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朱映徽
「幫人洗衣、打掃、煮飯……只要能掙錢的事情我都做。師父,倘若您願意收留蝶衣,蝶衣也願意幫大夥兒做這些活兒的!」
聽了她的身世與境遇,崔呈磊的心裡同情極了。
「真是個坎坷堪憐的姑娘……你說,你叫蝶衣?」
「是的,徒兒名叫孟蝶衣,還請師父收留!」
崔呈磊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口口聲聲喊我師父,那就留下來吧!」
「多謝師父!」孟蝶衣滿臉驚喜,暗暗鬆了一大口氣。
崔呈磊對一旁的幾個徒兒說道:「今後,蝶衣就是你們的小師妹了,你們這幾個當師兄的要多多照顧她,不得欺負她,知道嗎?」
「是,徒兒知道。」雷翼風和張虎、王彪異口同聲地答道。
崔呈磊接著又道:「蝶衣,這位是你的大師兄,名叫雷翼風。翼風,你就負責幫忙安排蝶衣的房間吧!」在「鐵雲門」裡還有好幾間空房,相信雷翼風會妥當安排的。
「是。」雷翼風點頭,對孟蝶衣道:「你跟我來吧!」
「是!」
孟蝶衣立刻跟著雷翼風走進「鐵雲門」,他人高馬大,腿長腳步快,她必須得小跑步才能跟上。
進入「鐵雲門」之後,她一邊跟在雷翼風的後頭,一邊悄悄地左右張望,想要好好記下屋裡的格局,將來要找那支木簪也比較有個頭緒,結果她的注意力都在週遭的景物上,沒留心到腳邊有個階梯,就這麼被絆倒,整個人跌趴在地上。
雷翼風正好停下腳步,回過頭想看她跟上來沒,想不到卻剛好看見她不小心跌倒的這一幕。
唉,這麼一個笨手笨腳的姑娘,連走個路都可以摔跤,要怎麼習武?就算有心,也必須要有一點天分才行啊!
他在心裡輕歎口氣,關心地問:「你還好吧?起得來嗎?」
「可、可以。」孟蝶衣連忙起身,尷尬得滿臉通紅。
「有沒有受傷?」雷翼風問道。
「沒有沒有!我沒事,多謝大師兄關心。」孟蝶衣忙不迭地搖頭,只不過是一點兒疼而已,沒什麼。
雷翼風的黑眸迅速掃視了一下,見她瞧起來真的沒事,才放下心。
「那來吧!」
這一回,他刻意放慢了腳步,而孟蝶衣也不敢再東張西望,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進這個她得暫住多日的地方。
第2章()
孟蝶衣成功地在「鐵雲門」住了下來,而既然她是以習武為借口進入「鐵雲門」,自然就得乖乖扮演好這個角色。
好在師父知道她沒有半點武功底子,也不急著教她什麼艱難的武功,只先從一些最粗淺的基本功教起,不算太累人。
傍晚時分,在準備用晚膳前的空檔,她在「鐵雲門」裡四處走走,表面上是散散步,實際是想要多熟悉一下這裡的一切。
當她經過柴房附近的庭院角落時,聽見有人交談的聲音,那帶著不屑的嗓音,聽起來像是張虎和王彪兩位師兄
稍早她曾聽其他師兄提到,張虎和王彪是一對表兄弟,幾年前被送到「鐵雲門」來習武,只不過他們一向好逸惡勞,並非真心想要習武,因此兩人時常一塊兒摸魚打混。
這會兒,他們該又是聚在一起私下談論是非了吧!
「哼!雷翼風那個傢伙,我真看不慣他的拽樣兒!」張虎啐道。
「就是啊!」王彪也跟著不屑地哼道:「若非他是師父的私生子,我看他拽得起來嗎?」
聽見這番話,孟蝶衣驚訝地瞪大了眼。
大師兄是師父的私生子?是真的嗎?
「你說的這件事我也聽說過,不過那是真的嗎?雷翼風真的是師父的私生子嗎?」張虎問。
「那當然,我曾經問過在灶房工作了二十多年的汪婆婆,她雖然不想多嘴透露什麼,但在我的纏問下還是說溜了嘴。」
張虎一聽,立刻語氣興奮地追問:「真的嗎?汪婆婆說了些什麼?你怎麼設早告訴我?快說!」
「汪婆婆說,大師兄不像其他的師兄弟是被家人送來習武的,當他還是襁褓中的嬰孩時,就己經在『鐵雲門』裡,而且當時還是師父親自照顧他的,照顧得是無微不至呀,簡直就像親生兒子似的!」
「哼,難怪!」張虎啐了聲。「我就知道,倘若不是私生子的話,師父怎麼會這麼重視他?就不知道他親娘是什麼人?」
「不管是什麼人,肯定是身份見不得光!畢竟再怎麼說,『鐵雲門』也算是名門世家,總得注意一下名聲啊!」
「呸!原來真是個私生子啊!」張虎的語氣充滿鄙夷。「難怪師父有私心,什麼厲害的功夫都只教給雷翼風!那雷翼風知道自己的身世嗎?他知道自己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嗎?」
「應該知道吧!這事兒大夥兒私下都傳開了,怎麼可能沒傳進他的耳裡?他沒有否認,肯定就是事實了。」
聽著這些活,孟蝶衣的心裡有些震撼,沒想到師父與人師兄之間真是這樣的關係。
想著雷翼風的身世,一絲同清驀地湧上心頭。
她自幼就是個孤兒,無從得知自己親生爹娘的身份也就罷了,但他卻是有爹而不能認,未免也太慘了。
孟蝶衣幽幽地輕歎口氣,正想要離開,想不到才一轉身,就驀地撞上一堵堅實的胸膛。
「哎呀!」
她嚇了一大跳,發出驚呼,踉蹌的身子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扶住。
張虎和王彪也聽見了她的聲音,兩人立刻跑了過來。
「誰躲在那裡偷聽?」
他們原本神色惱怒地叱喝,但一看清楚眼前的身影,立刻僵住了。
此刻佇立在他們眼前的不只有孟蝶衣,還有雷翼風!而看著雷翼風那嚴峻的眼神和臉色,顯然聽見了他們剛才的對話。
張虎和王彪心虛地低下頭去,沒敢再多看雷翼風一眼,剛才背著人嘲諷訕罵的那股勁兒都沒了。
「大……大師兄……那個……該準備用膳,我們先去了……」
他們扔下話之後就逃之夭夭,深泊萬一雷翼風一怒之下會動手打人。他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恐怕雷翼風只消拿出三成的功力,就足以將他們兩人打得鼻青臉腫了。
張虎、王彪溜了之後,孟蝶衣尷尬地假立在原地,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俏俏地抬眼,望著雷翼風那看不出情緒的臉色,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怯怯地開口。
「那個……大師兄……剛才他們的話……你都聽見了?」
「聽見了,那又如何?」雷翼風冷冷地回答。
剛才他從一旁經過,遠遠地瞧見她自己一個人杵在這裡,還以為她在偌大的庭院裡迷了路。
他走了過來,本想為她帶路,想不到卻聽見了張虎、王彪的話。
這己經不是他頭一回聽見有人私下議論他的身世,他雖然不愛聽,卻管不住別人的嘴。
「那個……是真的嗎?」孟蝶衣遲疑地問道。
並不是她想要刺探他的隱私,而是她忽然想到——既然關於大師兄的身世,大夥兒都只是「聽說」而己,就表示這件事清從來沒有得到證實過,那麼應該有可能是空袕來風吧?
雷翼風沉默不語,沒有回答也不想回答。
孟蝶衣見他沒有承認,便直覺地認定那並非事實。
她蹙了眉心,忍不住脫口說道:「既然不是事實的話,那就趕緊向大夥兒澄清呀!」
倘若他並非師父的私生子,為什麼不趕緊澄清?杜絕那些私下流傳的流言蜚語,不是對他和師父比較好嗎?
剛才張虎和王彪兩位師兄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她一個旁人都覺得快聽不下去了,身為當事者的他,心裡一定更不舒服才是呀!
雷翼風望著她眼底的激動,俊眸掠過一絲訝異。
他沒想到她會主動問,更沒想到她會要他去向眾人澄清,那急切的神情彷彿怕他會繼續遭受其他人的誤解。
關於師弟們私下議論他的身世,這己經不是第一次了,那些人有的是純粹愛嚼舌根、探人隱私,有的則像剛才張虎、王彪一樣惡言嘲諷,但不管是哪一種心態,從來不曾有人像她這樣帶著關心。
望著那雙透著關心的眼眸,雷翼風的胸口驀地一暖,有股淡淡的感動縈繞在心底,不過……
「關於身世,我沒有什麼好澄清的。」他淡淡地說。
\嗄?」
這個出乎意料的回答,讓孟蝶衣詫異地僵住,神色更尷尬了。
原本她以為他既然沒承認自己是師父的私生子,那麼肯定就不是事實,想不到現在他卻這麼說。
他會說「沒有什麼好澄清的」,不就等於是承認了這個事實嗎?他真的是師父的私生子!
那……既然如此,為什麼他不和師父相認,反而要以師徒相稱呢?難道真的如剛才兩位師兒所說,他娘親的身份見不得光?
孟蝶衣的心中充滿疑惑,但這回她可不敢輕易開口詢問了,就怕揭開了他心中不願觸碰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