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簡鈺
沒有人知道當她親眼看見唐顥與別的女人裸身親熱時的模樣,心頭有多震憾;也沒有人知道,當她聽到那個女人過分地說她是個「任性、愛鬧脾氣的小鬼頭」,而唐顥沒有半句否認時,讓她有多傷心!
青琪承認,當她面對唐顥時,她確是愛鬧彆扭,說她任性拿喬也好、說她是下意識想引起唐顥也好,她都不在乎。但她無法原諒的是:唐顥以前是那麼縱容她、喜歡她不按牌理出牌的心性,但為什麼當那女人抵毀她的時候,他卻默認她的話?
可見他以前和她說過的那些話,都是最甜蜜的謊言、包裹糖衣的毒藥,背叛的痛感犀利地劃過青琪的心頭;經歷過這一戰,青琪彷彿脫胎換骨、百毒不侵了。哼!從此以後隨便別人要說她任性也好、愛鬧脾氣也罷,唐顥喜歡當她是小鬼頭、小妹妹,那都無所謂,反正她已經一刀跟唐顥切了!
想到熱血激昂處,偎在床上的青琪忍不住把手中染了血漬的手帕往牆邊拋去。
「青琪。」扣門三聲後,瑪麗拉出現在她門口:「唐顥來了,他有事要見你。」
他可真是陰魂不散!青琪立即將小臉埋進被窩裡。「瑪麗拉,我不要見他,請你趕他走!」她為難地道:「可是……他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請他回去。」青琪才不讓步呢。絕交就是絕交,哪還有轉回的餘地?「拜託你,瑪麗拉。」
青琪下意識地排拒著。她知道,要是多跟唐顥說幾句話,她就會忍不住受到唐顥的吸引,怒氣會潰散成空,到時候她又會故態復萌地跟唐顥鬧小彆扭,而他則會在心裡大肆嘲笑她是「任性、愛鬧脾氣的小鬼頭」。
青琪憤怒地握起小拳頭。哼,真不巧,她這人什麼都肯出,就是不出洋相!
「這……」瑪麗拉也拿她沒轍,但是,她確定青琪會在乎唐顥帶來的消息。
「讓我自己來跟她說吧!」
就在瑪麗拉進退兩難的時候,唐顥一腳跨進青琪的臥房。「謝謝你了,瑪麗拉。」
一聽到唐顥的嗓音,青琪立刻從床上彈跳起來,瞪住他看。
唐顥壯朗挺拔的身軀幾乎頂到門框上,一進房間,空間就像被壓縮似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你這人怎麼這樣不請自來?」青琪見他愈走愈近,心就愈慌。
老天爺,她的眼神就快移不開了,可她還是要氣他的呀!
「出去出去!難道沒有人教過你,不可以隨便出入淑女的房間嗎?」
「就算教過,也不適用在你身上。」唐顥淡淡說道,眉間有異常放平常的凝肅。
「什麼意思?」青琪像根超級小辣椒。「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是淑女嘍?」說完,別過臉去的她馬上有種咬舌自盡的衝動。
瞧瞧她又在做什麼了?跟唐顥抬槓?噢,他八成又在心裡笑她了!
然而,對青琪的種種反應,唐顥都不以為意,他今天主要是來告訴青琪一件事。
「我下周就要回台灣了。」
「回台灣?」青琪聞言,立即忘了絕交的事,她轉過頭來瞪住唐顥。
這是個太讓人驚訝的消息,疑問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冒上心來。
唐顥要回台灣?回去做什麼?久住或探親?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為什麼之前連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青琪怔怔地看著唐顥,像是想從他的臉上看出答案。
唐顥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說道:「不管是學業還是見習,我在這邊要做的事情都告個段落吧,回台灣是必然之舉,我要準備接手家族事業。」
唐門企業可是台灣的地產大家,還包辦了多種開發實業,身為繼承人的唐顥當然是要及早走馬上任。
唐顥已經沒有時間再待在這裡,因為台灣方面已經逼得很緊了。
「我來通知你一聲,以後你得要自己照顧自己,最好是別沒事就爬到樹上去玩。」
唐顥對她咧開一個炫目的笑容,「我可沒辦法再英雄救美嘍!」
「誰要讓你救?」青琪欲反唇相稽,卻發現自己的唇瓣正微微抖著。
就算是心裡淒惶,她也不想表現得這麼明顯,但是眼中的淚水似乎逐漸開始失去控制。
第6章()
青琪恨恨地甩過頭去,不知道氣得立誓要與唐顥老死不相往來的自己,為什麼還會感到難過?
「你愛走就走,幹麼跟我說?」她話中有絲不易察覺的淚水鹹味。
「多此一舉。」她嘴上這麼說,但是,難過還是盤踞在她心頭。
青琪從來沒有想過唐顥總有一天會離開她,也沒有思索過自己那句「永遠都不理會唐顥」的話中,「永遠」有多久,她以為日子會這樣過下去,她將一直擺高姿態,唐顥則會一直碰釘子。
沒想到唐顥這混蛋竟想落荒而逃,可惡!
聽到幾不可聞的抽泣聲,唐顥突然扣住青琪的肩膀,硬是將她轉過來面對他。「你在哭什麼?」唐顥驚愕地看著她。
青琪不是不理他了嗎?「是為我而哭嗎?」
「才不是。」青琪恨恨地揩去淚水:「誰要為你這個混蛋掉眼淚?浪費力氣!」
然而,她紅通通的眼睛已經洩露了一切。
唐顥突然不由分說地將青琪拉進懷裡。青琪會為他哭泣,證明了她多少還是有點在意他,以現階段他們惡劣的關係來說,這樣已經夠了!
他輕拍著青琪的背,以醇厚的嗓音安慰道:「不是就好,不要為這種事難過。總有一天你也會回台灣,到時候你還有機會跟我鬥嘴。」
「誰要跟你鬥嘴?誰要為你難過?」青琪用力掙脫他的懷抱,氣呼呼地說道:「我不但不傷心,還高興得很呢!」我要祝你一路順風、半途失蹤。
「你還是這麼伶牙俐齒。」唐顥瀟灑地微笑著道,絲毫不以為杵。
他優雅地俯下身,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額上吻了一記,然後轉身離去。直到室內的溫度莫名地轉涼了,青琪才回過神來,發現他已離去的事實。
她將自己摔進床裡,抱起枕頭開始嚎啕大哭。一直到深夜、眼腫了,她還是弄不清楚早已宣佈跟唐顥絕交的自己到底在哭些什麼?
她只是想哭,如此而已。
都是唐顥害的!青琪遷怒於他,為了表示嚴正的抗議,她沒去參加為他而設的餞別宴,也沒去機場送他。管他要怎麼想,反正她就是不要理他,以後都不理!
台灣
目的地近在眼前,百萬跑車猛然一頓,從高速回歸靜止的衝擊力讓唐顥與青琪在剎那間由回憶回到現實生活。
馬路邊熙來攘往,難稱通暢的交通,以及只有在人口密度上高漲地區才存在的壓迫感,實實在在提醒了青琪她已經回到台灣來的事實。
她瞄一眼身側的唐顥,這一路上的沉默,就是他所謂的「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看樣子,他們對「談一談」的定義差別還真大,青琪輕輕一嗤。
「下車吧。」唐顥吩咐道。
這幾年下來,獨當一面的經歷已經在他的雍容氣度中滲入幾許權威與霸氣,讓他的風采愈見成熟迷人。是女人的,沒有誰不愛他!
「幹麼要下車?」青琪納悶地望著四周。
雖然去國外十年,但她可沒忘記,宋家是位在郊區的一棟雙併別墅,可不是窩在嘈雜鬧區裡的小火柴盒。
「你下車就對了。」唐顥堅定地說道:「等一下再解釋。」
青琪暫且妥協。他們同時下了車,一個泊車小弟馬上迎了過來。他恭恭敬敬地道:「唐先生,歡迎光臨。」
「麻煩你了!」唐顥將閃著銀輝的車鑰匙拋給他。
他挽起青琪的手臂,以不容置疑的堅定,將她拉進這幢金碧輝煌的大廈裡。
「這裡是哪裡,喂?」青琪掙扎著。
進了門後,她看到櫃檯,漂亮的服務員正在幫旅客辦理手續。「唐顥,你帶我來飯店做什麼?我要回家!」
「回家的事,以後再說。」唐顥語中暗藏某種玄機,不欲明說。
「那現在要做什麼?跟我談誤會嗎?」
「那件事也可以暫緩。」
對於與青琪重修舊好的事,唐顥早已有了完善的計劃,但還不到揭曉的時候。「今天你們宋氏拍賣集團在這裡舉行晚宴,招待所有的買家。」
唐顥邊走邊為她解釋道:「你回台灣來,不也就是要緊家族企業嗎?今晚是個好機會,君澈希望你來見識一下,所有要我直接把你帶到這裡來。」
他帶著青琪搭上電梯,直赴十六樓。電梯門一打開,一個偌大的宴會廳便出現在眼前,裡面有許多工作人員正在忙著擺設與佈置,宋君澈則在現場指揮。
看到這情形,青琪不禁跳腳。
「今天有晚宴,要我參加?」她質問著,覺得這些男人們真是一點常識也沒有。「我沒正式的禮服,也沒有合宜的鞋子,你要我怎麼出席?」
唐顥好整以暇地回答她。「這你不必擔心,我已經物色了一個現成的人選幫你打點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