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慕璇
她試著用毫不在乎的口吻形容兩人之間發生的一切,不想讓這男人再有機會踐踏她的真心。
「你——」殷聿修克制了好久才沒有動手將這女人掐死。
想他殷聿修在香港政商界可是有許多名媛淑女前仆後繼地想博得他的青睞,而她竟然把他當成用完就可丟掉的衛生紙般不屑一顧,那感覺真是他媽的糟透了!
憤怒之餘,殷聿修沒有多想地便脫口說道:「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還真擔心你會對我糾纏不清呢!畢竟以我的身份地位,老是有許多女人死纏爛打,對我而言也是挺困擾的!」哼,他不出一口氣不甘心。
彷彿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顧以薰臉色一白,被他殘忍的話語深深地刺傷了。
但話是她先說出口的,她也沒資格再多說些什麼。
「很好,殷先生,看來咱們已經達成共識了。我打算搭今晚的飛機回台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先離開了。」她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隨便你!」殷聿修也不高興了,甩頭驕傲地走出房門。
望著殷聿修頭也不回地離去,顧以薰難堪地站在原地,感覺眼眶襲上一陣熱辣,但她仍用力咬緊下唇,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只因為她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流淚是不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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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地與原本下榻的飯店聯絡、取回行李之後,顧以薰當晚便搭了班機返回台北。
待她風塵僕僕地回到了睽違已久的小窩時,已是半夜一點。
放下了行李,將疲憊的身子拋進柔軟的床鋪之中,顧以薰閉上眼。
一切都結束了。她心想。
本來就不該妄想的,他是殷聿修呀,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怎麼可能會愛上她這個毫不起眼的平凡奼女?
在那座荒島上發生的一切,就當作一場夢吧!夢醒了,就該回歸到她原來的生活。
接下來,她還得面對現實——她沒如期交稿,書曼八成氣炸了吧!
不知道現在交稿還來不來得及?
想到這裡,顧以薰苦澀一笑。她拚死拚活地把稿子救回來了,卻因此把自己的心給弄丟了。
這交易對她而言,究竟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幾個小時後,顧以薰撥了電話聯絡編輯,當許書曼聽見她的聲音從話筒傳來時,發出了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
「以薰,你終於出現了!你跑哪兒去了?你不是答應我星期一要交稿的嗎?結果咧?你怎麼可以欺騙我的感情呀?」許書曼辟哩啪啦地丟出一大串的問題。
「書曼,真的很對不起,我在香港遇到了搶劫,身上的現金跟證件全都被洗劫一空,為了補辦證件回到台灣,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顧以薰不得已撒了謊。
要是如實說出她跟殷聿修被歹徒綁架,兩人單獨在荒島上朝夕相處地過了五天,只怕書曼會認為她在鬼扯吧?
聽見顧以薰悲慘的遭遇,加上她不斷地道歉認錯,許書曼終於緩下了口氣,沒再多加苛責。
終於,在顧以薰的再三保證之下,許書曼答應讓她在下星期一將稿子交出。
雖然晚了一個星期,但仍是勉強趕得上檔期。
結束通話之後,顧以薰鬆了一口氣,幸好還來得及交稿,上蒼對她還是仁慈的。
但是接下來,還有一項艱困的挑戰橫在她的眼前——她的稿子才寫到第九章,離完稿還有一段距離。
快速地煮了冰箱內的水餃打發完一餐之後,她泡了杯濃郁的咖啡,坐在電腦前,開始與稿子奮戰……
★★★
熬了幾個晝夜,顧以薰在星期一的中午將稿件寄出之後,累得直接倒頭就睡。
直到夜幕低垂,她才從極度的疲憊中醒來,一個人孤單單地坐在漆黑幽靜的室內。
一股強烈的寂寞感籠罩著她,讓她不禁感覺有些冷。
恍惚地下床扭開了燈,書桌上頭擺著一本雜誌,上頭刊的是殷聿修的專訪,照片中的他一身深色三件式手工西服,神色倨傲地站在「海殷集團」的大廳,那睥睨一切的姿態讓顧以薰眼色一黯,陷入了沉默。
儘管這幾天在趕稿,她仍舊持續注意著香港的媒體新聞。
殷聿修遭綁架一事並未被報導出來,想必他刻意封鎖了這項消息,不願讓人知情。
或許……連她這個人也被他給抹滅了吧。顧以薰心頭湧上一抹苦澀。
不願再讓自己陷入自憐的窘境,她快速地合上了雜誌,拿起了皮包,決定到公寓附近的美食街覓食。
走在美食街中,望著一攤攤令人食指大動的美食,顧以薰卻是一點食慾也沒有。
人潮裡頭,儘是成雙成對的情侶,或是攜家帶眷一同出外用餐的小家庭,讓獨自離家、一個人搬到台北居住的顧以薰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單。
在經過一間歐式餐廳門口,從櫥窗鏡面中瞧見自己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樣子後,她胸口沒來由地升起一股怒氣。
夠了,別再想了!她跟殷聿修早就沒關係了,人家搞不好在香港逍遙得很,老早把她遺忘了,她這個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獨自在這兒惆悵個什麼勁兒?
思及此,顧以薰賭氣似地推開玻璃門,走進歐式餐廳裡頭,硬是點了份豐盛的藍帶豬排套餐。
當香氣四溢的豬排套餐端上桌後,她氣惱地用力切開豬排,叉起一塊塊肉,拚命地往嘴巴裡頭塞。
以前,她一個人也是這樣過的。
一切沒什麼不同,她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而患得患失。
這世界上,沒有誰少了誰就會活不下去!她知道的!
只是,話雖這麼說,她的心底卻是無比的苦澀,彷彿桌上那杯忘了加糖的檸檬汁般,酸到了心坎裡……
第6章()
「你這個混蛋,從頭到尾都在欺騙我,你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女人情緒激動地捶打著眼前的男人,淚水像是關不住的水龍頭般傾瀉而下。
男人緊緊地摟著懷裡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任由她怎樣地掙扎怒罵,他也不願鬆手。
「我很抱歉欺騙了你,但我已經賠上了我的心,請你別離開我!失去了你,我的人生將失去所有的意義……」
看著手中橘色書皮內的句子,殷聿修抬起手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發神經地請徵信社調查出顧以薰的一切,甚至查出她的筆名跟出版社,然後瘋狂地跑去書店將她所有的小說作品全買來,仔細地看過一遍,就只為了想知道她腦袋裡頭到底在想些什麼。
以往對於女人,他從不曾費心過。
但是這一個多月來,他總是會在工作的空檔分心去想著那女人在台灣過得如何?現在在做些什麼?會不會……也想起他?
右手握拳狠狠地敲擊在桌面上。該死的,那女人到底對他下了什麼蠱?明明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比她美麗溫柔的比比皆是,為什麼他就是對她無法忘懷?
正當殷聿修兀自生著悶氣時,辦公室的大門被人猛力推開,一名雍容華貴的貴婦氣急敗壞地走了進來。
「殷聿修,你這個不要臉的野種!是不是你去向警方告密說聿嘉手上持有毒品,害他現在被羈押,現在還得吃上官司!」
來人是王金昭,也就是殷海東的元配,她這次是為了寶貝兒子殷聿嘉被警方逮捕一事而來。
「阿姨,你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你說聿嘉怎麼了?」殷聿修故意裝傻。
「少裝蒜了!若不是你向警方告密,聿嘉怎麼會被警方羈押?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呀?聿嘉好歹也是你的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王金昭憤怒地指控道。
「是嗎?那麼你心裡有當過我們是一家人嗎?」殷聿修冷笑,眼中充滿了陰狠的神色。
被他的深邃利眸一盯,王金昭美艷的面容驀地閃過一絲心虛。「你……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殷聿修該不會知道是她唆使黃老大去綁架他了吧?
不,不可能!請黃老大綁架他的事,她是透過道上的兄弟幫忙,再加上黃老大已經逃往海外去了,殷聿修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證據,說不定他只是在虛張聲勢罷了,別那麼快被他給唬住了。
「我的話是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裡有數。」殷聿修低下頭審視桌上的文件,不再理她。
但他故意不將話挑明的態度,反而惹得王金昭一陣惱怒,她雙目怒瞪,咄咄逼人地質問:「你少轉移話題!聿嘉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去向警方告密的?」
「這重要嗎?反正我說不是你也不會相信。再說了,殷聿嘉持有毒品可是證據確鑿的事,又不是我拿著刀子抵在他脖子上要他藏毒的。在你登門興師問罪之前,怎麼不先想想自己的兒子做了些什麼?」
聞言,王金昭臉色丕變。「你……你這樣對得起在地下的父親嗎?」
「我做事只要對得起自己就好。」殷聿修決斷地開口,接著,他慵懶地蹺起了二郎腿。「阿姨,我奉勸你趕快去找一群優良的律師團幫殷聿嘉打官司吧,如果你打算繼續待在這兒鬧事,那就別怪我請警衛送你出去了,相信那場面不會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