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寄秋
「什麼方法?」白景地好奇她會出什麼奇招,破壞小倆口的恩愛。
只見李玉真陰笑著拿出一旁的手機撥號,接著流利的說出一大串英文,「潔西卡,我是蘭茜阿姨。傑森在不在?我有西菲雅的消息要告訴他,請他來接電話……」
第7章()
「咦?你怎麼會在這裡?」自縈曼有些訝然,望向眼前靠近自己的高大身影。
大樓廊柱下的陰影處,走出一名看來神色不悅的男子,正是一身冷鷙氣息的湛問天。
「不在這裡在哪裡?我說過以後都要接你上下班,你最好別說你忘記了。」他令天不過是稍微耽擱一下,竟讓他發現她打算偷跑,他不悅地道。
因為他的氣勢,使她不自覺地出現內疚的臉色。「我以為你不過隨口說說而已,畢竟你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怎會抽得出時間。」
「你認為我會在你找死地揪出各主管的痛腳、向他們挑釁後,放你一人落單?我不像你這樣愚蠢。」狗急可是會跳牆的,他知她行事膽大果決,卻不認同她如此沒有分寸,做出這麼危險的事,他已自朱笑眉那裡得知她為何心急,因此更不能讓她冒險。
被人狠訓了一頓,白縈曼不怒反而淺淺勾動唇畔。「其實你不用特地來接我,我知道回家的路。何況滿街的計程車隨招就有,不然還有晚班公車。」
「你在嫌我多事?」湛問天瞅著不知好歹的妻子,不曉得該如何表達自己對她的關心,也不懂她為何一再拒絕向自己求助。
「不是,我是不想把你扯進我們公司的權力鬥爭,這太危險了,你用不著陪我冒不必要的風險。」這陣子他每天接送她,她知道他擔心自己的安危,可他是外公倚重的唯一繼承人,不能有一絲閃失。
湛問天忍著很想朝她一吼的衝動,聲旨沉鬱地由喉頭發出。「既知危險還以身涉險,你當我死了嗎?」為什麼不多多利用他、依賴他?
「問天……」白縈曼對他的怒火略微不解,她只是不希望有人因為自己的決定受傷罷了。
其實,邢天在會議上她是故意這麼做的,她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公司內部的問題,不再讓她所在乎的人受到任何威脅,所以自己才鋌而走險。
她想藉由在會議上有意無意地暗示,讓參與不法行徑的人惶惶不安。人一慌容易出亂子,一出亂子她便有機可趁,一旦她抓到把柄,便能循線往下挖,逮出真正的害群之馬。
在做這件事前她也考慮了許久,連朱笑眉都一再勸她三思而後行,可一想到有家歸不得的玥兒,她便將一切惶恐拋諸腦後。
可如今,湛問天的態度令她十分意外,她以為他定不會插手此事,誰料得到居然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不要喊我的名字,你有把我當你的丈夫看待嗎?自做主張地把我排除在外,若是哪天警察通知我來認屍,我是不是該興高采烈地找來風水師,替你找一塊好墓地安葬?」因為氣憤,他說話語氣重了點。
那天他坐在會議室裡聽得膽顫心驚,好幾次都想打斷她的話。他很清楚,若不是自己在場,她早被那群惡霸生吞活剝,不可能全身而退。
為此,他一直想找她好好談談,偏偏不是被其他事耽擱,就是她沒放在心上。
「你在生氣?」她吃驚地睜大眼,像是哥倫布發現新大性般新奇。
湛問天笑得咬牙切齒。「原來你眼睛沒瞎,看得出來我在生氣。」
白縈曼不是很懂,卻也不敢問,因為她感覺自己似乎做錯了某件事。「為什麼?我們的婚姻並非建立住愛情基礎上,之前除了在床上契合外,我們下了床幾乎是沒有交集的。」
「所以我正在修正中。」他冷冷地說道。
「嗄?」她怔忡。
見她張著嘴的呆拙樣,他忍不住想笑。「因為我開始覺得你很可愛。」
愛逞強的她,為保護家人而不惜犧牲,醜化自己的她,勇於跟他作對的她,她的這些點滴樣貌全都漸滲透進他鋼鐵般的心底,令他不得不在意。
「你……你吃錯藥了,胡說什麼?」她突地兩頰緋紅,不自在地轉開視線。
「我以為你是冰塊做的,沒想到也會害羞。」他揶揄地摸摸她發燙面頰,冷峻的臉染上笑意。
再一次被取笑的白縈曼舌頭像被貓叼走,有些語拙。「冰……呃……會融化……」
啊!瞧她說了什麼,簡直是語無倫次了,他一定會嘲笑她。
「說得好,冰的確會融化……用我的體溫。」他附和她的話笑道。
她再度因他的話一震,心狂跳不已。「問天,你受了什麼刺激還是生病了?怎麼變得……有點怪怪的?」
以前,他從不會用正眼看她,總是嘴角掛著譏諷的笑容斜眸睞著,只當她是可有可無的附屬品,態度冷淡得彷彿她只是個暖床的女人,不值得一提。
可自從那個神奇的晚上後,一切都不同了,他開始時時注意著她,抽出時間接送她,跟她聊天話家常,他那不時流露的寵溺竟讓她有著被嬌寵的錯覺……
「我只是想通了一件事。」他說。夫妻是一輩子的,必須長長久久地走下去,彼此折磨只會加速身心的疲憊,得不償失。
面冷心慈,這是朱笑眉對好友所下的評論。在聽她細數他所不知道的白縈曼,得知妻子默默忍受多少責難後,他為她心疼不已,而她之所以表現得無情,也是因為她沒有軟弱的權力。
他因此瞭解到她不是心狠的人,反而擁有一顆比別人更細膩體貼的心,冷若冰霜的疏離不過是她的保護色,保護自己,也保護她所在意的人。
「什麼事?」他的笑好古匿,讓她心頭發顫。
他笑而不答地拉過她的手臂。「回家吧。」
「回家……啊!好痛……」她突然臉色微白,表情痛苦的樣子。
「怎麼了?」他冷著臉卷高她的袖子,果然在她手肘處看見碗口大小的瘀黑。
「不小心撞傷的……不礙事,過兩天就消腫了。」如果他不拉她的手,她根本沒發現自己竟傷得這麼嚴重。
「你老實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他冷肅著臉問。
「你……」見他沉著臉瞪她,白縈曼苦笑著歎了口氣。「中午時,我在員工餐廳的樓梯口被人從後頭撞了一下,差點滾下樓,這應該是那時候撞到欄杆所受的傷。」她沒告訴他,若不是自己及時抓住扶手,她恐怕就摔下樓了。
「撞你的人是誰?」他臉色更沉了,粗聲問道。
「沒看清楚,我一回頭只見一道黑影閃入安全門。」當時她慌亂得站不住腳,只好先倚牆坐下,讓抽緊的心臟慢慢恢復平穩。
她是真的嚇到了,第一次體會自己離死亡這麼近,只差一步她便與世永隔,
「就這樣?」他冷眉上揚。
她默然了,不解他還想知道什麼。
突然間,湛問天狠狠將她擁入懷中,並張口咬向她柔嫩的後頸。「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了,你有丈夫,我的懷抱隨時歡迎你。想哭就痛快地哭,我保證沒有人敢嘲笑你。」
「我……我不是愛哭鬼……」驀地,她眼眶一熟,鼻頭也酸了起來。
「誰說只有愛哭鬼才能哭!你當時一定嚇壞了吧?」他心疼地將她按在懷裡,讓她緊貼著自己胸口。
白縈曼雖然很高興他的安慰,彷彿自己終於也有了可依靠的人,但是……
「問天,不要對我太好。」
「為什麼?」
「我不能依賴你……」她害怕再度失去,被人丟下的孤寂比死還可怕。
他聽出她話中的害怕,心頭一緊。「你不相信你的丈夫有能力保護你嗎?」
白縈曼開心的笑了,眼眶卻紅了:「但是你又能保護我多久呢?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兩年,難保哪一天,你不會厭煩地轉身就走。」到時,眷戀他體溫的她又該怎麼重新適應一個人的生活?
「不能對我有點信心嗎?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的責任,我不會對你撒手不理。」這是他的承諾,他從不輕易允諾人。
「問天……」許多情感湧上心頭,她不知該說些什麼。
「小心!」
話說一半,耳邊忽然有轟隆的引擎聲由遠而近,白縈曼正想回過頭一看,人已被撲倒在地,而快速飄過、近在咫尺的輪胎則輾過她手邊的皮包。
「這……這是意外嗎?」顫著唇,想起稍早差點跌下樓梯的驚險,她全身又不住地發抖,望著一輛無牌轎車逐漸駛遠。
「你看車子踩了煞車嗎?」他一臉陰鷙,神色戒慎地將她抱起。
「他想撞我?」她倒抽了口氣,是誰這麼喪盡天良?
湛問天低下頭,眼神與她的平視。「你說是人為還是意外呢?當你在會議上說那些不要命的話時,你沒想過後果嗎?」
「老公……」她手提著他胸前的衣服,此時才深覺自己實在太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