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任倩筠
看著看著,文真的眼眶突然就濕了。如果姐姐、姐夫還在,看到自己的女兒出落得如此嬌美動人,不知道會有多麼高興。
沒有注意到阿姨紅了的眼眶,安希思整副心思都在這套美不勝收的衣服上,它柔軟與夢幻的設計讓她暫時忘了送這套衣服的主人是誰。
這時,樓下的電鈴聲響起,文真趕緊抹掉眼角的淚,對著仍在攬鏡自照的安希思道:「我下去開門。」
安希思點點頭,然後對著鏡子擺出各種甜美的姿勢,自憐自賞。對了,如果再編個鬆鬆的麻花辮就更完美了,她想著就開始動手,嘴裡不自禁地哼起歌來。
過了一會兒,樓下傳來文真的叫聲,安希思一邊應著一邊低頭看著身上的衣服思索,最後決定穿著它下樓去。
安希思心情實在太愉快了,壓根忘了今天是冷英魁要來接她到日本的日子,哼著小曲,輕快宛如跳舞般的腳步卻忘了踩樓梯的最後一階。
「哎呀!」不會吧!穿這麼漂亮的衣服跌倒?噢!希望這回能跌得優雅些,閉上眼睛,低呼一聲,她撲向前去,準備擁抱堅硬的木質地板。
「小心點!」
低沉性感直震人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引得安希思心弦一震,急忙抬頭望向聲音的主人。這一望,嚇得她當場口齒不清。
「你你你……」指著他,安希思說不出話來,下意識地想要往後退,剛剛那個沒踩到的階梯又絆到她的腳踝,這次她往後跌。
冷英魁眼明手快,一手拉住她的手,一手扶著她的腰,但由於力道過猛,反而使安希思的鼻樑撞上他厚實的胸膛。
「我叫你小心點!」低沉的聲音這次加入些許怒意,五年不見,她還是這麼迷糊,動不動就摔倒。冷英魁專制地抬起她的下顎,冷淡的雙眼掩不住一絲心疼的檢視她。
安希思撫著酸麻的鼻樑,忍不住嚷嚷著抱怨:「你幹嘛那麼用力?很痛耶,我眼淚都流出來了……」
冷英魁沒有反駁,只是在一聲輕歎後用拇指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水。
模糊視線的淚水一消失,眼前太過出色的五官再度讓安希思心弦一震,還有沒有天理啊?居然讓這個她討厭的傢伙帥到這種無法無天的程度。
「嘖,五年不見,你好像更英俊了……」安希思皮笑肉不笑地說著,語氣聽起來不像稱讚,倒像挖苦。
「喔。」冷英魁的語氣絲毫沒有起伏,倒是他的目光,正因為眼前如出水芙蓉般的面容而有了些許的波動。
五年沒見,她由一個讓人心動的小女孩長成令男人失神的小女人了,而這一身甜美又夢幻的打扮,更增添她飄逸、輕靈的韻味,他幾乎沒有辦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得不到太多回應的安希思繼續著自己的話:「不過,就算是這樣,我還是不想跟你回日本,因為我……」
突如其來的一隻手,阻止了她下面想說的話,她低頭看著摀住自己嘴巴的手,是文真阿姨。
「英魁,不要老在這兒站,到那邊坐啊。」文真笑著道,同時趁冷英魁轉身時給安希思一記「不要亂說話」的怒瞪。
在阿姨的半拉半推下,安希思不情願地坐在冷英魁的對面,臉色當然不會太好。
真是不公平!這傢伙連坐著都自有一股教人無法忽視的魅力,即使他的臉上根本沒有任何表情。
「五年不見,你還是一樣迷糊。」他淡淡地開口,語氣雖然清冷,看著她的目光卻有隱藏不住的火熱。
安希思睜大眼,一會兒又用力地皺起眉,眼神中有明顯的指責。
「你真是不禮貌!」
對了,她想起這傢伙另一個讓人討厭的原因了,那就是他說話的方式,永遠是那種自負、唯我獨尊、冷淡、不屑一顧的樣子,就是那種死樣子特別讓她討厭。
男人嘛!尤其是像他這麼好看的男人,就應該風雅瀟灑,偶爾在嘴邊露個溫和的微笑,而不是像他這樣硬邦邦、冷冰冰的,永遠給人一種無情、高不可攀的感覺。
「我承認,我很難學會禮貌這種東西。」冷英魁開口說道。因為禮貌是別人用來對待他的,他一向我行我素,不在乎他人。
「是文明人就該懂得禮貌。」安希思強調。
「是嗎?」他的口氣一點也不在乎。「那你就當我是個不文明的人好了。」
哦!天啊!這種傲慢又唯我獨尊的口氣幾乎讓安希思氣得血液逆流,但她隨即告訴自己,別理他,別跟這種人計較了,那會破壞她公主般優雅的氣質。所以最後她選擇冷哼著別過頭去,完全不理他。
兩人之間的情況有點劍拔弩張,呃,其實不能這麼說,應該是安希思又拔劍又張弩的,冷英魁可是從頭到尾都是那副冷淡中帶點優閒的神情。
「好了好了,難得見面,你們小倆口不要一見面就吵架好不好?」文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連忙出來打圓場。
怎麼會這樣呢?情況就跟五年前一樣,安希思的父母飛機失事沒多久,儘管還沉浸在悲傷之中,但她見了冷英魁就是有辦法跟他吵起來。
英魁太實際、太冷淡,希思則是一個坦誠迷人、愛作夢的女孩,極度浪漫的她最無法忍受專斷、嚴肅和一絲不苟的人,這和她羅曼蒂克的天性相悖而行;而英魁剛剛好就是那種人,所以希思一見到他就討厭,說他讓她有壓迫感,跟他在一起讓她覺得呼吸困難。
「誰跟他是小倆口?我從來都不承認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安希思大聲嚷嚷,氣憤地雙手環胸轉過頭去,拒絕看冷英魁。
冷英魁的表情還是沒有變化,他不需要在這裡跟她爭辯既成的事實,他是個商人,一分鐘幾十萬上下的商人,他絕不允許自己將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
於是他直接切入重點。
「文真阿姨,飛機是下午四點,所以我們現在就要準備到機場去了。」
「這樣啊……」文真雖然覺得太快了一點,但是冷英魁是大公司的老闆,來去匆匆也是自然的,她不捨地看向安希思。
坐在她身邊的安希思則裝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啊,這麼快就要回去啦?大老闆果然就是不一樣,時間一分一秒都不會浪費。」雖然不想笑,但她還是硬擠出迷人的笑容,邊站起來邊往樓梯移動。「我呢,就不送你到機場了,我樓上還有事情要忙,祝你一路順風,再見!」
「站住!」冷英魁喊住她正往樓梯走的身影,臉上終於有了一點小小的變化。
「啊?你還有事嗎?有事快說,我真的很忙……」安希思想能這樣混過去。
冷英魁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安希思則是迫於他的氣勢,趕緊抱住身邊的柱子以壯膽;身後的文真看得是心驚膽戰直搖頭,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做垂死掙扎。
「幹什麼?你那麼凶瞪著我幹什麼?」看著他眼裡閃動的怒火,她也不禁害怕起來,更加抱緊身旁的柱子。
「我很忙,沒有時間跟你在這邊耗。」冷英魁說著,一字比一字森寒。
「那、那你就回去啊,奇怪了,我又沒攔著你。」安希思繼續裝傻。
冷英魁閉了閉眼,決定不再任她胡鬧下去,他晚上還有個重要的餐敘,是跟當地的議員,他不能缺席。
「好,這是你逼我的。」他眼中的光芒一歛,開始動手解開襯衫的袖扣。
「幹什麼?你、你到底要幹什麼?」看著他的動作,安希思感到越來越惶恐,這個不文明的傢伙難道打算動粗嗎?
「阿姨,你看他……」她隨即住了口,阿姨的眼中擺明了叫她束手就擒。
「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就算要把整棟別墅都拆了,我也會帶你到日本。」他對她下最後通牒。
「你作夢!」她才不要去日本,既然連阿姨也愛莫能助,她只好自己想辦法了。趁他還在解著另一手的袖扣,她看好一個縫隙,突圍而出!
只是她早該想到,冷英魁人高馬大,又有深厚的武學根基,動作當然不會太遲鈍。安希思才剛踩上樓梯第二階,人就被抓了下來,而且還是很不光彩地掛在他的肩膀上。
「放我下來!你這個野蠻人!快放我下來!」她手腳並用,拳打腳踢。
這些小動作雖然傷不了冷英魁,卻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他用另一隻手固定住她不安分的腳,走向文真阿姨,眼中有著無可奈何的抱歉。
「阿姨我……」
文真伸手制止了他的解釋。「去吧!我跟她的父母都深深地相信只有你能給她幸福。」
「阿姨,你在說些什麼?這傢伙這麼粗魯蠻橫,他怎麼可能給我幸福?你快點叫他放我下來,我不去日本,不去!不去!」安希思聲嘶力竭地喊著,拳頭更是密集地落在冷英魁的背上,弄得自己氣喘吁吁。
「阿姨,一年後的這個時間,我會來接你到日本,到時我一定讓你看到一個幸福的希思。」冷英魁從不許下沒有把握的承諾,而既然承諾了,他就一定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