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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文 / 沈韋

    「若鴻,你也是,爹他就交給你了。」君若兮難過地看著頹喪失意的父親。

    「爹有我照顧,你別擔心。姊夫,我姊姊為了你犧牲許多,你一定要好好疼惜她。」君若鴻看向練絕,鄭重地將君若兮交給練絕。

    「若兮的好,我非常明白,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辜負她。」練絕擁著君若兮的肩頭,仍舊提防君傲天,擔心君傲天會趁他不注意時再次痛下殺手。

    自尊受創,失去一切的君傲天拒絕看向君若兮與練絕,目光筆直望向前方。

    「爹,不肖女兒在此向您拜別,請您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君若兮想了想,不管父親喜不喜歡聽她說,可該說的話仍是得說。她雙膝下跪,向君傲天磕了三個響頭,氾濫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滾滾而落。

    「我,沒有女兒。」君傲天冷冷道,拒絕承認她。

    練絕扶起跪在地上的若兮,以拇指為她拭去淚水,希望她別再為君傲天的冷絕感到悲傷。

    君若鴻歎了口氣,便扶著父親離開「麒麟堡」。

    君傲天落得這樣的下場,可說大快人心,一干虎視眈眈的掌門人已摩拳擦掌等著當下一任的武林盟主。

    天山派古掌門擔心群龍無首之際會鬧出事來,便站出來主持大局,與眾人商議擇日將推選出新的武林盟主。

    「我們也走吧。」練絕挽著君若兮的手,眼底盛滿愛意。

    「好。」君若兮吸著哭紅的鼻子,忍著不再流淚,將幸福交託到他手中。

    他們倆連袂步出「麒麟堡」,一陣涼風輕輕吹揚起兩人髮梢,絲絲纏纏。

    君若兮心想,若鴻行事謹慎,將父親交由若鴻照顧,她不用擔心會出岔子,只是自己和父親的父女之情就這樣結束了,心中不免感到惆悵萬分。

    「你們倆若要成親,別忘了捎個信給我。」仇釋劍從後追上。

    「一定不會忘了你。」練絕笑著拍拍好友肩頭。

    「那麼我先回『龍淵山莊』了。」仇釋劍與妻子分離多日,想念得緊。

    「好,別忘了幫我跟你岳父大人道聲謝,也幫我向嫂夫人問候一聲。」練絕知曉他們夫妻鶼鰈情深,不便多留。

    「保重。」君若兮與仇釋劍道別。

    「你們兩個也是。」仇釋劍微微一笑後快速離開。

    「接下來我們要上哪兒去?」帶著輕愁的君若兮望著仇釋劍遠離的背影問道。

    「你想上哪兒?」只要她想去的地方,不論路途多艱辛遙遠,他都會帶她去。

    「我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她定定看著他,眼神帶有一絲憂愁。

    「別再傷心難過,終有一天你爹會有所省悟,再度接納你的。」練絕心知她仍為了當著眾人的面,揭露父親的真面目一事深感愧疚,可他並不認為她做錯了。

    「希望如此。」君若兮悠悠的長歎了口氣,希冀終有一天,父親能容許她再次踏進家門。

    「我們先到關外去,我想要讓你看看那一望無垠的大地。」練絕沒忘,一年多前他們倆在前往關外的道上遇到君傲天,結果他獨自一人前去關外等候不會出現的她,而這一回出關的路程,他們倆將攜手同行,誰也不會被犧牲割捨。

    「好。」她的心與他一致,同樣想到了一年多前的事,望著他的澄淨眼瞳不禁放柔,積鬱在心口對父親的歉意也悄然隱去。

    「那裡吹的風是自由的;長的草是自由的;飛翔的鷹也是自由的。」他興致高昂地向若兮描述關外景致,意圖使她振奮精神。

    「有了你的我,也是自由的。」從前的她活得一點都不自由,處處受到爹控制,他明瞭她的渴望,才會這般描述那片自由天地,教她心生嚮往,熱切期待能早點看見那片美麗的土地。

    「對,你是自由的。」練絕望向她,伸手將她垂落香腮的髮絲塞至耳後。

    「而你是深愛我的。」不再感傷的君若兮笑盈盈地順著接話。

    「沒錯,我的確愛你愛到義無反顧。」練絕笑容飛揚,胸臆漲滿喜悅,大掌珍視的輕捧若兮的小臉,他的唇緩緩印上櫻唇,以炙燙到足以教她腳趾蜷曲的熱吻承接下帶給她幸福的甜蜜負擔。

    君若兮仰首緊緊攀附他,讓他那狂猛的親吻帶領她遨遊於湛藍天際。

    自由的風吹揚起兩人衣角,將濃情密意的兩人溫暖烘托在中心。江湖中的紛紛擾擾已經與他們無關,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盡情珍惜、深愛彼此,以彌補一再分離所浪費的時間。

    ★★★

    五年後,關外。

    青翠遼闊的大地上,野放的牛羊四處漫走吃草,湛藍無雲的天際,有雄鷹快意四處飛翔。

    身穿水藍色哈薩克民族女性服飾,頭戴「塔合亞」圓形帽,美貌依舊的君若兮正讀著自中原寄來的家書。

    「若鴻在信上說了些什麼?」練絕亦是一身哈薩克民族男性裝扮,自身後摟抱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自從五年前他們一塊兒出關來到雷剎托所屬的「鐵勒吾」部族暫居後,若兮便愛上這片可以任她盡情策馬奔馳的大地與坦然無偽的民族。因為她的喜愛,所以在徵求了「鐵勒吾」族長額什木的同意後,兩人便在此成親定居,成為雷剎托與關紅綾的鄰居。

    這一住便整整住了五年,除了與部族隨著四季遷徙外,他們倆並未再踏足中原,君若兮則靠著與君若鴻的魚雁往返得知父親情況。

    「若鴻說,近來我爹不再失意地將自己困鎖在屋子裡,終於願意走出來了。」君若兮開心微笑,說著信中內容。

    「真是難為了若鴻,在武林同道的鄙夷之下,他還能站得直挺挺,努力撐過來。」練絕對這小舅子頗為讚賞,因為若鴻的性情不似君傲天,是個有擔當的堂堂男子漢。

    「他從前是走到哪兒都被眾人捧得高高的天之驕子,大家都衝著我爹的面子,沒人敢對他不敬,經過『麒麟堡』事件後,他可說是自雲端狠狠跌入萬丈深淵。我覺得很對不起他,他卻從來都沒有責怪過我,反而憑藉著一身傲氣,坦然面對所有風浪,他真的長大了。」君若兮心疼這些年弟弟所遭遇的種種責難。

    「就當這是對他的磨練,若沒有這些磨難,恐怕他會是不堪一擊的嬌貴公子爺,你也不想他變成那樣吧?」練絕覺得這些事對君若鴻而言未嘗不是件壞事。

    「嗯,若鴻還在信上寫著要我帶著你和煦兒一道回君家莊去玩,你說我爹他是不是准許我回去了?」君若兮的話中充滿了期待。

    「既然若鴻這麼說,應該就是了。」練絕對於見君傲天這件事並沒有像妻子那樣歡喜不已,可以預料屆時他和君傲天若不是對對方視而不見便是相敬如「冰」,不過為了讓心愛的妻子開心,他願意陪她一塊兒回君家莊。

    「那我們何時啟程?」君若兮聽他如是說,已迫不及待想回家探望多年不見的父親與弟弟。

    正當練絕要回答時,一道小小結實的身影已朝兩人奔過來,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志得意滿的笑容。

    「爹、娘,我的小紅毛不聽話,我要它直直走,它不要,偏轉著走。」四歲大的練煦邁開小腿急忙跑過來,詞不達意地跺腳告狀。

    「煦兒,你還太小,娘不是告訴過你不可以背著爹和娘,自己偷偷騎小紅毛嗎?」君若兮離開丈夫寬廣的胸膛,嚴肅地教訓不聽話的兒子。

    「沒有偷偷!我跟小紅毛說要騎它,它又沒說不行。」練煦拚命跳腳澄清。

    「小紅毛既然不聽你的話直直往前走,而是四處亂轉就表示它也不認為你可以騎它。」練絕笑著,彎腰將直跺腳的小人兒抱起,輕擰了下他氣得紅咚咚的臉頰。

    「為什麼小紅毛不聽我的話?爹、娘,你們去罵它,叫它聽我的話好不好?好不好?」練煦一心一意想像大人一樣威風地騎在馬背上。

    「恐怕爹暫時沒辦法要小紅毛乖乖聽你話。」練絕遺憾地逗著兒子。

    「為什麼?為什麼?」練煦不解地大叫。

    君若兮揚著幸福的笑容看著她深愛的兩個男人,心中漲滿滿足。

    練絕對上她柔情似水的眼波,臉上也揚著溫柔的微笑。

    「因為咱們就要啟程去見你外公和舅舅了。」練絕為兒子解惑。

    「若鴻舅舅嗎?他會不會再用木頭雕匹小馬送我?」練煦聽到要和未曾謀面,卻對他很好、很好,總是會寄禮物給他的舅舅見面,就興奮得不得了。

    「去了你就知道。」

    「那我要舅舅雕小紅毛給我,還有老鷹,還有白兔兒。」練煦興奮大叫。

    「你想把你舅舅累壞啊!」君若兮見兒子如此快樂,伸指輕刮了下兒子曬得黝黑結實的臉龐,逸出一長串銀鈴似的笑聲。

    「不會累壞,煦兒會幫舅舅捶背,嗯……還有外公!」練煦末了加上一句,差點忘了還有個外公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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