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媄娮
「什麼話?」心口莫名升起的悸顫,令她覺得害怕。
不急著解開裴嬿伊的疑惑,夏晏武在黑暗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憑著直覺,他低頭準確無誤的吮吻她柔嫩的唇瓣,芳香的氣息,令他不由自主迷戀她甜美的滋味,全身的血液也因為她而滾燙起來。
他愛憐的以指輕觸她細嫩的面頰,將唇移至她的耳垂邊,低低地、溫柔地誘哄著她,「嬿伊,輕吸口氣,然後默念心法。」
聽到她依言照做後,夏晏武毫不猶豫,以指節輕扣鼓面,震耳欲聾的鼓聲,就在頃刻間響起。
宛如鳴雷之音從夏晏武手中的鼓面敲出,那聲音有如透過深海的共震,發出轟轟轟的震動與迴響,壓在夏晏武與裴嬿伊週身的大石,霎時化為粉塵,幾乎也就在同時間,夏晏武右手敲鼓的手臂,也發出了可怕的碎裂聲響,但是這聲音在宛如天崩地裂般的震動中,幾乎是不被注意的聲音。
裴燕伊在被震昏的模糊間,隱約聽見夏晏武貼在她的耳畔邊,低低的說了三個字,但是她根本無法分辨他所說的話,黑暗就已剝奪了她全部的意識。
至於那三個字,被掩蓋在鼓聲,石碎隆隆聲中,只有風聽見……
我愛你……
第9章()
天空是灰色的,空氣中飽含著氤氳的水氣。
遠方的草原,送來泥土濕潤的氣息,在這個荒涼的地帶,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
裴燕伊一身巴桑皇族的服飾,戴著一頂帽沿鑲滿無數玉珠和銀珠的圓帽,當她輕移挪步,珠兒也隨之輕擺晃動,看起來顯得更加明耀動人,但此刻她的臉色,卻是嚴肅而焦慮的。
她在族中精衛的隨行下,走進一座有重兵把守的大帳包內,無視帳內下人的揖首迎接,她行色匆匆的直接走向那正躺在床榻上,面色略白彷似陷入長眠的男子身邊探視,嬌容上有著顯見的焦慮。
「巫瑪,大王的狀況如何?」裴燕伊頭也不回的問著侯立在身後的一名老嫗,她是巴桑族裡的巫醫,長年看顧受沉病之苦的首領大王。
「回公主,自從大王得知公主成功將『大漠魂』找回後,精神狀況已轉好,近日的食慾也明顯增加,相信假以時日,大王的聖體,定能復原如初。」巫瑪恭敬地回答。
「一切還是勞煩巫瑪費心。」知道首領阿爹的身體漸好,裴燕伊放下內心的一塊大石,緊接著便是著手處理那件事了。
下人見裴燕伊欲離帳,紛紛致禮拜送,身為族中最老的巫瑪,忽地近身探問:「公主是要去見夏公子嗎?」公主之前得首領大王之命,外出尋找「大漠魂」而歸,締造這片草原傳奇的一頁,也讓公主繼承首領之位更加穩固。
因得此之故,雖然巴桑族一向有不留外人的不成文規定,但據公主先前所稱,那位夏公子是她屬意要招來作「男妻」的人選,所以那日公主連同尼達與費達將重傷的夏公子,送回巴桑族接受治療,部族中幾乎沒有任何反對的聲音,就連一向跟公主長期感情不睦的愛奴兒公主,也破天荒的不表意見,雖然明眼人皆看得出來,內情並不單純,可是在公主確定首領繼承與欽點了男妻人選的雙重喜事下,並無人刻意去深究其中的奧妙,但旁人參不透,可不表示她巫瑪也不懂懷春少女的心思。
「嗯。」看不懂巫瑪眼中的異樣神采所指為何,裴燕伊也只能面露狐疑的輕輕額首。
巫瑪牽動唇邊的皺紋,以別有深意的微笑說:「那麼公主,不妨往後山走走。」
「……謝謝。」裴燕伊怔中了一會兒,才一臉納悶的離開。
那日他們落入機關的陷阱中,是夏晏武不惜動用雷鼓禁招讓他們脫困,使用禁招的後果,便是幾乎讓他的右手毀掉,猶記得當他們被尼達與費達兩兄弟,從地底救起,模糊中只見夏晏武臉色慘白,右手臂不斷滲出鮮血,在那當下,她只覺得心痛的幾乎難以呼吸。
雖然經過近一個月的休息調整,他的手傷漸癒,可是目前仍處於調養階段,按道理這時間,他該乖乖的待在帳包裡休息,為何巫瑪卻讓她來後山找人呢?
不好的預感,讓心憂的她不由得加快腳步,匆匆的往後山方向走了不久,隱約間就聽到沉重而強烈的鼓擊聲,裴燕伊頓覺心口抽緊起來,她撇下身後精衛,三步並兩步的急忙朝音源方向而去。
咚!咚!咚!
震耳欲聾的鼓聲,迴盪在巍峨連綿的山谷中,鼓音隆隆,震撼而激越,就算不見擊鼓之人的風采,也能憑鼓聲感覺出粗狂而原始的豪氣,那種未經琢磨的氣概瀟灑,聲聲鼓動聞者心音。
裴燕伊撩起裙擺跑了起來,遠遠地就看見那熟悉的寬厚背影,正在奮力地舞動雙臂,敲擊著族裡祭祀用的大鼓,裴燕伊不禁覺得呼吸急促起來。
「晏武,你停手!你在做什麼?」他是瘋了嗎?明明手傷才治癒不久,居然如此不知愛惜身體,萬一傷勢復發怎麼辦?
裴燕伊的聲音,在曠野之中顯得飄渺至極,再加上鼓聲震天,按理夏晏武不該聽到的,但是夏晏武仍是聽見了,他頓駐守裡的動作,鼓聲曳然而止,剛毅的面容儘是複雜的神色。
原來他也才從巫瑪那兒,聽聞「男妻」之說,知道若非是部族之人,便不能隨意進入巴桑族,雖瞭解裴燕伊的用意,可是身為頂天立地的「中原」男子漢,竟然變成巴桑族公主欽點的「男妻」人選,就算再如何釋懷不介意,夏晏武仍是免不了有種受了窩囊氣的自厭。想理清事情原委,卻又深知身為首領接班人的她,每天皆有處理不完的繁忙瑣事,也只好暫時作罷。
因為滿肚子的怨氣無處可發,他才以敲鼓宣洩情緒,現下肇禍事主出現,他滿臉不悅地放下鼓槌,轉身看向她,還未及興師問罪,裴燕伊已緊張的靠了過來,一雙素手抓著他的右手仔細地打量著。
「你的手有沒有事?會不會痛?為什麼就不能多安分兩天?巫瑪不是有交待,你的手傷換做是旁人,可是會廢臂的。你怎麼就不知道珍惜身體?」她越說越心疼,卻也不由得納悶為何他都不吭聲?
美目疑惑的抬起,卻看到一張殺氣騰騰的臉,心裡有鬼的裴燕伊乾乾的嚥了口唾沫,神情滿是膽怯,「晏武,你怎麼了?」
看她的表情,知道她大概也明白他再氣什麼的夏晏武,面對她的刻意裝傻,不由得氣的青筋暴凸,他放聲大吼著:「你還有臉問我怎麼了?你給我解釋清楚。」
極怒的咆哮,不亞於雷鼓之聲,裴燕伊被吼得縮緊了脖子,她瞇著眼觀著他鐵青的臉色,暗付他應該已經知道哪項消息,她吸了口氣,尷尬的陪笑道:「你的傷勢才剛復原,不要動氣啦!」
看她心虛的表情,更加添夏晏武胸中的怒火,不過看在她是真心擔憂他的份上,他咬牙切齒的低聲輕哼,給她答辯的機會。
見他怒火暫斂,裴燕伊緊張兮兮的先拿懷裡的羅帕,替他擦拭臉上淌出的汗水,就怕病體初癒的他會吹風著涼。
看到她如此貼心的舉動,夏晏武眸心微幽,為他適才的暴躁而生起了歉意,但是他動了動喉頭,並沒有多說什麼,目光被她的鼻尖上,那滲出的細小汗珠給吸引住。
映著陽光,就像一顆顆小珍珠一樣閃閃發光,她……剛才一定是急著來尋他,所以一路跑過來的。
確定他沒有任何不適後,裴燕伊這才展開笑顏,盡情的再心愛的男人面前,暫拋巴桑族公主的威儀,表現屬於她小女人的那一面。
「你會這麼生氣,一定是因為族裡的男妻之說,我也知道你不能接受這種說法,可是誰叫我是巴桑族的首領繼承人,身為未來的女性首領,我必須要在繼任的同時,迎娶我的男人,這是族裡的傳統,為了確保你的參與權,我還特意將比武招親的日子往後延,我這麼苦心積慮的為你著想,你怎麼會氣成這樣?」
第9章(2)
「比武招親?」不說還好,越說夏晏武的雙目反倒燃燒著熊熊的烈火,剛才心中僅存的一點歉疚,轉眼煙消雲散,只見他咬牙切齒道:「你是說身為『男妻』候選人的我,被冠上羞辱的身份後,還得再為你拚死拚活打擂台?」有沒有搞錯?他可是鼓奉耶!被叫成「男妻」已經夠丟人現眼了,居然還要叫他參與比武招親?
他那迫人的氣勢,讓裴燕伊也不由得膽寒,她小聲小氣的解釋:「你不是很想要得到若雷石?在我們族裡,首領有權將聖物賜給族裡有功的戰士,因你身無戰績,若能打贏招親擂台,我才有依據說服族中長老,讓你以男妻的身份擁有若雷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