,邊衝到更衣間打開衣櫃,拿出一套白色運動服。
「我大哥他愛你,很愛很愛你,他知道他錯過你、誤會了你,他飛來台灣就是想挽回你,我可不可以求求你,給我大哥一個彌補的機會?讓他跟我一樣有機會能夠抓住屬於自己的幸福,別再讓他孤單一個人……」辛芙蕾替大哥求情。
這端,向可芸緊緊地握著手機,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撲簌簌流下。
★★★
當向家的司機載著向可芸來到營救現場時,現場警車的燈光閃爍不停,救護車已經在旁待命,警消和救難人員正積極進行聯繫搭救。
向可芸匆匆下了車,她紅著眼眶跑到警察身邊,抓著一名警察就問:「我是辛子曜的朋友,請問你們……找到他了嗎?」她沒看見辛子曜,聲音一度哽咽。
「五分鐘前找到人了,不過因為地形有點陡峭,救難人員要把人救上來得花一點時間。」
「他傷勢如何?他清醒著嗎?傷勢有沒有很嚴重?」找到人了!她激動得緊抓著警察不放。
「詳細情況我還不清楚,得等人救上來再說。」警察好心的把她帶到一旁。「小姐,請在這邊等,不要太靠近,以免妨礙救援行動。」
她不能靠近,只能隔著人牆眺望前方的吵雜混亂。
不知等了多久,彷彿等了一世紀那麼久,等得她都累了,臉色疲倦地坐在石頭上。
驀地,前面的混亂好像靜止了。
她看見英勇的救難人員抬著擔架上來,辛子曜就躺在擔架上,臉上和殘破的衣服儘是污泥血跡。
「曜∼∼」看見渾身是傷的辛子曜,她再也無法冷靜,一股腦兒的往前擠過去,蹲在擔架旁邊。「是我,你醒醒!你不是想見我嗎?我來了,求求你別嚇我……」
她抓著辛子曜的手,眼淚已經失控潰堤。
「小姐,可不可以請你到旁邊去?你這樣會妨礙傷患急救的時間,請你離開好嗎?」一旁的警察和救難人員想把她拉開,好讓傷者迅速移上救護車送醫急救,但看她激動得不能自已,只有心軟的進行勸說,沒強行將她拉走。
向可芸不想離開他身邊,但這麼做會延誤辛子曜送醫的時間,她只好忍著悲傷慢慢後退。
這時辛子曜有如慢動作播放般虛弱地睜開雙眼,那雙總是帶著銳利審視、令人畏懼的深邃眼眸,此刻卻有些茫然。
他看向周圍,最後目光停留在慢慢退開的向可芸身上,吃力地伸出手,輕輕拉住她的手腕。
她驚怔地抬起淚霧迷濛的雙眼,驚喜地往前靠近擔架旁。
「芸∼∼對不起,我錯怪你了,是我的錯,我很抱歉……」他沙啞的向她道歉,這是他清醒後說的第一句話。
「辛子曜,如果你要我接受你的道歉,一定要快點好起來!你平安無事我就原諒你。」她抓著他沾了血漬污泥的手,貼在自己潔白的臉頰上,邊哭著邊跟他說話。
「好。」他答應。
然後,又暈厥過去的辛子曜被緊急送上救護車,到最近的醫院急診室就醫。
第0章()
位於醫院頂樓的隱密私人病房裡,一道穿著淺灰色雪紡紗洋裝的纖細身影,將長髮以髮釵巧妙盤起,她拆開一個新的玻璃花瓶,裝進乾淨的水,再將一束漂亮的桔梗插進玻璃瓶裡。
將花瓶擺在橡木色矮櫃上後,她坐在病床旁的那張單人椅,一雙美目凝視著病床上還沒清醒的男人,辛子曜。
昨天晚上,警消和救難人員在山谷中一處突出的岩石上發現命大的辛子曜,當時他衣物殘破、渾身有不少挫傷和瘀青,頭部在跌落山谷時撞到了,陷入短暫的昏迷狀態。
後來他被救護車緊急送來這間醫院急診,經過一晚的檢查,他除了頭部因跌落時受到撞擊造成昏迷外,身體四肢有不少大小挫傷和被棍棒攻擊的瘀青腫脹,其他部位則很幸運的大致無礙。
昨晚他被救上來那一刻有短暫的清醒,在他睜開眼時,看見她哭腫著雙眼陪在身邊,他忍著疼痛輕輕拉住她的手,跟她說了對不起!
這就夠了,要一個驕傲了一輩子的狂妄男人低聲下氣,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他卻真的做了。
如果她心裡再有什麼怨懟,也因為他的道歉而化解了。
後來到了醫院之後,他因為體力不支加上藥效的關係沉沉睡去,她原本打算一直陪在他身邊,但闕明翰一從新加坡趕回後立即來到醫院,硬是要她回家小睡一下,而他暫時留下來照顧辛子曜。
不敵闕明翰的堅持,她回家梳洗換衣,小小補眠一下,清晨六點鐘又趕來醫院。
在來醫院的路上,她在一間剛批花回來還沒開始營業的花店門口,跟年輕的老闆買了花瓶和這束花,她希望別讓他感覺到醫院裡的冰冷,這束花讓病房多了一抹溫馨和淡淡香氣。
外頭陽光燦爛,她將窗簾拉開一點點,讓些許陽光照進病房內,她坐在病床邊,靜靜地等著他醒來。
不知等了多久,等到昨晚並沒睡好的向可芸都睡著了,她趴在病床上,輕輕的閉著眼,呼息輕淺。
在時針走到九點鐘時,辛子曜終於醒了過來。
張開眼的瞬間,他有一絲恍惚,但旋即記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他被一群拿著棍棒的不良少年襲擊,那些少年想搶奪他身上的皮夾和昂貴的手錶,他徒手抵擋那些逞兇鬥狠的不良少年,司機見狀過來幫忙卻被狠打一頓,他衝過去營救司機,命令司機找機會逃走找人求救,卻在被不良少年拿著棍棒亂揮節節逼退時,沒注意一個踩空,翻落身後的山谷。
後來的記憶片段斷斷續續,他隱約記得自己被救上來,被放在擔架上,當他迷迷糊糊地張開眼,卻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看見向可芸哭紅著雙眼站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