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朱映徽
「現在,咱們真是同病相憐,你也跟我一樣沒有家人了……」
雖然那霍明彬已經喪心病狂了,但是他剛才有一句話說得沒錯——人心中對於權力慾望的野心就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一旦被喚醒了,就很難壓抑,那賀祥天也是因此而步入歧途的。
「不,誰說的?」霍磊握住了她的手,說道:「我有你、你有我,我們就是彼此的家人。」
聞言,薩妍兒揚起一抹笑,感動地投入他的懷抱。
「你說得沒錯,幸好,幸好我們還有彼此。」
他們緊緊相擁,兩顆心也緊緊相系,恨不得兩個人能夠完全合而為一,這輩子生死與共,永不分離……
第7章()
在命人帶回楷叔的屍首厚葬,並將霍明彬送交官府處置之後,「黑鷹堡」總算再沒有「內亂」之虞。
然而,薩妍兒心知霍磊必定有許多瑣事必須處理,而她怕成天跟在他的身邊會讓他分神,這兩天只好盡可能地不跟在他身旁。
她知道他沒忘了答應過她的事情,因此她要做的就只有安心的等待,而她也相信父王、母后的血海深仇不久之後就能得報。
這日午膳後,她原本藉口有些疲累,想要在寢房歇息,好讓霍磊有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可以專心處理事情,不過她才正想午睡一會兒,一名貼心的丫鬟就送來一杯蔘茶。
看著那杯冒著熱氣的蔘茶,她心想這段日子霍磊勞心又勞力,這蔘茶該給他喝才是。於是,她端起了那杯蔘茶,往書房走去。
「燕兒小姐,讓奴婢來吧。」丫鬟忙說道,知道眼前這位美麗的姑娘將是未來的堡主夫人,因此絲毫不敢怠慢。
「無妨,我想親自送過去,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是,那奴婢退下了。」
丫鬟離開後,薩妍兒看了看手中的蔘茶,唇邊揚起一抹笑。儘管這種事情交給丫鬟就行了,但她就是想親手為霍磊做些什麼。
她端著蔘茶,繼續邁開步伐,而當她接近書房時,刻意放輕了腳步,悄悄地靠近,想給他一個驚喜——看見她,他應該會高興吧?
薩妍兒唇邊的笑意加深,悄悄來到了書房外。她先是屏住氣息側耳聆聽,想先確定霍磊是否在裡頭,結果真的聽見了他低沉的嗓音。
「喔?今日傍晚,賀祥天要去宮殿東南的那座祭壇祭天?」
意外地聽見賀祥天的消息,讓薩妍兒訝異地愣了愣。聽起來,霍磊似乎正在聽取他手下的稟告。
她遲疑了片刻,不想貿然失禮地闖進去,那會打擾他和手下的對話,可她又很想得知賀祥天目前的情況,所以只好繼續在外頭靜靜地聽著。
「這消息確定嗎?」霍磊又問。
「是,這些日子屬下已順利潛入宮殿,今日的行程是賀祥天臨時決定的,似乎是為了怕事先走漏消息會引來麻煩。根據屬下調查,薩裡安國有個傳統,凡持武器兵刃者不得靠近祭壇,否則會惹來天怒、降下災禍,所以屆時賀祥天應該會依循傳統,單獨進入祭壇,而所有侍衛則守在祭壇入口。」
霍磊沉吟了會兒後,開口說道:「這件事情,不要讓公主知道。」
眼前這幾名侍衛是他絕對信得過的心腹手下,也是「黑鷹堡」中唯一知道薩妍兒身份的幾個人。
聽見了霍磊的吩咐,薩妍兒的心裡不免升起一絲驚訝與不解,不懂霍磊為什麼要瞞著她?
「堡主打算秘密行動?」一名手下正好問出了薩妍兒剛浮上心頭的猜測。
「不,我沒打算採取任何行動。」霍磊說道。
這整件事情太過倉促,隱約透著一絲詭譎,說不定是個陷阱。
他還記得那賀祥天有多麼想要斬草除根地殺了薩妍兒,說不定這些日子賀祥天遍尋不著她的蹤跡,所以才決定以自己為餌來誘出她。
賀祥天既然暗中謀劃了叛變,心機必定狡詐深沉,說不定已布下了天羅地網,而他沒有充裕的時間先去摸清楚一切,與其冒險,他寧可按兵不動。
躲在書房外的薩妍兒不明白霍磊的這些顧慮,心裡的困惑愈來愈深了。
她相信霍磊是真心要幫她報仇雪恨,那些承諾絕非虛以委蛇,但她實在不懂,今日明明是個除掉賀祥天的大好機會,為什麼要錯過?
倘若錯過了,下回要取那奸臣的性命說不定更難了!
那賀祥天並不會武功,而依薩裡安國的傳統,侍衛們都必須守在祭壇外頭,那就是除掉賀祥天的好機會呀!
儘管悄悄帶刀刃靠近祭壇會犯了忌諱,可若能除掉賀祥天那個大逆不道的奸臣,相信上天不會怪罪降災的。
薩妍兒在心底認真盤算了起來,她心想,只要她能順利潛到祭壇去,或許她就可以手刃奸臣,親自為父王和母后報仇了!
復仇雪恨的渴望在她的心底燃起,一想到除掉賀祥天的機會就在眼前,她實在無法什麼也不做。
霍磊不去,就她自己去吧!
過去她曾陪父王、母后到那座祭壇去過十來次,相信以她對那兒的熟悉,得手的機會相當高!
★★★
霍磊在聽取完手下稟告賀祥天的動靜,並給予他們一些最新的指示之後,又接著處理了許多「黑鷹堡」的事務。
忙了一個多時辰之後,他才終於得空。
一步出書房,他心裡最渴望見到的人就是薩妍兒。
儘管知道她人就在「黑鷹堡」中,不會有任何危險,但是沒看見她在身邊,他就不免感到有些空虛。
一想到即使除掉賀祥天之後,也得等到喪期過後才能與她結為真正的夫妻,他就覺得漫長極了,不過他知道等待是值得的,更遑論她就陪在他的身旁。
想著想著,渴望見到她那張嬌美容顏的念頭更強烈了。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申時都已過了一半,她也該醒了吧?
霍磊邁開步伐前往寢房,然而一推開門,卻發現沒她的蹤影。
「妍兒?」
床榻上空無一人,房裡也沒看到熟悉的身影,但卻在桌上看見了一封信。
「那是……」
霍磊的眉頭皺了起來,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迅速走了過去,將那封信拆開來看,信中簡短提及她要去除掉賀祥天,並保證會小心行事,要他無須擔憂。
無須擔憂?
他怎麼可能不擔憂?!
霍磊緊抓著那封信,內心焦慮如焚。
肯定是他在書房裡和手下的對話,被她給聽見了,而她得知他沒打算採取任何行動,所以才決定隻身涉險。
「該死!」他惱怒地低咒,無法原諒自己竟沒察覺她當時就在外頭。
光是想像她可能遭遇的危險,他的心就狠狠地揪緊。
那個小傻瓜,怎地就這麼衝動,也不事先跟他商量一下?
霍磊臉色凝重地扔下書信,轉身衝出寢房,奔向馬廄。他翻身跳上了一匹黑色駿馬,一路衝出「黑鷹堡」去。
「妍兒……妍兒……你可千萬不能出事!」
雖然他尚未親自與賀祥天交過手,但是那奸臣的陰狠狡詐,肯定不輸給他的堂兄弟。
況且,那傢伙又處心積慮地想殺掉王室唯一的血脈,萬一等在祭壇的真的是個圈套,而妍兒又落入了賀祥天的手裡……
霍磊咬了咬牙,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快馬加鞭地趕路,心裡期盼自己還來得及阻止任何危險的發生!
★★★
在一片濃蔭的掩護之下,薩妍兒悄悄地從不起眼的角落翻身進入祭壇,小心地躲藏在石柱之後。
剛才為了出「黑鷹堡」,她還費了一番心機。
她深知憑自己的身手,很難悄悄溜出而不被守衛發現,而若是事情傳到霍磊耳裡,只怕她哪兒也別想去了。
思忖過後,她決定直接從「黑鷹堡」大門離開。
結果不出她所料,大門的守衛知道她是堡主的貴客,因此沒敢多加盤問,何況她還鎮定地表示她已告知霍磊——因為在「黑鷹堡」待得有些悶了,所以她想到堡外的林子去走走,順便採一些花兒回來,霍磊已經允許了。
守衛聽見堡主都已經允許了,自然沒敢勸阻,但卻表示願意隨行保護。她提醒守衛不能擅離自己的崗位,況且她只是在附近隨意走走,最多半個時辰之內就會回來,同時更有意無意地強調此事她也已告知霍磊。
有了「霍磊允許」這個絕佳的理由,守衛便也不再有任何意見地讓她離開。
一出了「黑鷹堡」之後,薩妍兒便不斷地趕路,她知道只要霍磊一到寢房去找她,就會知道她已決定單獨行動,因此她必須快一點才行。
所幸,她一路上相當順利,也成功潛到了祭壇的角落。
由於自幼每年都會與父王、母后到這兒來祭天,因此她對於這座祭壇的地形相當熟悉。
她小心地藏身在不起眼的石柱之後,知道這個位置很難被祭壇上的人發現,卻能清楚地窺見一切。
遠遠瞥去,她看見賀祥天正緩緩走上了祭壇。為了小心起見,薩妍兒按捺著內心的衝動,沒有貿然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