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丹甯
直到她的嘴咬酸了、咬痛了,他都沒半點反應,最後她只能挫敗的抬頭瞪他。
「冷靜些了?」他的嗓音依舊淡漠。
「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冷血渾蛋!」她怒火更熾,氣得口不擇言,「小梨那麼善良,又從未與人結怨,若不是你,她怎麼會被人擄走?」
話才剛出口,瞧見他眸中閃過的苦澀,蘇絹萍就有些後悔了,他待她們姐妹倆多好,大家都有目共睹,會發生這種事也不是他願意的……且他手上被她咬出的傷口似乎頗深,血不斷的自傷口湧出,染紅了衣袖,讓她看了不禁心存愧疚。
可是她正在氣頭上,完全拉不下臉和他道歉。
而范竣希也沒介面,只是冷冷瞧著她。
一時間,氣氛僵凝,誰也沒出聲。
就在這時,於管家突然匆匆跑來,「老爺,我剛才已照您的吩咐,一面派人去官府報案,又派了十幾名府裡的家丁去尋湘梨小姐……啊,您的手怎麼受傷了?我、我立刻去請大夫……」
「我的手不礙事。」聽了於管家的話,見蘇絹萍沒再掙扎,顯然是不會再跑了,他這才鬆開手。「只派十幾個人不夠,你再多派點人出去,順便去打聽清楚,到底是誰帶走湘梨的。」
「燕子剛才已問出一些端倪,據當時醫館中病人們的說法,擄走小姐的似乎是武林中人。他們身上皆佩帶著刀劍,穿著打扮卻又非官府之人。」於管家連忙稟報,「因此底下人目前是朝這方向繼續追查下去。」
「武林中人?」范竣希皺眉,「范家和武林之人一向沒有什麼往來……」
他是商人,和武林中人是井水不犯河水,若對方是地痞流氓,或許還有可能是他的仇家出錢僱人來尋仇,但那些自命清高的武林中人,是不太可能接受商賈的僱用跑去擄一名十七歲的姑娘。
「武林中人?小梨為何會惹上武林中人?」蘇絹萍啞聲問道。
她並不笨,先前只是一時驚慌才會亂了方寸,如今聽了於管家的話,又稍稍冷靜下來後,自然也明白了擄走小梨的,很可能並非是范竣希商場上的仇家。
「這……小的也不敢妄加猜測,只是湘梨小姐經常於醫館中替人義診,或許是曾救了那些人的仇家也不一定。」於管家小心翼翼的開口。
她心中又添了一絲擔憂,這不是不可能。
只是若真是這樣的話,對方的身份恐怕更難調查清楚,而且……她豈不是又誤會范竣希了?
她怯怯抬頭瞧向那男人,但他臉上冰冷冷的看不出情緒,更令她心慌。
過去她只見過他在面對許老闆那類人時曾擺出這種表情。
「你再繼續命人查探消息。」范竣希對著於管家開口,「還有祁英前輩那兒也派人去問問。」
於管家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但仍道:「是,小的待會兒便派人拜訪盟主。」
范竣希點點頭。「快去吧。」
「呃,可是老爺您的手……真的沒關係嗎?」於管家猶不放心的問了句,卻見主子一臉陰沉,趕忙道:「是是是,小的立刻就去。」說完,便飛也似的離開了。
蘇絹萍愣愣的聽著他的安排,心中五味雜陳。
范竣希派人去找,當然比她自己沒有頭緒的找人有效率多了。只是沒想到她對他發了這麼大的脾氣,甚至咬傷他,他還願意繼續替她找小梨……
「這下可心安了?」他淡漠的望了她一眼,「你就回房等消息吧。」語畢,他亦轉身離去。
蘇絹萍怔怔看著他一步步走遠的背影,心中的愧疚更強烈。
她一直自認是個理智聰慧的人,又有著兩世記憶,處事一向圓融,連崔氏那樣刻薄的人,她都可以應付得很好,也不會任意口出惡言。
然而在面對待她如此好的范竣希時,她卻總吝於真誠以對,不是虛偽討好,便是惡言相向,這讓她覺得自己很糟。
第7章(2)
「竣希!」她在他即將消失在轉角處時,出聲喚道。
他停下腳步,回頭望向她。
望見他臉上那冷漠的表情,像根針似的狠狠紮著她的心。
但那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
蘇絹萍咬咬牙,快步走上前,一把揪住他,「你的手受傷了,既然你不願請大夫來瞧,那就讓我替你上藥。」見他唇微動,似乎想反對,她立刻補上一句,「反正我現在也沒心情回房乖乖等著,還不如找點事做。」
雖然她明知自己找的這借口既笨拙又彆扭,可拉不下臉道歉,又不想和他冷戰下去的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是她表面上雖裝得不在意,心底卻忐忑不已,生怕被他拒絕。
她小心翼翼的偷瞄他的神情,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范竣希眼底的冰冷似乎稍稍融化了幾分。
沒過多久,他終於開口,「既然你這麼堅持,就隨我來吧。」
聽出他語氣軟化了,她大大鬆了口氣,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書房裡,蘇絹萍親自替男人上藥、包紮,才發現自己先前將他咬得多狠,心裡更感抱歉。
只是這男人從頭到尾都一聲不吭,也不曉得在想什麼。
不過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變好得多,至少他不再散發出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
看來男人也是需要哄的啊。說不定他這陣子擺出那張冷臉,就是要自己去哄他呢!
蘇絹萍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再想到自己被他的態度弄得很不安,突然覺得好氣又好笑。
「好了。」最後她俐落的將包紮的白布打了個結。
「謝謝。」他收回了手。
「用不著謝我,反正我也只是拿你來打發時間而已。」
見范竣希一臉錯愕,她的心情總算好多了。明明就還有喜怒哀樂,擺什麼冰塊臉,這樣嚇她,讓她忐忑不安很有趣嗎?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她說完便站起身,一副準備拍拍屁股走人的樣子。
「蘇絹萍。」男人終於又出聲,只是他這回語氣中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蘇絹萍暗暗好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怎麼了?」
他瞪了她好一會兒,最後挫敗的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終於肯和我談了?」她挑眉。她不怕他生氣,只怕他擺出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為了讓他不再冷淡下去,她才故意挑釁。
「以前我要的一直很簡單,只想和小梨兩個人好好過日子。誰能待我們姐妹好,我便會待他好。除此之外,過去的我從沒在乎過什麼。」她自顧自的說著,假裝沒看到他越來越陰沉的神色,鼓起勇氣把該說的話全說完,「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懷念當時那無情的自己呢,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被某個男人搞得心煩意亂!」說到最後,語氣裡有絲惱恨,和嬌羞無奈。
范竣希原本還聽得很不爽,但聽到最後卻不禁愣住,「……你說什麼?」
她說的那個男人……是他吧?
難道這些日子以來,心情煩悶的人不只他?
「范竣希,你真是個可惡的傢伙。」她恨恨的將手上裝著藥的瓷瓶扔進他懷裡,「不過最可悲的還是我。都這種時候了,我應該除了小梨的安危外,根本不該關心任何事。真不知我的頭是被什麼打到了,居然還是這麼在意你。」
她將話說完後,氣呼呼的起身欲走,卻驀地被人從身後攬住。
「不許走。」這時候若是還放她走,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笨蛋了。
「放開我!」蘇絹萍嘴裡嚷著,身體卻沒動。
她不是不想走哦,只是怕掙扎時碰裂了他手上的傷,那她先前的辛苦包紮豈不是做白工……
范竣希當然不可能放手,他雙手環住她的腰,臉貼在她的背上,喃道:「真不知我為何會愛上你這得寸進尺的女人。」
他肯定是「上輩子」不,是「上上輩子」沒燒好香,才會兩輩子都……
不對不對,他怎麼可以這樣想呢?能再與她重逢,他應該覺得慶幸,認定自己是積福九世才又與她重逢才對呀。
只是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本性又辣又嗆活像根小辣椒的她,難道他有被虐傾向?
蘇絹萍不可思議的瞠大眼。
聽聽他這是什麼話啊,她有求他愛她嗎?
她沒好氣的反嗆了回去,「我才想知道原本打算一生只守著小梨的自己,怎麼會對你這個小心眼的男人動心呢!」
「那是你欠我的。」他喜歡她這麼久,沒道理她可以無動於衷。
「我過去可曾經救過你的命耶,你把全部身家送給我都是理所當然的,我哪有欠你什麼?」要算帳大家一起來算啊!看看到底是誰有理。
范竣希寵溺的笑了。這麼沒心沒肺的女人,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但自己誰不喜歡,就愛上這樣的她。
「你剛咬了我。」他指控。
會像這樣抱怨著,就表示他想和她談了。蘇絹萍暗暗鬆了口氣。
「我不會道歉的,剛才你明知我心急如焚,卻只顧著攔我,話也不肯說清楚,被咬是你活該。」關於這點,雖然她很歉疚,可他也有錯,而她已用行動表示歉意,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