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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文 / 寄秋

    單無眠倏地摀住他嘴巴,不讓他說下去。「王爺,妾身有罪,妾身也曾是其中一人。」

    為了證實他的真傻,她曾經從背後推他,又和丫鬟合謀,拉條細繩在他行經的小徑,有意絆倒他,測試他的反應。

    「你心疼了?」他笑著拭去她眼角淚珠,心憐地擁她入懷。

    眼眶蓄著淚,她不搖頭也不點頭,形同默認,「王爺不是傻子。」

    「是呀!王爺不傻,傻的是本王的王妃,心軟得像豆腐一般,讓人非常憂心在宮廷的權力鬥爭下是否能安然地全身而退。」皇室中人的宿命,一旦涉入便無法抽身,誰也逃不開。

    嫁他為妃是她的幸還是不幸,現在還沒法評論,她把自己推進一條不能回頭的險路。

    「宮廷的權力鬥爭……王爺是指……」難道有人想加害於他?

    「想知道?」他似笑非笑地凝眸一睨。

    「想,但王爺若有不便的話……」她不強人所難。

    單無眠很老實,表情坦然得讓人想逗弄她。

    「本王與你那莽撞的丫鬟,誰在你心中為重?你想去察看她的傷勢呢,還是想聽本王為何成為傻子?」真想聽聽她的回答。

    和一名爛泥抹不上牆的丫鬟吃味實在可笑,可他興味不減,存心出難題考她。

    「這……」她掙扎著,有條線在心里拉鋸。

    一邊是她相守終身的夫婿,一邊是對她忠心不貳、與她患難與共的丫鬟,誰輕誰重難以丈量,她的良心不容許她有一絲虛假。

    「本王只說這一回,過了就沒了,愛妃考慮清楚了嗎?」她的遲疑也未免久了一點。

    南宮夜色忽然很不是滋味,誰是她心頭上的唯一還需要猶豫嗎?天字出頭是為夫,他是她的天,她懸懸唸唸的人只能是他。

    一個奴婢算什麼?竟能與王爺相提並論。

    「再等一下,妾身想一想……」好難做的抉擇,他們對她的意義不同,各有輕重。

    「想?」他抿起唇,臂枕腦後,假意佯睡。「本王乏了,不想說了。」

    見他孩子氣的使性子,單無眠失笑地俯身趴在他胸口。「王爺,你是妾身的命呀!妾身哪算計得出有多重,命都掐在你手中了,人家還能不跟你一生一世嗎?」

    聞言,他上揚的嘴角遮不住笑意,「就會給本王灌迷湯,你這張甜死人不償命的小嘴兒,本王愛得很。」

    不只話語動人,還是嘗起來如蜜的香涎。他滿心歡欣地按下她頭顱,熱切地吻得她桃腮泛紅,氣喘吁吁。

    「王爺……」他的手……又在摸哪兒呀!好羞人。

    南宮夜色撫著凝脂般滑嫩纖腰,順著起伏往下揉搓,心隨翻騰的情慾回想那不堪想起的情景……

    「……當我還是一名皇子的時候,不知天高地厚,鋒芒太露,一心只想獲得父親的讚揚,以為勤學武藝、飽讀兵書和治國良策便可為父皇分憂解勞,那時的我不曉得皇子太過出色會遭嫉……」

    一夕間,風雲變色,他一路平順的世界徹底顛倒,換來的是危在旦夕的命運。

    他不死,隨時有人伺機等著要他的命,讓他活不到皇上退位那一日。

    可他又不能死,讓隱身幕後的人稱心如意,他的生死攸關社稷百姓、黎民蒼生,不該葬身宮廷奪權的陰謀下,他必須使自己更強大,而壯實自身需要時間。

    「當時的夏侯在我清醒時狠給我一拳,打出我嘴角血絲,又捉亂我的發,扯破我衣裳,大聲向來探視的宮中太醫宣稱二皇子傻了,惡疾難醫。」那一拳,打得他差點昏厥,至今仍難以忘懷骨頭易位的痛。

    但他保全他,夏侯的重拳取信了一國之後,他才留下一條命,得以在危機四伏的困境中生存。

    「誰想害你?」單無眠聽得鼻頭發酸,既心疼他的遭遇,更痛恨想害他的人。

    擰著眉,他笑得冰冷,「這事你別管,你只管安心的當我的樂王妃,外頭的事我會處理。」

    「王爺,你在敷衍妾身。」他不點明真正的主謀者,她哪能寬心地若無其事。

    「你別給本王添麻煩就是幫忙了,下回不許再往刀口沖,有多遠離多遠,你那一衝,本王的心差點停止跳動。」他從未如此驚慌過,即使他十五歲生辰那日,命在旦夕。

    「王爺……」她動容地低喚,多少深情在其中。

    南宮夜色看出她眼底的愛意,心弦一動,那邪惡的手心包覆兩腿間最柔軟的蜜ye,輕輕探刺。「幫本王生個娃兒吧!像你一樣溫婉可人。」

    夫妻間不用說愛,一切盡在不言中。

    翻動的被褥裡,嬌喘不斷,全無贅肉的男子身軀覆在嬌柔女胴上,婉轉吟啼出男女間深遠的情意綿綿,不間歇的情濃意長。

    風兒吹動縫了一半的衣裳,東昇日頭掛在樹梢,一室春色羞紅了牡丹,半開花瓣半掩面,昨夜停留的清露往下一滑,滴入泥土裡。

    生命,正要開始。

    第8章(2)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一盞燈燃著,隨窗外透進的風忽左忽右的搖晃,時明時暗地照出佛堂的擺飾,一尊大明菩薩慈相莊嚴,供奉佛桌上。

    一隻木魚叩叩叩地敲出聲響,焚煙嫋嫋地繞室清香,心境平和的素衣男子未束髮,面容端靜地盤腿而坐,口中低念著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一遍又一遍、一回又一回,不厭煩、不躁急,心平氣和,彷彿世事再無牽掛,人生也是一場空,唯有佛祖長駐心中。+

    驀地,一道悄然身影接近,未見其人先聞其香,濃香野艷。

    「嫣兒,別再費盡心思了,今生是我負了你,你我難成夫妻。」

    身後艷麗女子嬌嗔的跺著地,飛身撲向背著她的男人,薄紗輕卸地以裸身蹭著他。

    「臣妾不死心,太子是嫣兒拜過堂的丈夫,夫妻敦倫乃天經地義的事,你不能拒絕,當與我做一回夫妻。」她不信他真能心如止水,不受女色誘惑。

    歐陽玉嫣,尚書之女,當朝太子妃。

    「何必心懸罣礙呢!人生百年不過塵土一堆,愛恨貪嗔癡懼欲皆空,無須掛懷在心。」菩提本無樹,何處惹塵埃。

    「我不管,我不是出家人,我有七情六慾,你是我的良人,就該為我的終身負責到底。」她又親又吻地撫摸他的身子,嬌香媚人。

    太子南宮旭暘不為所動的平靜神情,任由她白費苦心。「何苦來哉呢!心如老松,波瀾不生,你呀!在為難自己。」

    「我不相信你不喜歡我,以前你常說我的容貌世間絕色,娶妻當娶嫣兒,人生無憾。如今你娶了我卻不碰我,難道沒有遺憾?」難道她不美了,失了艷色?

    他幽幽地歎了口氣,「當初我見你喜歡的是皇弟,因此才有此一說,盼你能得其所愛,一生歡喜。」

    娶妻當娶嫣兒,人生無憾,他言下之意是暗示已長成男兒的皇弟把握佳人,早日成就一段佳話。

    「可他是個傻子,你要我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嫁給要人照顧的傻丈夫?」她的一生不就完了,如同守活寡?

    太子憐憫地一笑,「傻了就不是你心中戀慕的那個人了嗎?你的情愛何其虛幻。」鏡花水月。

    「不要對我說教,太子也只是肉身做的男人,不可能全無情慾,我要你抱我,放縱地在我身上馳騁。」他會是她的,沒人可以搶走她太子妃的位置。

    歐陽玉嫣已近全裸,上身不著一物,只著一件若隱若現的透光褻褲,下方處是鏤空的,她雪足一張跨坐在他盤起的腿上,不住的搖扭腰身。

    她要太子的雨露留在她體內,一舉得子,被動地等待只等來絕望,她已經沒有耐心等心如鐵石的太子走向她。

    「嫣兒,你要誠心向佛才能洗滌你一身罪孽,你正在走向毀滅之路。」他雙眼閉目,口念大悲心經。

    「不……不要這樣對我,求求你,我回不了頭了,太子,我只有你,只有你是我的依靠……」見他不論她如何賣力引誘都毫無動靜,她挫敗地趴在他肩上痛哭失聲。

    太子一臉慈悲的說道:「眾生苦,渡眾生,想要回頭,總是有路的,就看你肯不肯放下。」

    「我不服,為什麼是我?你就不能為我少念一天經!我不放下,絕不放下,總有一天太子會成為嫣兒的真正丈夫。」她有一輩子的時間跟他磨。

    負氣的歐陽玉嫣穿好薄如蟬翼的輕紗,一如來時的悄然,遮遮掩掩地離開清香繚繞的佛堂。

    在她走後,神色疲憊的太子幽然一歎,拿起被撥落的佛珠一粒一粒地撥動。

    「夜色,你真的踏夜色而來,想通了嗎?想站在陽光底下?」黑夜再長,也有天明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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