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榮王

第9頁 文 / 舒莉

    見情勢輸人,安書明顯有武功在身,顧當家只好認栽。「我……對不起君老當家,是我騙他簽下那張繡坊的讓渡書,故意要栽他一局……」

    「你這個小人!」無瑕已經淚盈眼眶,掐緊了自己合握的雙手,否則她無法阻止自己衝上去打他。「為什麼要這麼害我爹?虧我爹生前還敬重你勤苑的繡品天下第一,要我好好向你學習,結果你這麼待他,你還是不是人?」

    「就算我真對不起君老當家……可那張讓渡書我也撕了,什麼甜頭都沒嘗到,就算告上官府也能大事化小,如今我都道了歉,你還不放了我?」

    安書知道他說之在理,此案已結,他們確實無法拿他怎樣,真要想辦他個大的,就勢必把他與劉全章、富祥之事給抖出來。

    甚至他剛也不該意氣用事,因為對無瑕的不捨,而把顧當家的罪證曝光……安書沉斂心火,也收勁推開顧當家。「顧當家,警告你以後不要再靠近君新當家,否則下次我可不是扭斷你一條手臂而已了。」

    顧當家拖著傷臂,咬牙恨瞪著安書。

    可惡!他到底是誰?竟能威脅自己,還不怕劉巡撫?

    「還不走?」安書目光凌厲地掃他一眼,顧當家這才忍下一口氣,決定轉身先回去療傷。

    待他遠離,安書吐息斂怒,回頭望向無瑕。「無瑕……」

    她臉上淌滿了淚,一雙小手仍死死掐緊,在白皙手背掐出一道道紅痕。

    見她掐傷了自己,安書立即抓開她的手,心疼她為了那小人竟把自己給傷了。「不要這樣,你的手都紅了。」

    「我……我好想殺了他,可是我沒有力量,我連他一隻手都抵不過。」她好恨自己,為什麼她不是男兒,若是男兒,她肯定手刃仇人!

    聽見她的心碎之語,安書再也壓不住內心對她的憐惜,緊緊將她摟進懷中。「沒關係,你有我,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他的懷抱好溫暖、好踏實……讓她真心覺得,自己的苦可以與他分享,他可以為自己減輕一些她背負的重擔。

    她抬起淚眼,望著他寫滿心疼的眼底。「真的嗎?」

    「真的。」他目光裡漫著對她的憐愛與柔情,那只為她一人而生的傾心。「我發誓會替你懲治那些惡徒,也一定會保護你。」

    他終於明白自遇見她後,那總是盤旋在他心上的憐惜是什麼。

    原來他早已為她動心,所以一開始他才會不忍對她用審,怕的是一日開審,她便難逃與富祥是共犯的罪名,於是他隱姓埋名接近她,用盡方法想保護她,想為她做些什麼……

    而他,直到剛剛胸懷冒出憤怒,才瞭解到那憐惜並不是尋常的同情而已,而是他為她萌生的情愫——

    擁緊她,安書也更加看清自己的心。

    他,喜歡上了君無瑕。

    第4章()

    在無瑕的房裡,安書正拿著寶相送來的傷膏,為她細心地塗藥。

    她見到自己破皮滲血的小手被那白色膏料敷上,一雙蛾眉蹙得緊密。

    「怎麼了?疼嗎?」安書以為弄痛她了。

    無瑕搖了搖頭,道:「學繡之人最忌傷手,這是爹的自幼教導,我只是……見到這傷,又想起了他。」

    「別傷心。」他抬手輕觸她的臉頰,黑眸凝著對她的關心與疼惜。「有我呢,你爹雖然不在了,但我一定會保護你。」

    「四爺……」無瑕望他,水眸裡映著猶豫的掙扎。「你對我太好,無瑕……怕是無力報答你。」

    他說會保護她,可他早已保護她無數次,就算他與爹爹是故人,也絕不需如此幫她,若說因為他們是朋友,那他對自己的關懷也早已超過了友誼。

    無瑕知道不能再任由他對自己好,因為她已經喜歡上他了。

    不知為何他要對她這麼好,她不免會想他是不是同情她失去爹爹,一個人得扛起君家基業,所以才好心對她屢伸援手。

    抑或他是像寶相所說,是別有心機才靠近她,他在乎的並不真的是她,而是君家……

    想到這,她的心也倏地發疼。她不相信他是那種人,可是自己只是一介庸脂,論姿色,她頂多是中上之姿,並非傾國傾城,而她除了繡坊與繡工,有什麼讓他瞧得上的?

    安書看見他的掙扎,指腹更溫柔地撫摸她緊擰的眉眼。「我不要你報答,無瑕,我對你的好,絕不是貪你的回報,你知道嗎?」

    一開始,他或許是希望她能信任自己,坦然告知陷害顎海的始末,但他的心卻越來越偏,明明只該管案子,他卻為她請大夫,為她保下繡坊的生意……像是忘了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甚至他還為她與顧當家當面扛上,明明他決定隱瞞行蹤,卻露了一個最大的破綻,那就是讓顧當家知道無瑕身邊有人幫她。

    無瑕神色困惑,伸手握住他貼在自己臉上的大手,索性放下女兒家矜持,殷殷地問:「如果不是要我的報答,那你要的是什麼?」

    她寧可他說要她的報答,那麼,她至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除了繡坊是弟弟無闋的,她沒有辦法給,但若是他要她,她可以作主給他。

    他要什麼?

    他要的是她與富祥串供的證據……理智提醒他身上的重責,可是安書凜住心思,並未說出口。「我什麼都不要。無瑕,我只要你相信我,知道我想保護你的心是真的,那便足夠了。」

    將來她若知道他的身份及他來江南的目的,他只希望她不要怪他,不要以為他對她的感情是欺騙,因為他從未想要騙她。

    無瑕聽出他的語意,想那既不是同情,也不是別有所圖,便欣喜地抽噎了下,拉下他溫暖的大手,珍惜地將之給合緊,然後對他揚起一抹滿足的笑顏。

    「我相信你,你肯定是真心對我……」

    話未完,安書已俯身吻住她。

    剛剛她那抹滿足的笑容,就像是勾動他體內慾望的催情劑,令他情動心迷,頓時失了分寸。

    他動情地輕薄著她的紅唇,自她的唇珠到她的唇角,然後他離開一寸,留下兩人動情的餘韻,在彼時的微喘呼吸間。

    無瑕斂著眼,感受他英唇吐出的未了渴望,於是不覺地代替他主動,將自己送上給他——

    她的紅暖香柔貼著他,他再不能命令自己收手,伸手撐住她的小臉,以充滿佔用的慾望吻著她。

    他如雨滴落下般地吻著她的唇,然後含住他的唇瓣,吮得她的唇紅腫,不得不為他展開。

    當他探進她的唇中,無瑕也嚶嚀一聲,抓住他胸前的綢衣,只怕自己要融化在他的氣息下,化成一灘春水。

    直到察覺她快斷息,安書終於停止,與她額頭相抵,凝望著彼此喘息。

    激情乍止,可兩人眼底的愛意,卻更加地清楚明白。

    ***

    兩人交付知心,安書哄了無瑕一會兒,便讓疲憊的她睡下。

    他在床邊陪著她,直到她的睡息漸沉,才終於放心起身。

    合上房門,不驚擾無瑕半分,他本想往前廳而去,卻在附近的西廂發現一間繡房。

    房門大開,一個小男孩就在屋裡,認真地在書案前畫畫。

    因為沒見過這個孩子,安書好奇地踏進屋裡。

    他輕步到男孩身後,也看清楚他正在畫一朵菊花,於是微笑。「畫得不錯,不過菊花重瓣,你後面的花瓣顏色應該深點,這樣才會立體些。」

    君無闋聽見他說話,立即揚起一雙聰敏的大眼。「你懂畫?」

    「略懂。」

    「那你教我吧。」無闋聽寶相說姐姐的暈症又犯,要他別去吵她,正愁沒人教他畫畫呢。「我想畫朵菊花,給姐姐瞧著開心。」

    「姐姐?」安書對他的身份更好奇了。「你姐姐是?」

    「我姐姐是君無瑕,我是君無闋。」無闕這會兒才想起不知道他是誰,莫非是教姐姐畫畫的新師傅?「你呢?」

    「我叫安書。」原來他是無瑕的弟弟,他都不知道她還有個這麼小的弟弟……安書了然笑答。「你叫我安哥哥吧。」

    「安哥哥,那你能教我畫嗎?」無闋立即期待地問他,自己現在毫無靈感,無論怎麼試,就是畫不出平日見慣的菊花。「我想畫好了給姐姐看,她若知道我畫得好,肯定很開心。」

    「當然可以。」安書點頭,隨即扯袖提筆,在另一張白紙上為他示範菊花畫法。「你瞧好了,像這樣……」

    他一下筆便妙筆生花,讓無闕看得瞠目稱奇。「哇!安哥哥,你好厲害!」

    「只是熟能生巧,只要你勤加練習,很快也可以畫得這樣好。」安書放下筆,然後握住無闋的小手,親自教他運筆。「來,試試。」

    他極耐心地教著無闋,不到半個時辰,無闋已掌握到要領。「是這樣嗎?」

    「對,再一筆,花梗這邊……」

    當睡醒的無線走到繡房門口,看見的便是兩人畫畫的身影。

    她見著安書與弟弟同桌練畫的模樣,既是安慰也是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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