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任倩筠
冷英魁把她放在自己的大床上——輕輕的,然後在她光滑的額頭印上一吻,之後以鼻尖輕點她的,溫柔低語:「不敲門就跑進來東張西望,這不是擅闖是什麼?」
安希思原本想出口反駁,因為意識到他離自己太近的俊臉而卡在喉嚨,他身上飄來的汗水味則取代了原先在鼻間繚繞的氣息,隱隱撼動她的嗅覺;還有那雙含著笑意的深邃黑眸……她的心臟突然不規則的跳動,連忙垂下睫毛掩飾自己波動的情緒。
冷英魁把她的沉默當成是心虛的表現,碰了碰她的鼻尖之後戲謔地道:「沒關係,我不介意,就算是你晚上想擅闖我也不會介意。」相反的,他歡迎之至,要不是決定把最美好的接觸留在新婚之夜,他早就迫不及待擁有她了。
「我才不會……」安希思皺眉地嚷嚷,在看見他走到一邊,開始動手脫下身上的黑色緊身汗衫時,聲音變得斷斷續續:「你、你、你……你幹什麼?」
冷英魁輕佻起一邊眉毛望向指著他的手,動作卻一點兒也沒有稍停。
「你看不出來嗎,我正在脫衣服。」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他怎麼可以在她面前脫衣服呢?而當他光裸的上半身呈現在安希思眼前時,她嚇得立刻用另外一隻手遮著自己的眼,並且出言恐嚇他。
「你、你不要再脫了,再脫我要尖叫了喔!」
冷英魁隨手甩開皺成一團的緊身衣,撥了撥微亂的頭髮,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顯然她完全忘了這是他的房間,他絕對是那個有權利脫光光的人。他故意走向前,把緊身衣罩在她頭上。
「哇啊!臭死了、臭死了……」安希思手忙腳亂地掀開遮住視線的一團黑,嚇得甩到一邊,還沒來得及喘過一口大氣,冷英魁隨即壓了上來。
「不准你說我臭!」他半帶威脅地看進她眼底,同時將她準備推開自己的手分別用雙手制住,放在頭頂。
「你本來就很臭!」安希思不服氣地拱起上半身,渾然不知這樣反而與他光裸的上半身更加貼近,也沒有注意到他忽然一僵的身體。
感覺到胸口的氣完全被壓出了,無法呼吸的她輕輕地扭動身體,毫不知情地以她早熟的同體逗引著冷英魁苦苦壓抑的慾望;直到發覺他凝視自己的雙眼寫滿太多她不懂的情緒時,才稍微安靜下來。
「你……」安希思睫毛眨動著,不懂冷英魁為何一動也不動,只是深深地望著她。
「希思。」他輕聲一喊,同時空出一隻手,手指輕柔、若有似無地滑過她的輪廓,來到小巧細緻的下巴,溫柔地勾起,兩片渴望已久的紅唇就在自己唇下,狀似邀請著人來品嚐。
「你……」除了這個「你」字,安希思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冷英魁眼中的情緒讓她害怕,她想推開他,卻又怕觸怒他。
留在她頭頂上方的另一隻手輕輕地拿掉已然傾斜的白色髮箍,大掌輕撫那一頭意想不到的柔滑細緻,對她的強烈愛意濃濃地聚集在深邃的黑眸底。
第4章(2)
太多她不懂的情緒讓她困惑,安希思直覺自己應該盡速逃離,但是冷英魁的黑眸卻彷彿有讓人深陷的魔力,她輕啟朱唇。
「英……」才剛開口,嘴唇便陷入他的嘴中。
冷英魁細細地品嚐她,彷彿怕稍一不慎,便碰壞了這只脆弱的玻璃魚,他不敢深入與她的舌頭交纏,只能輕含著兩片嬌美的唇瓣,在口中逗弄、輕吮、熨貼。
「嗚……」他的吻並沒有安希思想像中的討厭,正確來說,應該是她沒有想像中那麼討厭他的吻、他的接觸,而且他是如此地小心翼翼、充滿呵護,這剛好符合了安希思對溫柔體貼的要求;所以她暫時找不到理由拒絕冷英魁,況且,她還滿喜歡他身上的味道——那種混合著汗水和男性獨特氣息的味道。
安希思的柔順幾乎讓冷英魁的自製毀於一旦,意識到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在她住進來的第一天就要了她時,冷英魁強迫自己停止所有的動作,包括幾乎忍不住覆上她胸脯的手。如此辛苦的壓抑使他的氣息有些不穩,眼睛也因慾望高張而佈滿紅絲。
安希思忍不住皺眉,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停止這還算美好的吻。
她困惑中帶著意猶未盡的眼神幾乎讓他忍不住又貼上那兩片嬌嫩的紅唇。「拜託你別這麼看著我……」他低啞地請求,伸手遮住她的眼,將臉轉向另一邊喘息。
安希思完全不瞭解男人,不知道她成熟的同體和純潔中帶著迷惑的眼神對一個正常的男人而言,是一種多麼大的誘惑;當然她更不瞭解硬要將滿漲的慾望逼退的痛苦,她只是好奇地想要撥開他的手,看看那粗重的喘息是怎麼一回事?
「喂,你怎麼了?」她的食指輕搓他結實的肩膀,「幹嘛遮住我的眼?」
冷英魁重重一歎,為她不瞭解男人而歎。她必須離開,而自己則必須盡速到浴室沖冷水,以緩和過度僨張的血脈。
「你快點離開我的房間。」他收回他的手、他的身體,以及掉落在她身上的心,出言恫嚇:「我要脫褲子了……」
此舉果然成功地引來她一聲尖叫,火速地離開他的床,臨走時還不忘狠狠地丟給他一句:「色狼!」
他抬起頭,眼中的壓抑隨即被一股惱怒所取代,有股衝動想把她抓回來重新壓在身下,讓她見識一下什麼叫作真正的色狼!
早餐時,安希思被介紹給這個家裡唯一的成員——傭人兼管家兼廚師兼負責照顧她的富美子。
見到富美子,安希思放心了,至少這個家的人不全是像冷英魁那樣有張拒人於千里之外臉孔。
富美子親切地對她微笑,禮貌地朝她彎腰鞠躬,安希思對這麼隆重的禮有些不習慣,抬眼看了看冷英魁,他怡然自得地坐到椅子上,一手拿著剛烤好的吐司,一手拿起已經擺放在一旁的報紙,邊吃邊看他的報紙。
真是個大男人!見到人家這麼鞠躬彎腰的,也不會點一下頭或回一下禮,嘖!好吧,既然這樣,那她就不客氣了。安希思正想著,看到眼前豐盛的早餐,這才記起自己昨晚光顧著睡,都沒有起來吃晚餐,真是虧待了自己的胃。
她忙碌地吃著早餐,眼睛也沒閒著,悄悄的……不!簡直是光明正大地盯著冷英魁瞧。
這傢伙!怎麼隨便穿一穿就這麼好看啊?連專注看報紙的神情也很吸引人,嘖!真是的,有錢又長得英俊,身材也修長挺拔,天底下的好處都教他一個人給占光了!真是可惡!安希思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些什麼,拿著湯匙的手不自覺地用了點力,發出聲響。
「喝湯的時候專心點,免得噎著。」冷英魁慢條斯理的聲音剛響起,就引來她一連串的咳嗽,他急忙收起報紙,接過富美子遞過來的紙巾為她擦拭;眉頭雖然緊皺,聲音卻不盡然全是責備:「你看看你,不是叫你專心點嗎?」
安希思眨眨眼,把懸在眼中要滴不滴的淚水擠出來,實在很想回他一句,要不是他的「提醒」,她才不會噎著呢!不過,喉嚨像有蟲子在搔癢,使得她除了咳嗽之外暫時沒辦法說些別的。
真是奇怪了,難道他不是認真地在看報紙嗎?怎麼還有辦法注意到自己的眼睛瞟向何方呢?
「怎麼樣?舒服點了嗎?」冷英魁柔聲的詢問。輕輕地拍撫她的背,紙巾還生怕刮傷了她細緻的肌膚,只敢稍微在她嘴角來回壓貼。
冷英魁這些「異於平常」的舉動,完全讓站在一旁的富美子看傻了眼。
那個在商界呼風喚雨、在家裡也是一板一眼的少爺,怎麼突然成了繞指柔的好好先生?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從小接受日本那種大男人才是真正有氣概男子教育的富美子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覺得有點想哭。
嗚……愛情的力量真是可怕,居然有辦法把一個冷漠狂傲的男子變成這樣,真是太可怕了。
「怎麼樣?好多了嗎?」冷英魁餵她喝了幾口水之後,她的咳嗽有比較輕微了,但他的表情仍然很不放心。
終於甩開惱人的咳嗽,安希思狠狠地斜瞪他一眼。
「托你的福,要不是你突然出聲嚇我的話,我早就把這一碗湯喝光了。」看看,多麼可惜啊!這是一碗美味的湯,可惜她將因噎廢食而不理它了。
「你啊,強詞奪理。」冷不防地敲了她一記額頭,見她回答的話語中帶刺表示她沒什麼大礙了,冷英魁重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繼續沒看完的報紙。
摸著並不很痛的額頭,安希思埋怨地看了冷英魁一眼,決定把眼前的禍首——那碗湯給推開,轉攻另一盤香噴噴的小麵包。
又軟又香的小餐包入口,中間還夾著甜甜的果醬,安希思發出滿足的聲音,管不住的一雙眼再度朝冷英魁望去;這一望,又不知不覺地沉迷於他專注又出色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