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文 / 沈韋
「這是什麼招式?」她的身形與移動的手法皆讓唐季平感到陌生,上一回交手時,可由她的身手看出「唐門」使毒的手法,但今日卻為之丕變,讓唐季平看不出端倪來,因此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你這井底之蛙還不夠資格知道!」堂玄月愉快地運用自「百毒秘傳」上頭學到的使毒手法,飛鏢上的毒液也是她遵照書上調配出來的。
唐正平與其他「唐門」人被「蕭家堡」的護衛圍困,他們所使出的毒藥、毒粉不是被「蕭家堡」的護衛躲開,就是對他們無法構成影響。單憑武功對打,他們根本就不是「蕭家堡」護衛的對手,所以被打得節節敗退,無法顧及同樣被堂玄月打得無力招架的唐季平,僅能暗自期許門中其他人能警覺,及時趕到中庭來支援他們。
蕭漠觀看雙方人馬交手的情景,確定己方搶得先機,佔了上風,毫無準備的「唐門」弟子只能處於挨打的狀態。
倏地,眼間發現一抹白色身影朝他出手偷襲,他的雙腳如一頭豹子般快速移動,讓對方送出的毒針撲了個空,盡數射在廊柱上。
對方見蕭漠閃得輕巧、不拖泥帶水,心下一驚,再送出翠綠毒粉。
蕭漠再次翩然閃過,且運勁讓衣袖飄動,將毒粉回贈給對方。
「該死!」白衣年輕男子中了自己所撒出的毒粉,怒叫一聲。
「初次見面,『唐門』門主就送蕭某兩份大禮,但蕭某人微言輕,實在收受不起,唯有謝絕門主的好意了。」蕭漠閃身來到方才被金針射中的門柱旁,掌心貼覆在旁運勁,逼出廊柱上的金針,再將之全部返還。
金針凌厲地釘在唐智棋的衣袍及身上,其中有兩枚金針甚至釘在唐智棋脖子左右兩側,要唐智棋清楚地知道,他蕭漠要取他唐智棋的小命易如反掌。
「唐門」門主唐智棋沒料到蕭漠竟能一眼看穿他的身份,大吃一驚,緊接著眼角看見金光閃爍,他所射出的毒針已飛馳而來!他先前已中了自己所撒的毒粉,身體無法靈活閃避,僅能遲鈍地移動,這一遲鈍,讓半數金針全插在身上,使他疼痛難耐,整個人像只遭獵人捕獲的動物般,被穿透衣袍而過的金針釘在地上。儘管釘在衣袍上的金針不足以牽制他的行動,可單單準確無誤地釘在脖子兩側的金針便已讓他驚駭得額際盡冒冷汗。
「好你個蕭漠,想不到本門主居然會栽在你手上!你是如何知道本門主的身份?」唐智棋想不透,他甚少在江湖上走動,見過他的人也不多,蕭漠是如何一眼就看穿他的身份?
「除了你一身白衣外,還有你眼底傲慢驕矜的光芒,讓我確定了你的身份。」「唐門」中唯有門主能穿白衣,其他人不論單衣或外袍,都得避開,因此蕭漠才能在唐智棋出手偷襲時,馬上就確定他的身份。
「哼!想不到你好好的『蕭家堡』堡主不做,居然當個小小的『堂門』門主,事情若傳了出去,難道你不怕會貽笑天下?」唐智棋故意激他,要他放棄「堂門」門主之位,別再管「堂門」與「唐門」之間的恩怨糾葛。
「唐門」頭一回被這麼多人闖入,且被打得落花流水,唐智棋心有不甘,暗想倘若各堂堂主待在門中,今夜「唐門」也不至於落得這般田地。
「我既是『堂門』門主,也是『蕭家堡』堡主,而我的妻子則是前任『堂門』門主,嘴長在他人身上,天下人如何評論,於我皆無關痛癢。」蕭漠不在乎地攤開雙手。
「你的妻子是『堂門』中人?!」唐智棋又是大吃一驚。
想到「堂門」的左右護法分別嫁給名揚天下的冷貫霄與皇甫朔已經夠他頭疼了,加上青龍堂堂主和皇甫朔有點交情,且對他前些日子的作為略感不滿,雖然他貴為一門之主,但想要使喚四堂堂主對他唯命是從,卻是比登天還難。四堂堂主在門中的權力雖然沒他來得大,可是論毒技、論輩分、論威望卻皆在他之上,他能當上門主皆因四堂堂主對門主之位不感興趣,否則這門主之位豈輪得到他頭上?
因此,這門主之位他始終都坐得不夠安穩,只消四堂堂主有一人反對他,他就會失去門主寶座,現在再得知「堂門」與「蕭家堡」已結為親家,蕭漠理所當然會為「堂門」出頭,這對他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沒錯,所以你說,我會不幫『堂門』嗎?」蕭漠看著唐智棋難看的臉色,要他看清事實。昔日的「堂門」早已不復存在,現下的「堂門」可不是「唐門」惹得起的。
唐智棋全身發冷,渾身失了力氣。當他成為門主的那一日,便認為自己會有本事將「唐門」發揚光大,讓「唐門」成為江湖上人聽人怕、響亮亮的使毒門派,怎料事與願違,他不但找不到稀有的毒物震懾天下,還讓蕭漠等人如入無人之境地破解機關、闖入,他幾乎可以預期當四堂堂主接獲消息時會有多震怒,屆時他這「唐門」門主之位,可還保得住?
「看我的『金燦琉光』!」堂玄月嬌斥,足尖抵著唐季平的心口,淬毒匕首則抵著他的喉頭,若他敢稍加妄動,絕對見血封喉。
唐正平與其他人也都被「蕭家堡」護衛制伏,沒人敢隨便移動,膽顫心驚地看著對他們有生殺大權的「蕭家堡」護衛。
「堡主,屬下已成功救出德叔和德嬸。」曹武和德叔、德嬸一行人自右翼殺出,其餘試圖阻攔的「唐門」弟子根本就無力抵抗,全部受縛,魚貫走出來。
「堡主,屬下等人已成功制伏其餘的『唐門』弟子!」另一隊由左側潛入的護衛小隊長領人來報,更多的「唐門」弟子被制伏帶出。
「唐門」上下所有人全都被蕭漠帶來的人所制伏,乖巧得像只小羊兒,再也不見平日的囂張狂妄。
兵敗如山倒的唐智棋眼見突然又衝出兩隊人馬,且帶著門中弟子出現,而最後的護身符德叔及德嬸亦被救出,一股寒氣瞬間由腳底竄升,整顆心都涼了。
「門主!堂玄月!你們倆沒死?!」德嬸見蕭漠和堂玄月安然無恙,開心地流淚,奔至堂玄月身旁,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過,深恐堂玄月有著她所不知道的損傷。
被關在大牢裡,心心唸唸要為他們復仇的德叔見他們倆完好如初,高興得紅了眼眶。自堂玄月與蕭漠墜崖、他和妻子被擒帶回「唐門」後,他就告訴自己,不管受到「唐門」多少折辱,他都要想辦法活下來,唯有活著,才有辦法為堂玄月與蕭漠報仇。現下見他們倆不僅沒死,還殺入「唐門」來救他和妻子,教他開心地笑得合不攏嘴。
「對,我們沒死,這全是祖宗保佑!」一吐所有怨氣,堂玄月開心地叫嚷著。
「從前我們的先祖帶著滿身屈辱離開,世世代代受『唐門』奚落與輕蔑,到了最後,他們甚至忘了有我們的存在,現下可好,讓他們自食惡果,也讓他們徹底明白,咱們『堂門』中人可不是無能之輩!」德叔恨恨地看著嚇白了臉、倒坐在地的唐智棋。
「德嬸,你受傷了?他們居然敢傷害你!德叔也和你一樣傷痕纍纍是不?」堂玄月見到德嬸臉上及手上的傷痕,猜想她沒看見的地方,一定有更多傷勢,頓時氣得雙眸噴火,以足尖點了唐季平的穴道,連忙要看清德嬸與德叔身上的傷勢。
「堂玄月,我沒事,咱們『堂門』除了過人的毒技外,還有就是骨頭特別硬,那個『唐門』以為傷害了我和你德叔的身體,我們就會屈服,哼!他們未免也想得太美了!」這幾天她和丈夫被關在牢裡,受盡「唐門」的折辱——不管是軀體或是言語,但她和丈夫皆咬牙忍下了,因為他們知道這筆帳終有天會向「唐門」討回,沒想到這天來得這麼快,「唐門」自個兒肯定也料想不到。
受盡委屈的德叔和德嬸神色不善地瞪著曾經傷害過他們的人,渴望復仇。
「你們……想怎樣?」唐智棋乾澀著聲問。
蕭漠看向堂玄月與德叔、德嬸,交由他們自己決定。
堂玄月看著飽受折磨的德叔和德嬸,再一次將偌大的「唐門」看過一遍,再次想到了無法回到「唐門」的先祖們,她的眼眸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德叔與德嬸亦然,這是所有「堂門」人的夢,也是所有「堂門」人從小就被教導的事,這次端賴蕭漠出手相助,他們絕對不會平白浪費這個好機會。
「我們要要回本就屬於我們的。」堂玄月以清晰無比的聲音說出他們的願望。
「不錯!我們等這一天已經等太久了。」德叔堅定地說道。
「我們不會再受盡屈辱、不為人知地活在深山之中了。」德嬸相信先祖若地下有知,此刻已歡欣鼓舞地慶祝這一刻的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