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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文 / 子紋

    她垂下眼,強忍著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緣分將他們扯在一起,讓她與他相識在郭瑞茵出現之前,卻沒有將他們擺在一個相守的位置。

    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巧合,像是老天爺開了他們一個天大的玩笑。她撥開略顯凌亂的頭髮,有點後悔被表妹說服來跑這一趟。

    「看來就算我幫你開口求他,他還是不同意。」她強打起精神對郭瑞茵說,「對不起,我盡力了。等一下我就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回去。」

    郭瑞茵冷著臉,擋住了她的去路,「你哪裡都不用去,他會跟我去香港做試管嬰兒。」

    秦維桐一楞,懷疑的看著一臉自信的郭瑞茵。

    「要打賭嗎?」郭瑞茵臉上浮現譏諷,「我溫柔可人的表姊都開口了,他生氣歸生氣,等他大醉一場清醒之後,還是會乖乖照做。」

    「瑞茵,」秦維桐無奈的看著自己的表妹,「他是你的丈夫,為什麼你的口氣……」

    「他從沒把我當成妻子,他是因為你才娶我的!你在他心中佔了很重要的位置,要不是你開口要求,當初他絕對不會娶我!」

    「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事,那都過去了,這三年來,我們沒見過面,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有沒有什麼你們心裡有數,我懶得聽你說廢話!」郭瑞茵不客氣的回嘴,「反正古奕青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我也不在乎,我要的只是過好日子,保有這少奶奶位置就好。你乖乖跟我去香港,當個啞巴,聽我的安排。記住—-這是我們之間的協議,就算是死,你都不准說出去!尤其是對外婆和古奕青,明不明白?」

    秦維桐無奈的看著郭瑞茵,最後無精打采的說:「我明白……」

    看著她柔弱的樣子,郭瑞茵一肚子火氣,就是這樣的嬌弱,所以每個人都喜歡她,但明明她才是最漂亮、最迷人的那一個,她一直以為自己有錢之後,就會讓人喜歡,但事實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真不公平!

    她伸出手不客氣的捏著秦維桐的下巴,不顧她呼痛,冷聲說道:「別跟我耍手段,別忘了,這是你欠我的,要不是因為你,我爸媽今天也不會死,我也不會是個從小被人笑到大的孤兒,過著苦哈哈的日子!」

    郭瑞茵的恨意令秦維桐的心為之凍結。她已經背著這個罪大半生,可以想見將來她還得繼續背負下去。

    「我今晚要出去,你做的那些吃的—-」她用力的推開她,不屑的看著她踉蹌,「就像你的人一樣廉價、沒人要,全都丟掉!」

    秦維桐近乎麻木的看著自己的表妹掉頭離去。

    呆望著眼前的華麗擺設,她突然希望自己可以回到山上的小房子,陪著外婆。一老一少的生活雖然稱不上優渥,但至少平靜無憂。

    想起古奕青離去時冷漠的眼神,她的腦中浮現一個又一個的畫面。

    她曾經見過他最燦爛的一面,而今他冷漠得像個陌生人。

    她多希望找回原本的他,只是不知道這是否成了一場夢,止不住的可怕失落感和壓力幾乎將她吞沒。

    第章()

    「時間到了,該打烊了!」

    一陣爽朗的聲音從被拉開的玻璃門伴隨寒風襲來。

    張卉聿揚起笑臉,讚賞的看了下頂著一頭俏麗短髮進門的女子。「這句話真中聽!我也正打算打烊。你今天好像比較早回來。」

    白若琳一笑,從門外搬進了一幅畫。

    「來了一對很阿莎力的新人,真希望每次都能遇到這種好客人,沒說幾句話就挑了七十多組相片,這個月的業績穩了一半,」白若琳難掩愉快心情,「我順便把你的名片給了他們,建議新娘子來你這裡保養。」

    「謝謝你了!」

    聽到這聲道謝,白若琳不由得皺了下鼻子,要她不用太見外。

    雖然她只是個房客,但她跟張卉聿因為年紀相仿而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她是婚紗公司的新人秘書,常會接觸到要結婚的新人,張卉聿則開了間美容芳療店,所以只要她手邊的新人有保養的需求,她總是義不容辭的介紹。

    張卉聿好奇的看著白若琳搬畫進門,然後將畫靠著牆壁,放了下來。

    畫上有著美麗的楓紅,有個長髮笑得甜美的女神俏皮的打著赤腳坐在一棵楓樹上頭。

    「這是什麼?」看著畫中女神的恬美笑容令人忍不住也揚起了嘴角,心裡跟著愉快了起來。

    「我們店裡不要的東西。」白若琳雙手叉腰跟著張卉聿一起打量著畫,「很漂亮對吧?只可惜再美的東西也有賞味期。」

    張卉聿覺得白若琳話中有話,「什麼意思?」

    「這畫已經有三年多的歷史了,迎新汰舊是不變的真理,我們婚紗公司裡頭共有四幅畫,各代表著春、夏、秋、冬。」白若琳自顧自的倒了杯溫茶,喝了一口才繼續說道:「畫隨著季節改變,春天櫻花、夏天綠地、秋天楓紅、冬天白雪,唯一不變的就是這個代表愛與幸福的女神。三年多來,這個女神圖案儼然成了我們婚紗店的代表圖騰。四幅油畫代表四季,店裡的擺設也隨著季節替換,現在冬天到了,秋天的畫自然就得撤下來收進倉庫,但是—」

    她頓了一下,最後將肩一聳,「你也知道我們公司要易主,所以等到來年秋天,老闆換了,公司變了,這幅圖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最後的下場只有被丟掉。所以我們經理派人將畫拿下來時,就隨口問誰要,我看挺漂亮的,就搬回來了,你說擺在你的店裡怎麼樣?合適嗎?」

    張卉聿打量著,楓葉紅得很美,畫中戴著楓葉編織而成的皇冠女神笑容也很甜美,只是跟她這間以東方禪為主題的芳療館不太搭。

    「若在這手抄心經或是這個彌勒佛像旁邊,」張卉聿俏皮的指著四周牆上的掛飾問著白若琳,「擺上這一個女神像,你覺得怎麼樣?」

    白若琳打量了一會兒,忍不住大笑,「不倫不類。」

    張卉聿認同的點點頭,「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虧我還這麼大費周章搬回來,」白若琳搔了搔頭,「怎麼辦呢?」

    「我們可以先把畫搬回去。」這點小事,張卉聿很快的就想到解決辦法,「如果你家沒地方放就先放我家裡,到時看有誰喜歡或適合的,再送人不就好了!」

    「好主意,就這麼辦!」白若琳也認同,「你快點把東西收一收吧,我們一起回去。今天第一波寒流來,還真有點冷。」

    「是啊。」張卉聿站起身收拾著東西,這麼冷的冬夜,早點打烊回家窩進溫暖的被窩才是王道。「等我一下。」

    她自白若琳身側越過,走向門口準備鎖上門、拉下鐵門打烊。

    她才蹲下去把玻璃門鎖上,眼前卻突然出現一雙白鞋,令她一楞,一抬頭,一個臉色蒼白的白衣女人就跟她隔著玻璃門對視著,女人那雙眼睛在雪白的臉上顯得特別的大。她嚇了一大跳,重心不穩,往後要摔倒。

    身後的白若琳眼捷手快,一把扶住了她,讓她免於狼狽的跌倒在地。

    張卉聿嚇得瞪大雙眼,滿肚子的髒話差點飆出,真是見鬼了!她的心臟差點被嚇得跳出嘴巴。

    白若琳稍微用力的將她給拉起來站好,把她推到身後椅子上坐下,彎下腰,將玻璃門重新打開。

    「不好意思,小姐。」她微笑說道,「我們打烊了。」

    「我知道,真不好意思。」門口的女孩子講話聲音柔柔的,手往牆壁上一指,「只是我看到這個。」

    白若琳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牆壁上是張長寬不過十五公分的紅紙條,上頭隨便用原子筆寫著「出租」兩個字,底下則是一串電話號碼。

    想當初張卉聿故意把出租字條做得那麼隨便,就是不希望有人看到而上門租房子,因為她大小姐根本懶得應付想租屋的房客。卻沒料到這麼迷小的紙張,還是有人看見,這叫有緣嗎?

    她轉過身,看向身後的張卉聿,懶懶的說:「她是來租房子的。」

    張卉聿撫著胸口,心臟還因為方纔的驚嚇而狂跳著,聽到白若琳的話,動作一頓,輕佻了挑眉,身子一側,越過白若琳的肩膀看著那蒼白的女人,好奇的問:「你要租房子?」

    「是的。」她的回答依然輕柔,「請問是你有房子出租嗎?」

    「對。」張卉聿站起身,走了過來。

    「你好。」她很有禮貌的打招呼,「房東小姐。」

    「我不是房東。」張卉聿搖頭,要將房子出租的是她阿嬤,她充其量只是個不太情願的代理人!

    她阿嬤前幾年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然大手筆的跟建築公司合作投資房地產,在這個交通便利的地方建了這近兩百戶的華廈社區。

    因為地點好,又是品質掛保證的知名建商開發的,所以當時建案一推出就造成轟動,幾乎銷售一空,阿嬤手中有跟建商談好的保留戶,但不管別人出多高價,她仍是說什麼都不出售,只打算要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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