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何舞
「沒事的。」他將臉輕貼到她滑嫩的芙頰旁,在她耳邊安慰道:「還好只是風沙,若是沙暴就糟了。」
「嗯!」她在他懷中,聽看他的聲音,他的胸膛肌肉糾結,又硬又寬厚,一如每一個夜晚,他帶給她的無法言語的激情……
顏歌猛地羞紅了臉,耳畔邊傳來男人的聲音:「怕嗎?」
「不怕。」她搖頭,與他的身軀緊緊相貼,感受著男人熾熱的體溫,鼻冀間呼吸到的全是男子清爽的氣息。
有他在,她就不會害怕,如果可以,她願意和他相擁相伴,直到天荒地老,歲月終結。
良久,風聲小了,黃沙已經漸漸落下,嗚嗚咽咽的風聲也漸漸停息,他牽著她的手走出來。
「顏歌。」他忽然輕喚著她的名字。
她怔怔地望向他,金色的陽光絲絲縷縷投射在男人輪廓分明的臉上,奪目耀眼,襯映著原本就高大的他猶如天神一般威武英俊。
她不禁看得呆住了……
「別看我。」他忍不住笑了,「抬頭看看沙漠裡的天空。」話音未落,已自行先望向那一片醉人的藍。
顏歌紅著臉依言抬頭,風沙過後的天空,一片蔚藍,沒有邊際,大朵朵的白雲,低低地幾乎直至沙漠,她深深地吸了口氣。
「多美,是不是?」男人問。
「嗯!」她點頭微笑。
「和我在這裡過一輩子,好嗎?」他朝前邁了一步,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她。
羞澀地抿了抿唇瓣,顏歌望著他,嬌顏上緩緩綻放出一朵好美麗的笑,接著,她輕輕地應道:「好。」
他眼圈發熱,心中愛意洶湧如潮水,克制與平靜消失了,緊緊擁她入懷,大掌急切地捧起小巧的臉蛋,薄唇火熱地覆上紅潤的小嘴。
她的唇,甜美誘人,引誘得他呼吸更重,霸氣的舌尖深深侵入,與她柔軟的丁香小舌緊緊交纏。
「唔……」顏歌發出嬌柔又無助的嚶嚀,纖細的手指緊緊抓著粗壯手臂上突起的肌肉,沉醉在這個吻中。
「回應我,顏歌。」他在她唇齒裡低語,輾轉吮吸,忘情地品嚐,一次又一次地挑逗著甜蜜的小香舌。
漸漸的,她的雙手攬上他的脖子,開始主動地伸舌挑逗他的,害羞又生澀地吸吮男人口中的氣息,如他所願,熱情地回應他……
片刻後,落日下,孤煙直,繁星即將佈滿蒼穹。
恬靜妍巧的女子靜靜地坐在駱駝上,高大威武的男子牽著駱駝,悠閒而愜意地朝昏黃一片的巴丘走去。
這一幕,美好的宛如夢境。
然而夢境,終會醒。
第6章()
一月後的一個晌午,兩個陌生面孔的出現,使顏歌整個陷入了無邊無盡的深淵與絕望。
那是兩名異族打扮的彪形大漢,虎背熊腰,體格強壯,全身上下都有股盛氣凌人的派頭。
他們一進屋,便伸手將站在門口,還來不及開口詢問的顏歌給點住了,讓她像根柱子一樣直楞楞地站著,然後繞過她,一掀簾子進了內屋。
顏歌動彈不得,一顆心如用油烹,他們究竟是什麼人?莫非是來找男人麻煩的嗎?
正胡思亂想,耳中卻聽見裡屋傳來一聲低沉的喝斥。
「放肆!」
然後,「撲通」兩聲,那兩個人顯然是跪下了。
顏歌瞠大一雙水眸兒,身後傳來腳步聲,男人已迅速走出來,俐落地出手將她的穴位解開,握住她的肩頭,利眸盯著略顯蒼白的嬌顏,關切詢問。
「沒事吧?」
她沒說話,搖搖頭,神色僵硬地回首,在簾子縫隙看見正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兩個人。
大掌將她的小臉輕輕轉過來,「對不起,嚇到你了,是我有些事需要交待他們去辦。」
「嗯。」垂下長長的睫,她點了點頭,順從地抱起自己那個裝著針線的簸箕,退出屋子來到院中樹蔭下坐了,拿著沒繡完的繡品開始做活。
隔壁那總愛趴在牆頭偷看的鬼祟書生,不知什麼時候又冒了出來,趴在牆頭探頭探腦,一副極想要與她攀談的樣子。
「喂,小娘子,你是哪裡人氏?生得這樣水靈,應是南方人吧?」
「小娘子,你的手可真巧,繡得這鳥兒跟真的似的。」
可惜美人兒的粉臉是越垂越低,只顧著忙手裡的活計,不肯與陌生人說話。
「唉,小娘子怎麼都不搭理在下?」逄賭必輸大俠自嘲地乾笑兩聲,「說起來小娘子還應該感謝在下,在下可是風餐露宿地專程往北邊跑一趟,才把你家相公的話帶到,很危險的喲!這關外怕是要打仗了……」
打仗?顏歌猛然抬頭,望向對方。
馮大俠見成功地引起了小美人兒的注意,心裡一喜,又自作聰明地猜測道:「莫非小娘子知道自家相公就快走了,心裡捨不得,正徒自憂傷?沒辦法囉,潼州有三十萬大軍,這仗大概要不了多久就打起來了,烏托的王太后是個女流之輩,哪敢動刀動槍的跟中原朝廷對著幹,還不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著洛家人救命哪……」
馮大俠閒著也是閒著,話匣子一開,就滔滔不絕如黃河起來,哪能知道自己這幾句閒話在顏歌心中掀起多大的驚天駭浪。
他要走了……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大概就是這句話的重量,拿著繡花針的手一抖,指頭被針尖紮了一下,顏歌卻渾然不覺痛。
後來,那兩個異族人從屋裡出來,臨走前竟徑直走到顏歌面前,又是「撲通」兩聲跪下,衝著顏歌磕了好幾個頭才離開。
晌午的太陽極烈,熱辣辣的,曬得院子裡的幾株綠色都快蔫了,顏歌疲累地閉了閉眼睛,又埋頭繡起來。
驀然,面前被人擋住了光線,她抬起頭,仰望看正居高臨下注視自己的男人。
隔壁的落魄書生似乎對男人頗為畏懼,一見他現身,立刻從牆頭徹底消失掉。
「相公……」顏歌望著眼前那張稜角分明的英俊面孔,倉惶不安的心間湧出一絲絲酸楚。
「怎麼了?」男人細細地看著她,大掌撫上白嫩的頰,「你臉色很差,是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她的頭亂搖一氣,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有些話想要問……問你。」
「嗯。」他好脾氣地在她面前蹲下,大掌握住她擱在膝上的一雙柔董,含笑道:「你問。」
「你說我的名字叫顏歌,那我本姓可是姓顏?」
他遲疑了一下,搖頭,「不是。」
「那我姓什麼?」
「你姓景,景色的景。」
顏歌輕聲念了一遍,方抬起一雙剪剪水眸,期盼地望向男人,「那麼,相公你真的姓晏嗎?」
他神色一僵,仍是淡淡應了聲。
小臉越發蒼白,浮上一抹僵硬的笑顏,「那……那麼相公的名字是不是叫小千?」
他眼眸一沉,眉頭淺淺地攏起,似在竭力掩藏著萬千情緒。
水眸兒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眼前稜角分明的俊顏,「我在櫃中找到一隻錦囊,應該是我繡的,上面有這個名字。」
晏小千,晏小千。
這個名字如此熟悉,被繡在那只朱紅暗底的錦囊上,除此之外還獨獨繡上了一隻展翅的燕子,繡工稱不上精緻,甚至算是粗糙簡陋,極像了剛接觸針線活的孩童所做,可是沒來由的,顏歌就是直覺地相信,那一定是出自自己之手。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呢?
今日,向他報告事情的那個下屬字字不離「洛」家,而他給自己的那隻玉飾,上面也刻有一個「洛」字,他應該是姓洛的,卻一直騙她說自己姓晏,他不是晏小千,他不是……
男人瞳眸收縮,正想否認,可一對上她那雙盈盈若水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時,裡面盛滿了絕望,他心頭一震,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
電光火石,真相大白,顏歌的心頃刻之間墜入谷底,他不是晏小千,不是她的丈夫,她卻把身子給了他……
「你為什麼要騙我?」她猛地站起身,心碎地閉上眼睛,淚水渭渭,無比艱難地說著:「你明明姓洛,你給我的那隻玉筍其實是枚印章,上面也刻著一個洛字。」
「顏歌……」男人神色驟變,緊抿著唇角,卻沒有反駁。
「你……你根本就不是我丈夫!」顏歌顫抖的聲音破碎不堪,她一面回想往昔種種,一面悲憤哭泣,幾欲羞憤而死,「你告訴我,我相公到哪裡去了?」
他仍是不說話,一雙眸深深地盯著她淚流滿面的小臉。
「他……他是不是被你所害?」她胸口一緊,幾乎不能呼吸,小巧蓮足向後一步一步退去,要離他遠遠的。
「不是!」男人見她躲自己,立即心急地向前跨了一步,口中斷然否認。
「那他人呢?」
男人長歎一聲,「他死了。」
「死……了……」雖然早有不好的預料,但顏歌得到了確認,心便似停止了跳動,好像一切都靜止凝固了。
她一陣暈眩,整個人如風中飛花般搖搖欲墜,男人見狀,急忙跨步上前,伸手想扶她,卻被她避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