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典心
原本,下一步棋該動了,但是羅岳一死,他只能暫時停下腳步。
他不能棄羅夢不顧。
當初,他沒想過要棄她不顧。如今更是沒有。
以往,大風堂指的是羅岳,如今,大風堂三個字,指的就是那柔弱無依、楚楚可憐的她。他太清楚她心機深,但羅岳死去的打擊,不是她能夠單獨承受得起的。
來到房門前,他不再如往常,只站在門外不進,而是想也不想的伸手,將房門推開來,踏入久違多年的閨房。
不去看房內擺設,是否還如舊,深幽的黑眸就落到,靜坐在床榻上,仍是披麻戴孝,沒有換為睡衣的羅夢身上。
「大小姐。」他走上前去,看見她的眼圈,因為痛哭,至今還有些紅腫。
靜默。
「夢兒。」他只能改口,非要這麼喚她,她才會有反應,有時會回過神來,無助的望著他,有時只是稍微點頭,表示聽見了。
瞧見滿桌的素菜白粥,一口都沒有動過,沈飛鷹端起微溫的粥,來到床榻旁邊,向來不是拿刀握劍,就是執筆調度的大手,拿著調羹舀了一口白粥,送到她的嘴邊。
「來,要吃東西,你身子才不會倒下。」他勸著。
羅夢搖了搖頭。「我不餓。」
第9章(2)
他沒有放棄,直接說出心聲,溫柔卻也霸道。「別說不餓,我要你為了我而吃。」
烏黑的雙眸,望著那張堅毅的臉龐,困惑的重複。
「為你?」
「嗯,為了我。」
這簡單卻又深切的理由,教她無從反抗,終於乖乖張口,順從的在他的餵食下,一匙一匙的,吞嚥下整碗的白粥,還吃了些許素菜。
然後,沈飛鷹親手褪去,她身上的喪服。
羅夢身子一顫,本能的想遮掩,那雙大手卻堅定有力,壓制她軟弱的反抗,直到那雙銳利的鷹眸,終於瞧見了,隱藏在衣衫下,從未有男人見過的美麗。
柔美的嬌軀上,還有著一件素白色的貼身軟綢,更顯得她的肌膚如玉,當粗糙的手擦過時,那陌生的刺激,讓她顫如秋柳,嬌眸欲淚,卻又並非是為了連日來的哀傷。
他的一舉一動,教她無法動彈,更無法多想,只能眼睜睜的,任由他褪去軟綢,還有肚兜與衰褲,再以擰乾的手絹,仔細的擦洗著,她赤裸的嬌軀,直到一塵不染。
「鷹……」她低語著,連聲音都發抖。
「噓。」
他將她放回床榻上,在她倉皇一的注視下,一件一件的脫下衣衫,露出結實黝黑的健壯身軀,與她同樣赤裸。
時間彷彿凍結,他來到她的床榻上。
他本來不想在這時要她,可是她看來那般脆弱,像是要被親爹的死,勾走了魂魄。
他需要她回過神,需要她興起活下去的念頭。
粗糙的大手,握住冰涼的白嫩小手,緩而又緩的擱置在胸膛上。「夢兒,你還有我。」他說著。
她呼吸一室,無法言語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淚水懸在眼睫。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第一回,如此清楚的,表達他的情意。
深情再無羈絆,羅夢怯怯的、羞羞的,卻又萬分肯定的,將兩人緊握的手,挪移到自個兒的軟嫩豐盈上,無聲的貼著。
「沒錯。」沈飛鷹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發,以指節感受,柔膩如絲的肌膚。「我,也還有你。」
再也無須隱瞞、再也無須多想,這是隱忍許久的本能,他那麼想要她,渴望她的人與心,在這從紛亂裡偷來的片刻,給予她與自己,最直接的承諾。
熱燙的薄唇,烙上她的粉頰,灑下無數的吻,每一個吻都那麼紮實,充滿著佔有慾,強壯的雙臂更將她緊摟懷中。
陌生的衝擊,讓她不知所措,每一個吻,都教她顫抖不已,覺得像是被火燙著,逐漸焚身,在他的唇下燃燒起來。
那一夜,他的霸道與溫柔,讓她徹底沈淪。
天才剛亮,沈飛鷹就醒了。
事實上,他只睡了一會兒,似乎才剛閉上眼不久,晨光就照進屋裡。他一睜開眼,就看見沐浴在晨光中,熟睡的絕美嬌靨。
昨夜,他累壞她了。
明明就知道,不該那麼貪歡,但是她的嬌怯,與純潔直接的反應,讓他欲罷不能,一再需索無度,接連要了她數次。
羅夢,他心中的美夢。
他必須一遍又一遍,萬分珍惜的吻遍她全身,再三證明她己經真正屬於他,證實這銷魂的一夜,並非從她十三歲起,兩人騎馬相貼之後,就不時會來騷擾他的春夢。
如今,她終於是他的人了。
沈飛鷹無聲起身,靜靜穿妥衣衫,在離去之前,還走到床榻旁,憐愛的為她蓋妥被褥,再度留戀的望著,睡夢之中,她微紅的臉兒,過了一會兒才能狠心起身,住房門口走去。
一邊走著,他心中己有決心。
按照禮俗,他們得在百日內成親。
如此一來,原本與公孫明德商議的計劃,就得再做更動,此舉雖然繁雜得很,但是為了心愛的女人,一切都會是值得的。
心思己定,他從容打開房門,在抬望眼的瞬間,嘴角的幸福笑意,陡然之間就凍住了,就連整個人也僵住不動。
紅!
滿眼滿宅的紅。
前一夜的白燈籠、白紗帳、白絞白羅白綢白緞,像是夜裡不過一場紅透的雨,將素白全部染成艷紅,還紅得刺目。
他心頭一寒,無言的看著,觸目所及的紅。
不,不是下了紅雨。
這些艷紅的佈置,是被人連夜換上的。
極為緩慢的,沈飛鷹慢慢轉頭,看向院落的入口,那個杵在原處,不知站了多久的彪形大漢。那人的臉上,有著些許歉意,還有藏不住的竊喜,正怯怯的看著,從羅夢房裡走出來的他。
羅岳。
本該已經被焚燒身亡,化為灰燼,裝在和閡碧玉骨灰罐裡的大風堂堂主羅岳,經過眾人幾日哭拜,在他要了羅夢後,竟然復活了。
寂靜無聲的,沈飛鷹手下的門把,在強勁的內力下,化為碎碎的粉末,落到地上跟他的鞋上,積累成小小的粉末堆。
羅岳見狀,竊喜盡收,突然覺得口乾舌燥,背脊卻又莫名發冷。
「呃……」他清了清喉嚨。
沈飛鷹前進一步。
羅岳退後一步。
沈飛鷹再前進一步。
心驚膽顫的羅岳慌忙連退兩、三步。「那個……」他慌得還想再說。
沈飛鷹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在看見羅岳的瞬間,他就醒悟過來,這一切的一切,原來——
是計!
居、然、是、計!
不僅如此,他還中計了!
防了又防、忍了又忍,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卻還是不敵,謹慎逼真至極的計中計,做出他盤算之外的事,讓多年苦忍付諸流水。
「老爺,你不是死了嗎?」極為陰冷的,沈飛鷹開口問道,聲音寒得比刮骨的刀更銳利。
「我詐死,是為了對付無憂王……」羅岳硬著頭皮,卻覺得頭皮陣陣發麻,連當初單刀匹馬,面對數百名盜匪,都能面不改色的他,竟會在此刻,覺得心裡怕怕。
嗚嗚,這孩子老早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從來都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語氣重的話,現在卻用這種可怕的表情看著他!
事關女兒終身幸福,羅岳別無選擇。
「虧我這麼信任你,你居然在我詐死的時候,對我女兒……」忍著腿軟,羅岳用天下第一女兒奴的榮譽頭銜強撐著,把背好的台詞說完。
「既然這樣,你們今日就成親好了!」
他顫著聲宣佈,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在自家宅邸裡,施展輕功逃離沈飛鷹視線所及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