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艾葦
誰教那天何宇墨始終沒告訴她「測試」的結果是什麼,只是淡淡一笑,撫著她的臉說:「我已經知道結果了。」
問題是,他明白了,她卻還是一頭霧水啊!
「吵死了。」想到她的遲鈍,何宇墨臉色不佳,繼續喝。
他們像是回到了第一次剛認識時,那時他倆也是這樣喝酒,只是那時他們連看著對方都覺得討厭,而現在……
可惡!他也想討厭她了。
腦中浮現這種幼稚的想法,何宇墨逸出苦笑,是啊!她就是這樣,又傻又笨又遲鈍,也許……他應該跟她說明白?
他陷入思索,任倩羽攀著他,看到他那樣笑,皺了眉。「我不喜歡你這樣笑。」看得她的胸口好悶。
不喜歡?這三個宇令何宇墨眉一緊,「那你喜歡我怎樣笑?」他揚唇,擺出他訓練有素的笑容。「這樣嗎?」
任倩羽努努嘴,他的笑無懈可擊,搭上他俊美臉容,像有一道光在他臉上彙集,燦爛逼人,卻也美得虛假,於是她直覺搖頭。「我不喜歡。」
「你真任性。」不喜歡他虛偽的笑,偏要索取他的真心,卻又遲遲不察覺自己的。
任倩羽無法否認,的確,在他面前她會不由自主變得任性,習慣被他照顧,不過才短短一、兩個月而已……仔細想想她該覺得害怕,究竟一個人可以深入她的心到何種地步?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這一刻酒精麻痺了她的腦,令她感覺不到危險,於是她靠在他身上,不快的蹭啊蹭的,還碎碎念著,「你、你才任性咧!莫名其妙親別人,說是為了測試,測試什麼也不講,你自己明白,我可不明白……」
「安靜。」講到這個他更無奈,他是明白了,但這傻呼呼的女人明白沒?
「我才不安靜。」任倩羽「哼」一聲,偏不打算隨他的意。「你真的壞心眼死了,又愛欺負人,偏偏你又不是真的壞蛋……」
「你再不安靜,我就要堵你的嘴了。」他的臉色愈來愈不好。
「厚,你以為你是誰啊!」叫她安靜就安靜,那她是什麼?「我偏不安靜,我還要唱歌……」
「隨便你。」何宇墨瞥她一眼,至少唱歌比一直抱怨他要來得好一點。
平日對她的種種針砭,他早已習慣,甚至可說是欣然接受,對,他就是壞心眼、愛欺負人,這都是事實,可此刻由她的嘴裡再度聽到,莫名的他竟覺得很不是滋味……
因為那好像在說,她其實並不喜歡他。
而他,也不懂自己是不是也後悔了——後悔那天遇到她,後悔自己因一時有趣而沾惹上她,後悔自己吻了她,也後悔……現在吻了她!
果然她消音了,瞪大眼,表情還是一臉困惑。「你幹嘛……又吻我?」
「為了堵你的嘴。」唉!真是個爛借口,何宇墨自己也明白這個借口有多差勁,只因他第二次吻上了她。
第二次的吻帶著酒味,有點苦,兩人吐沫相纏,不同於一開始的輾轉相碰,何宇墨很直接的扯過她的手,單手托住她的腦袋,堂而皇之的侵入。
任倩羽嚇了一跳,可因酒精而鈍化的腦子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應,只能空白一片,任他吮吻……
或者說,縱使她是清醒的,她的反應也會是一樣的。
這男人對她而言就像毒品般,一旦沾了就要上癮,他壞心眼,卻壞得惹人愛,任倩羽此刻的腦袋早已無法思考,只能憑藉自身的本能反應,「你……」
「我不想回答任何問題。」他拒絕受訪,尤其是「為什麼吻她」這種問題。
這一次,他以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再度加深了這個吻。
好奇怪啊……任倩羽完全不明白這樣的行為是怎樣產生的,理由又是什麼,可吻著吻著,她只覺得醺醺然,完全不否認自己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本來處於被動狀態的她因而小心翼翼的吐舌回應,隨即感受到他強烈的顫動,像是為此而動搖……哦!她愛死這種感覺,終於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受他影響而手足無措……
混沌的腦袋只剩下本能反應的空間,她纏上去,學習他的方式,像個受教的學生。
這下何宇墨恨不得咬斷她作亂的舌,若再任她這樣蠢動下去,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絕對不敢保證。
於是捉緊最後一絲理性,何宇墨狠狠的推開她,在兩人之間隔出一個安全距離!
任倩羽不解的瞅著他,她的嘴唇沾染著些許水光,在燈光的照映下反射出兩人間的撲朔迷離。
他的表情好動搖,身體不能自己的熱了,因為喝了酒,她看來全身上下都是粉的——至少他看得見的部位都是。
何宇墨的胸膛為此劇烈起伏,額上冒出冷汗,整個身體繃得死緊……
第4章(2)
「宇……墨?」
該死!他當機立斷做出決定,「你回去!」
「什麼?」
「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他站起來,把渾身綿軟的她給提起,連著她的包包往外推。「我累了,要休息。」
「何宇墨,你好怪。」怎麼說趕人就趕人?
她吐出這句話,壓根沒感到蓄積在他體內的危險氣息。
誤入叢林的小白兔都快被吞食了卻渾然不覺危機就在身邊,仍一逕的往他的身上蹭,「我不要回去,我還沒喝夠……」
馬的!何宇墨自牙縫裡擠出髒話,從不見自己如此狼狽,曾幾何時他竟學會「忍耐」兩個字了?「乖,快回去,留下來你會後悔的,嗯?」
「什麼?」任倩羽反應不過來。
他一聲「嗯」好輕、好柔,與他額上浮現的青筋完全成反比。
壓抑使他的汗水不斷冒出,該死!他有反應了——喝酒喝醉了是一部分,而眼前這不知死活的笨女人……則是最大一部分。
「好了,就這樣,下次見。」「砰」一聲,何宇墨二話不說關上大門。
任倩羽呆著,腦子一片茫然:現在這是什麼情形?
夜半,她醉著,抱著自己的包包呆滯的站在他家門前,更好笑的是,剛才何宇墨一古腦把她往外推,結果她連穿鞋的機會都沒,就這麼光腳站著吹風……
對喔!「何宇墨,開門啦!」她這才想到,衝上去猛拍門板。
門裡,何宇墨以厚實的背抵著門板,感受到背後傳來那一波波震顫;這個笨女人,她不怕把手給拍傷嗎?旁邊明明就有門鈴……
她醉了,而他也是;她使勁拍著門板,一下又一下的震動著他,她不放棄是為什麼?
其實是因為她的鞋啦!
「何宇墨,你開門……」手好痛,可裡頭的男人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硬是不理;再加上她今天白日遇到的慘事串在一起,她愈想愈覺得委屈,忍不住哭了,「讓我進去……」
透過門板,她的哭聲傳來,引發他的心產生強烈顫動。
她好堅持,拍門的力道由大轉小,可依舊存在,這下何宇墨再也克制不住,霍地打開大門。
眼前的女人正苦著臉發呆,像是沒意識到大門已打開;下一瞬間,何宇墨已將她扯入屋內,鎖入懷中,狠狠吻個夠!
然後「砰」一聲,大門關上了。
***
事後回想起來,所謂的失去理智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這是何宇墨二十六年來首度失控,幾乎是在碰到她指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再也別想掌控自己了。
他吻她、侵入她,感受她所有細微的顫動,當他的掌撫上她柔潤體膚之際,她像是很不解的睜著迷濛的眼,開口問他——
「我不懂……」
他苦笑。「你不懂,我懂就好。」眼下他明白的就只有一點——她並沒有拒絕!
他其實沒有喝得那麼醉,至少沒她來得醉。
所以一切的行為都是在他的意念下所產生的,並非單純的酒後亂性,他很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有時候所謂酒醒其實只是瞬間發生的事,就突然那種朦朧的感覺沒了,意識變得很清明,開始一一回想起自己喝醉時究竟干了哪些天怒人怨的事。
任倩羽從那一種既沉重、又甜美的餘韻裡醒來,身體仍殘留著倦怠與疼痛,但……並不討厭。
「醒了?」意識到床上的震動,何宇墨回過頭,他就坐在床畔,裸著堅實的上身,瞅著她剛醒而略顯惺忪的神色。
時間已近凌晨,窗外一片黑,她呆呆的眨眨眼,張望四周,接著低頭看向自己一片裸露的胸——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啊——」
唉!她的嗓門還是一樣大。
儘管早有準備,不過耳朵還是受到不小的衝擊,他看見她白皙的肌膚在瞬間變得像燙熟的蝦子般的紅,接著一臉呆滯的扯過被單裹住,像是陷入人生走馬燈似的,一幕幕曖昧而詭異的畫面自她的腦中爬過……
她全想起來了!「嗚嗚咿咿咿……」她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哀叫,眼底寫滿慌亂。
何宇墨吐了一口氣,把手上礦泉水遞給她。「我有要你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