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季映璇
「你知道嗎?我開始相信這個傳說了,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聽見我的話,對不對?你說過以後我們要去環遊世界、遊遍五湖四海,但是如果你一直躺在這兒,那我們如何成行呢?還有,你寫遊記的夢想呢?這都還沒實現,趕快醒醒!那你的夢想就不再只是夢想了,總是有實現的那一天,是不是?」
加護病房中很安靜,只有呼吸器和監視器運作的聲音,陳思安壓低著聲音說話,低沉的嗓音像是音樂般微微的飄散在透著消毒藥水味的空氣中。
「小蓁,記不記得你老說我和你鍾大哥在未出生前就熟識了,所以一定會互相影響。我也擁有了鍾皓宇那般的音樂細胞,我那時候還笑說自個兒是音癡加音盲,但你不信,非得要我學會彈唱你最愛的那首歌,現在,我把曲調和歌詞記熟了,也學會怎麼用鋼琴彈這首歌曲,想聽嗎?趕快醒過來就聽得到嘍!可是為了鼓勵你,所以我清唱一段給你聽,要仔細聽好哦!」
一片寧靜海潮水它輕輕推動著愛
我和你走在這海岸享受午後的溫暖
和你輕輕訴說我們未來
緊緊擁著你傾聽你過往的點點滴滴
…………
詞/黃國倫
在護理站旁,幾位較多愁善感的護士小姐早已是淚滿桃腮,頻頻抽面紙拭淚。陳思安的歌聲不見得像歌手唱的那麼動聽,可是數度的哽咽和吸鼻聲,卻是比歌曲本身更感人至深。
這樣的愛情一生只要一次,雖不能長相廝守,卻也夠在晚年回味再三的了。
美麗的愛情往往是感人的,每個人都在期待一生能有一次足夠在今生今世覺得不枉此生的愛戀。
愛情的誘人在於浪漫的包裝,那它的本質呢?舉凡開門七件事,甚至於眼前的生死交關,都是一種考驗吧!
這或許是上天給他們倆的考驗吧?鍾皓宇心想,過了這一關,他們的愛情想必會更加的圓熟,不再只是一時的激情,能夠共同攜手度過死神的死亡關卡,未來將是嶄新的生命。
***
一個霞光眩目的黃昏,程映蓁從加護病房被推了出來,所有維生系統全數除去,連點滴也消失無蹤。
她被推入普通病房,沉睡的臉龐看不出一絲一毫清醒的跡象。莫非她真的如醫生們所說,將永遠躺在床上了嗎?
但陳思安始終相信,映蓁會清醒過來,他一直陪伴著她,和她說話,深信映蓁的靈魂一定聽見他的話了,她只是頑皮,想整整他而已。
「程小姐已經昏迷了三天,不知她會不會醒過來?」
護理站上,護士小姐們圍成一圈在閒磕牙,話題都繞著已昏迷了三天卻仍有生命跡象的映蓁。
「我覺得她會醒過來,因為,腦腦蕩昏迷數天之久的病人也不在少數,他們也全醒來啦!而且程小姐的求生意志那麼強烈。」
「嗯,那天我在ICU值班,你們知道嗎?她居然流出了眼淚,而且心跳加速,我相信她一定還有知覺的。」
「更何況陳先生那麼愛她,如果她放下他不管的話,他一定也活不下去了。」
「嗯!」眾人一致點頭。
「好了!好了!大夥兒打起精神來吧!趕緊幹活兒嘍!程小姐醒過來了,高醫生需要人手。」說話的是護理長。
「程小姐醒來啦?」眾人皆看向護理長,眼神中充滿了驚喜。
「對!看看你們誰去支援?」護理長微笑了起來。
「我!」一群人皆爭先恐後的跑走了。
「噯!噯!丫頭們!」護理長又好氣又好笑的跟上前去。
程映蓁的病房中,只見她睜著一雙無辜的眸子,看向一室身著水藍色衣服的護士,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束束的花全往她手裡送,她只能呆呆地向送花者道謝。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才睡了一覺,怎麼護士小姐全來獻花了?該接受花的人應該是你吧?你才是受傷的人呀!」程映蓁莫名地看著胸前仍綁著紗布的陳思安。
陳思安把甫從死神手裡搶回的程映蓁摟在懷裡,看著她清亮無辜的雙眼,他決定把這件事當成是一場夢魘,永遠都不要讓她知道。
他親親她略顯消瘦的臉頰,把一束花放在她的手裡,「沒什麼!她們只是在慶祝一場惡夢終於過去了而已。」
至於那是什麼惡夢,就讓她自個兒去猜吧!
第0章()
如果看清對方百分之九十的缺點,並且因為愛他而可以忍受時,才可以同他結婚,否則如果只是看到百分之九十的優點就願意與他共度一生時,可能就會發現結婚後便成了百分之九十的缺點,到時候將會令人無法忍受,而婚姻也將變成一場災難。
最近,程映蓁正忙於找出陳思安的缺點,並且還一本正經的告訴他,一定要找出他所有的缺點,才肯嫁給他。
此話一出,引起了眾人的質疑,認為她是故意刁難陳思安。不過,話又說回來怎麼有人會專找未來夫婿的缺點呢?那不是鼓勵他「使壞」嗎?坦白說,他們真有點不明白程映蓁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程映蓁的這項決定可影響了許多人,首當其衝的,除了思安外,還有鍾皓宇和湘萍這對早已訂了婚的未婚夫妻。兩家的長輩堅持要兩對有情人在同一天辦喜事,辦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偏偏卡在程映蓁這關。只因她始終不肯點一下頭答應陳思安的求婚;害得一票相關人等保持高度的待命狀態,只等她一點頭,就把她架進禮堂去。
但是,目前為止,根據程映蓁的觀察,陳思安的缺點實在是不多。他愛乾淨又不懶惰,凡事相當有責任感,更不會花心,當然年少輕狂的過去不列入考慮範圍,脾氣也是好得沒話說。坦白說,一個男人能夠如此,那還有什麼好挑剔的?何況他有錢有才華,一輩子也餓不死。
可是,一個好到幾近完美的男人,誰不會擔心他是「金玉其外,使壞其中」?婚前是十足十的新好男人,婚後卻變成十惡不赦的大沙豬,她才不想冒這險。所以,她必須好好的觀察一段時間才可以。
這一天,徐晰凡的家中三缺一,他們找了陳思安去湊一腳。在場的人有華韻的總經理龔君辰、徐晰凡、鍾皓宇,還有幾位圈內人士,一下子就開了兩桌廝殺起來。
不擅此道亦不好此道的陳思安只打了一下子,就和一位名歌手交換,不打算繼續。
過沒一下子,鍾皓宇也和人換了下來,坐在沙發上休息。
「怎麼不玩了?」陳思安看著兀自抽著煙的鍾皓宇。
「不玩這種的,勞民又傷財,還是以前和朋友賭賭消夜、午餐來得有趣多了。」
「對啊!」陳思安想起大學時代賭牛肉麵的光景。
「我看你心神不寧的樣子,出了什麼事嗎?」鍾皓宇偏頭看他,只見他拿起一根煙點上,「芳蘭從醫院逃走了,還揚言要殺了小蓁。」
「什麼?」鍾皓宇大驚失色,「她怎麼逃走的?醫院管理得那麼嚴。」
「我也不知道,是蔡家的人打電話來我才知道的。」陳思安重重的噴出一口煙。
「那她現在躲在哪裡?」鍾皓宇著急的問,這麼說來,映蓁豈不是很危險。
「我家。」陳思安優閒的答道。
「那你不害怕嗎?現在小蓁也住你家。」鍾皓宇開始懷疑陳思安的腦部構造了。
「怕?」陳思安冷笑,「我已經怕死了!所以連大哥我都把他請回來。」
「你大哥?沒那麼誇張吧?芳蘭不過是精神病患而已,需要出動思華哥嗎?」陳家的老大是出色的情報局幹員,讓他來對付蔡芳蘭,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別忘了,她可是一個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患哦!」陳思安糾正他,「她是一顆隨時都可能引爆的炸彈,需要有人盯著,總不能叫那些警察住進我家監視,那不是擺明了讓她有所防備,正好我大哥最近休假,所以他是最佳人選。」
「這實在是大材小用、浪費人才。」鍾皓宇不甚贊同。
「但是陳老大可是頗樂在其中,你就別瞎操心了。」陳思安拍拍他的肩。
「真搞不過你們兩兄弟,其實你們就讓精神病院的人來帶走她不就得了?」
「萬一她再溜出來怎麼辦?為了一勞永逸,也為了小蓁的安全,我和大哥不得不大費周章,非得抓住她的罪證不可。」思安道。
「哦?你們有什麼好的方法嗎?」鍾皓宇聽他這麼一說倒頗感興趣。
「這個嘛……先保密。」陳思安微微一笑。
***
程映蓁整理著即將要交的專題報告,四周散置著列印好的原稿,生人勿近,怕亂了秩序。
只見紙張如雪花般散落,都怪她太粗心,沒事先編好頁碼,這下可好,有得她忙了。這麼一堆東西,要整理可要好一段時間哩!
門上一陣輕敲,程映蓁頭也不抬的喊了一聲:「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