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元珊
「那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她不問還好,一問他的臉變得更紅了。「可能是我剛才急奔,血行加速的關係。」掩飾道。
「你是為了我才跑這麼快嗎?」
那當然!可是袁不凡卻不願承認,「事關榮譽。」
「小器!」寧屆帶笑的斜睨他,「就說是為了我,不行嗎?」
「我是為了五箱金條。」他還兀自辯駁。
「好吧!隨你。」寧馨不跟他爭,笑容卻甜得像是要滴出蜜來似的。
袁不凡忽然覺得不太妙,莫非他剛才「監守自盜」時被她發現了?那可大大不妙啊!可是又忍不住想,看她笑得這般甜,是否表示她其實也不討厭他?
如果是這樣,這一路走下去,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只怕很難說……
袁不凡急踩煞車,他很訝異的發現他對他的貨竟然起了覬覦之心,他的職業道德竟然低落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絕不能讓它再低下去!「對了!你怎麼會倒在地上?屈嬌呢?」早該問這兩句話了,袁不凡暗叫「慚愧」。
「我不知道!」寧馨一臉傻傻的表情,「我只記得她把我打昏,不知道為什麼她反而不見了,你進來時,門是開著嗎?」
「對。」
「那她應該走了吧!你走之後我才鎖過的,真是奇怪了!」
真是匪夷所思!袁不凡心想,屈嬌費了那麼大勁才把他給支開,卻在與寧馨獨處放過她,這完全說不過去。
「她有沒有可能是念著舊情,或是怕我太重,想等她丈夫回來再一起把我綁走?」
「什麼舊情?」袁不凡沒好氣道,這位張大小姐是不知道「洞庭雙龍」有多麼心狠手辣。
至於「太重」什麼的更是無稽之談,練過武功的人舉重若輕,哪會把張小姐纖弱的身子放在眼中?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寧馨昏倒後進來,打得屈嬌落荒而逃,但那人趕跑屈嬌卻不劫走寧馨,又是什麼原因?
是因為他回來得太快,所以那人來不及嗎?可他回來時並未看到任何人影啊!
就算那人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先察覺到他——袁不凡對自己的輕功向來很有信心。
而且那人若有能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跑屈嬌,武功必定不差,沒必要在知道他趕回來就立刻不見人影。
那人到底是誰?那人到底是心懷善意,還是惡意?袁不凡忽然想起陸填海之死,心頭不禁籠上一層陰影……
那個人或許是衝著他來的!只是現在還不到那個人現身的時候。
如果有那麼一個人,袁不凡倒想會會他,不過當務之急還是這樁生意。「你能走動嗎?」此地不宜久留。
「應該可以吧!」寧馨試著站起來,可是才剛站起就又要暈倒,袁不凡馬上扶住她。「袁大哥,你能不能背我?」
「好。」袁不凡立刻背起她——他本來就打算這麼做,現在出於寧馨的要求,他背得更是名正言順。
寧馨淡淡的女兒香氣一陣陣傳進袁不凡的鼻端,她的如雲秀髮也不時拂過他的頸項,搞得他有些心神不寧。
這種近距離接觸對他來說實在不妙啊!袁不凡心猿意馬的走著,一心只想趕快把寧馨放回車上,以解除他的危機,因此他沒能注意到劉家小屋後面的枯井旁,一隻劉碧兒的繡花鞋就掉落在那裡。
第4章(2)
***
洛陽,太白酒樓。
袁不凡拆下了大鬍子,寧馨也改回了女裝——既然喬裝也無法躲過敵人對他們的窺伺,那就順其自然吧!
「這兩天,你有點奇怪喔!」寧馨與袁不凡在酒樓一角據桌而坐,「話說得特別少。」
「是嗎?」
「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哪有什麼心事,不過就是在想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袁不凡淡淡一笑。
「是嗎?」她才不信。
此時,「這、這該不是袁二少吧?」一個掌櫃模樣的老人,有些遲疑的朝寧馨他們這桌走來。「您……您是袁二少對不對?」衝著袁不凡問道。
「袁二少?」寧馨狐疑的看著袁不凡。
「你認錯人了。」袁不凡立刻否認。
「是嗎?可是您跟袁二少……長得真的很像。」
「你真的認錯人了。」袁不凡繼續否認。
可是寧馨從袁不凡臉上那不自然的表情看出——他分明認識這個老人。
「老奴在袁家待了二十多年,不可能會認錯的,雖然上次見到您是在十幾年前二夫人去世時,但您的樣子和以前沒什麼改變。」老人似乎完全不理會袁不凡的否認,一廂情願的發表他的觀察心得。「您能回來真是太好了,老奴一直擔心二夫人死後,您再也不會回來了。」
「老丈,你真的認錯人了。」袁不凡起身,一邊拿出銀子放在桌上,一邊牽起寧馨的手。
寧馨卻不肯站起來。「老丈,您認識我相公嗎?」笑吟吟道。
「相公?」袁不凡和老人同時發出疑問——老人是驚喜,袁不凡則是驚嚇。
「是啊!我是袁大哥未過門的妻子,雖然還未過門,我們已是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了,所以……您知道的啦!」寧馨神態嫵媚的說。
袁不凡聽了都快暈倒了。
「所以……所以您是二少夫人嗎?」老人講這話時,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線。
「嗯!」寧馨理所當然的點頭。
「太好了、太好了!二夫人泉下有知,一定會開心得不得了,那老僕就稱您一聲『二少奶奶』了。」
「好哇!」寧馨掩嘴呵呵笑,衝著老掌櫃喊了幾聲「老丈」,而老掌櫃則是連說「不敢」,兩人就這麼興匆匆的聊起天來,完全把袁不凡晾在一邊。
「老丈您說您是我相公的老家僕,為何會在這個酒樓當掌櫃呢?」
「唉!還不是大少爺把老僕趕出來了,被趕的還不只老僕呢!好多人都只能回到家鄉,還好老僕以前在袁府當過總管,所以勉強在酒樓找了個掌櫃的差使,算算都是八年前的事了……」
連總管都被辭退,袁家這次裁員的規模可不小。
「唉!不是老僕要批評大少爺,好好的一個家全都被敗光,害得老爺久病纏身,聽人說也只剩這幾天了。」
「我公公怎麼了?」寧馨反應迅速,稱呼完全正確。
「二少奶奶不知道嗎?我以為您和二少爺是聽到消息趕回來的!」老掌櫃有些訝異。
寧馨睇了袁不凡一眼,袁不凡卻只轉頭不出聲。
老掌櫃似乎明白了什麼,對著寧馨小聲道:「二少奶奶,您就勸勸二少爺吧,二少爺完全有理由恨老爺,但老爺畢竟是他爹,這最後一面好歹也該見見。」
「你走不走?」袁不凡打斷他們。「你不走,我先走了。」
「不走。」寧馨知道袁不凡只是虛聲恫嚇——他是不敢丟下她的。
「你真的不走?」袁不凡的臉色不大好看。
「二少爺,今日天色已晚,您要不要就在小店住一宿,明天再走?老僕會幫您安排最好的房間。」看二少爺和二少奶奶被他的一席話鬧得有點僵,老掌櫃連忙打圓場。
「要麻煩您了。」寧馨的話接得很快,隨即向老掌櫃一使眼色,老掌櫃立刻識趣的去安排房間。
「你在搞什麼?」袁不凡冷道。
「這才是我要問你的,為什麼你爹都快死了,你還不聞不問?」
「我的私事不在我們這單生意的範疇裡。」
「還敢說,是你自己先公私不分的。」
「哪有?」袁不凡抗議。
「這兩天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你別說跟你家無關,你這是近鄉情怯。」
「哼!你又知道了。」袁不凡一臉要強的表情,看來就像個耍叛逆在少年。
沒錯,事實完全被寧馨給說中——他刻意避開汝陽,直奔東都,就是不想再與「那個家」有任何瓜葛;偏偏那個袁福竟在洛陽的酒樓工作,讓他遇個正著,逃無可逃!
可是如果他真的不在乎,又何必逃?又何必生氣?
「你私人的感情影響了你的工作,這你知道嗎?」寧馨的話聲雖柔,其中所包含的大義卻令袁不凡招架不住。
「有嗎?」袁不凡的氣勢又被她削弱了。
「當然有,你不向標榜『以客為尊』,現在客人想休息一下明天再上路,你卻不通人情的硬要人家趕路。」
「不趕路也行,換一家酒樓住總可以吧?」袁不凡讓步。
「我才不要!掌櫃的說今天會給我們安排最好的房間,我們幹嘛捨近求遠?」
「所以你今天是跟我槓上了嗎?」袁不凡的表情顯示他就要動手。
「你……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寧馨忽然擔高音量,「反正已經是你的人了,就不再疼惜人家。」邊說邊掩面假哭。
他才不是這種人呢!袁不凡心裡這麼想著,可是現在的問題好像不是這個吧!
此時四周投來一道道驚訝不齒的眼光,袁不凡忍不住暗歎,為什麼跟寧馨在一起總會遇到這種事?
而馬上就有幾名自命風流瀟灑的富家公子向他們這桌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