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葉雙
光是想到,一股惡寒快速流竄她的四肢百骸,她整個人抖得像光著身子被丟到雪地上般,怎麼也停不住。
「你怎麼了?」察覺她的害怕,易慕秋眉頭驀地皺起,滿心不悅像是在轉瞬之間洩了氣一般。
「我……沒事……」雖然明知以易慕秋的精明,不可能完全騙過他,可她仍然抑制不住心頭的恐懼。
「你真當我是三歲娃兒?」這女人作戲的本領也未免太差!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她的言不由衷。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迎著他那像是要穿透她似的眸光,巴迎雁強自鎮定地說道。
看著她那像是要抖散了的模樣,易慕秋毫不客氣伸手往前一撈,就將她給撈進懷中。
「你真不會作戲!」易慕秋不悅的叨念著,可是才念一句,巴迎雁兩眼一閉,雙腿虛軟昏倒在他懷中。
感覺懷中人兒的不對勁,易慕秋低頭一看,瞧她沒了意識地昏在他懷裡,初時他真的傻住了。
滿腹的怒氣還沒來得及宣洩,易慕秋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他連忙將人給放上了床榻,心急如焚地讓人請來大夫。
他會弄清楚一切的,一定!
可當務之急是得確保她一切安好,否則他那一顆心簡直比丟了數千萬兩還難受!
***
「你……當真還不打算起來?」
段豐劍長指穿過女子如緞般的黑髮,動作輕柔地以指為梳,喃喃低語迴盪在這間妝點華麗氣派的廂房之中。
這房裡每一件東西皆高貴典雅,就連躺在床上的人兒都美麗得像是個精心雕琢出來的瓷娃娃似的。
要不是那依舊緩慢起伏的胸膛還在上下擺動,真以為有人擺了一尊瓷娃娃在榻上。
「你已經睡得夠久了,我命令你起來,你要是再不起來,我……」
從溫柔細語,到狂怒咒罵,段豐劍由愛憐到盛怒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
但不論他是溫柔細語或是憤怒低咒,躺在床上的人兒卻依然毫無所覺。
「該死的,你給我醒來,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醒來,那麼我發誓頭一個要毀去的人就是易慕秋,讓他和他的女人全都不能安生過日子!」
要不是那個該死的男人,他們倆又何致於落入這種生離的境地,既然他與她的女人不能長相廝守,那麼易慕秋和巴迎雁也別想!
一直以來,他都在暗地裡觀察著易府的動靜,所以當巴迎雁出現在易府並住下後,他便探查原因,得知巴迎雁傾心易慕秋,加上這段時間觀察他們兩人的互動,發現雖然易慕秋對巴迎雁很冷淡,但他的眼神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跟著她打轉,這讓他大膽的猜測易慕秋也許可能會為她心動,所以他便捉住這一點,向巴家提親,藉此剷除心頭之恨,讓他們也嘗嘗失去所愛的悲痛!
想著想著,段豐劍驀地握拳,力道之大連手背上的青筋也隨之浮現。
「我說真的,你要是再不起來,我頭一個就拿易慕秋開刀,你不是很在乎他嗎?那你快醒來阻止我啊!」
段豐劍聲聲呼喚,躺在榻上的人兒卻依然沉睡著。
「你不在乎嗎?當初要不是聽說那個男人在找你,你便急著去尋他,我因妒生恨將你關在閣樓裡,你又怎會不顧自個兒的死活,硬生生從窗子失足跌落……」
「我知道你是在乎他的,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醒來,易慕秋和她的女人會被我整得很慘。」
段豐劍叨叨念著,幽深的眸光竟然隱隱閃著可疑的水光。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異響,他這才深吸一口氣,回頭看向自己的得力下屬,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已經買通易府的下人,隨時聽候主子差遣。」
「很好!」聞言段豐劍的薄唇微微往上挑起,如果那些官員的奏招還不足以讓皇上對易慕秋的信任動搖,那麼他就換個法子。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他段豐劍什麼沒有,就是有銀子,若他鐵了心要置人於死地,又有何難。
「蓮兒,你聽到沒有,九路已經將我交代的事辦妥了,只要我想,隨時可以要了易慕秋的小命。」
他期望自己的威脅能讓榻上的夏雪蓮睜開眼,他的語氣含著滿滿的希冀。
可是……他終究注定失望!
在等待了一會兒,榻上的夏雪蓮依舊沒有半絲動靜,段豐劍的怒氣再次蒸騰,於是他暴跳如雷,朝著那瓷人兒咒罵道:「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嗎?所有的事我都計畫好了,我要娶進巴迎雁,讓她不能和他心愛的人在一起,然後將易慕秋治罪打進大牢,讓那對有情人兒生離一輩子,就像咱們一樣,哈哈哈!」
就像段府下人們之間耳語相傳的,他這個打小便尊貴不凡段家主子爺已經瘋了,為一個女人徹底瘋狂。
只因為他始終相信沉睡中的夏雪蓮是有知覺的,只是以沉睡來懲罰他的專斷和霸道。
可在用盡一切方法,都不能逼他深愛的夏雪蓮自沉睡中醒來之後,他決定從她在乎的人下手。
夏雪蓮的心一向柔軟,要是知道向來對她有情有義的易慕秋為了她遭難,她一定會跳起來阻止的。
每次只要他完成一次陷害易慕秋的事兒之後,他就會來到她的榻前,鉅細靡遺地告訴她事情的始末。
他相信只要他一直這麼告訴她,總有一天她會從沉睡中醒來。指責他的不是,就算明知道自己的所做所為是一種偏執,但是只要有一丁點希望,他都不願放棄。
「為了你,就算是下地獄,我都願意,更何況只不過是取一個人的性命,他本來就該死……該死……若非是他,我又怎會把你關起來,害你從高閣跌下,落入如此境地,所以都是他、是他……」
含恨的聲音不停在房裡迴盪,盛怒中的段豐劍完全沒有發現,那緊闔的眼微微輕顫著……
第7章()
籠罩著巴迎雁的是一種昏昏沉沉、輕飄飄的氣氛。
如果可以,她只想一直沉睡下去,再也不用管那些煩心事了。
她其實並不想用逃避的方式拆散彼此,可這卻是她唯一能夠保護他的方式。
段豐劍恨極的眼神,還摻染著濃濃的瘋狂。
只消一想到那雙幽深邪肆的眼神,巴迎雁就遍體發寒,燥熱與酷寒在她的身軀之中交戰。
「不……不要……」她驚慌地喊著,猛然坐起。
細緻的面容上佈滿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水珠兒。
她又作惡夢了!明知是夢,可是她卻那宛若擂鼓的心房卻怎麼也穩不住。
夢中,那個沒了頭的人是誰?是易慕秋嗎?
「你還好嗎?」
她的驚喊不只劃破了夜空的寂靜,還驚醒躺在她身邊的男人。
因為擔心她,所以易慕秋的睡眠本就輕淺,幾乎是在她彈坐而起的那一刻,易慕秋就跟著驚醒。
一見她驚駭萬分的神情,他也沒多想,心疼萬分地將巴迎雁給攬入懷中,細細安撫。
「你還在!」那溫暖的胸膛和穩健的心跳漸漸讓巴迎雁回到現實,聆聽他的心跳聲,她那顆惶惶不安的心安了。
可那份安心,僅僅維持那麼一會兒,夢中殘留的影像再次浮上,巴迎雁甚至不敢再閉眼,彷彿只要她閉上了眼,方才夢中他那沒了頭且鮮血淋淋的模樣就會成真似的。
「我當然在。」易慕秋雖然不懂她為何這樣沒頭沒腦冒出這句話來,但為了消解她的緊張,他仍試著用輕鬆的語氣說道:「不然你以為我會去哪?之前是你總是纏著我,往後得換我纏著你一輩子,不是嗎?」
「一輩子」這三個字登時又讓巴迎雁發起怔來。
他們之間只怕沒有一輩子了吧!
想到這裡,巴迎雁的心驀地泛起一陣酸,她微微使力掙開他那讓人眷戀的密實懷抱,她不能眼睜睜瞧著他為她身處險境。
「誰准你從我的懷裡離開的?」看著離得他遠遠的巴迎雁,易慕秋很是不悅地質問著。
面對他的質問,巴迎雁初時一愣,卻只是朝著他偉岸的胸瞠投去眷戀的一瞥,隨即便讓自己的雙腿落了地。
「你要去哪裡?」瞇著眼,易慕秋眸中一道精光疾射而出。
「離開。」巴迎雁面無表情,語氣澀然說道。
方才夢中的情境太過驚悚,她甚至顧不得此刻還是深夜,只想著要離開他,她很怕,怕她的夢境會成真,所以她一定得走!
「你離不開的。」他雙手枕著自己的後腦勺,也不急著下床,只是淡淡說道。
他以為在她暈過去的這段時間,他是閒閒無事待在這兒陪她睡覺?若非早已安排好一切,他哪可以躺得住。
「我一定要走。」
「你可以試試。」
聽到他的話,巴迎雁還真的很聽話,毫不留戀轉身,筆直走向門口。
推門的手兒輕顫,但她卻仍咬牙推開,就見門外站著兩個山兒似高壯的護衛。
「這是什麼意思?」瞪著那兩個人,巴迎雁有些傻眼,一股挫敗的感覺頓時在她心間充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