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有容
鄧鳳鳴就算了,這女人在路上隨便看到一個比自己漂亮的人也會心生不快,可岳伯母看到舊識,為什麼表情會這麼冷?還像是為了顧及禮貌而壓抑著厭惡……
聽見他早已知情,鄧鳳鳴臉色難看,沒想到自己會踢到鐵板。
「我希望我是最後一個聽到從你嘴巴說出這件事的人。你啊,損人不利己的事真的要少做,小心哪天害人反害己。」
她瞇了瞇眼,氣得發抖,咬著牙說:「你這是威脅我嗎?告訴你,對我客氣一點,不然我就把這些事告訴伯母,到時她要是再跟你母親說……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說服你媽接受一個背景這樣複雜的女人。」
「也就是說,你還沒告訴岳伯母這件事嘍?」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太不像你了。像你這種人一旦逮著別人的把柄,哪有不落井下石的?可你卻想守住這個秘密?」
「不奇怪啊,伯母若是知道一定會告訴衢穎,我可不想他恨我。」鄧鳳鳴理所當然的說。
當年她考慮的可多了,在保住秘密和把秘密說出去間做選擇。如果選擇後者,難保岳衢穎知道事實後會反而堅持不肯離婚,她才不會笨得去冒這個險。
要知道,男人莫名其妙被甩,和明白女人是為了保護自己才離開,後者更會讓他對女人瘋狂的執迷不悟。在這種情況下,若再讓他得知誰操弄了這件事,以他的性子,她不認為他會放過她。
斟酌了很久,如果她想當個「解語花」,在關靜海離開後趁機安慰岳衢穎,那她只能選擇守住秘密。
「衢穎……為什麼要恨你?」楚明君對她九彎十八拐的心情轉折沒興趣,可他抓到了一句很刺耳的話。
鄧大千金一笑,笑得十分嘲弄。「你想不想知道伯母為什麼認識關靜海?又為什麼對她那麼冷淡?」
他看著她,等待她接下去說。
鄧鳳鳴故意賣關子。「別告訴我,關靜海連這也早就跟你說,真是這樣,我還真的『無話可說』了。」
「她沒說過,你可以說了。」
「雖然你說話很沒禮貌,但我還是決定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她看好戲似的盯著他,不想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關靜海就是岳衢穎的前妻,那個只結婚三個月就鬧離婚的女人,也就是說,伯母就是她的前婆婆。」
楚明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臉色難看。
鄧鳳鳴得意的笑了。呵呵,原來這男人也有這種吃鱉的表情吶?痛快!真的太痛快了!
「哎呀,嚇到你了?看來你的Alice是不曾跟你提到這段往事嘍?我說呢,你和衢穎不但感情好,連看女人的眼光都像,嘖嘖嘖……真的好有趣哦。」
Alice……是衢穎的前妻?!
為什麼這件事Alice不曾對他提過?就算她不說,那衢穎呢?
楚明君想起關靜海讓他牽手的那天,他還開心的找岳衢穎出來喝酒分享。現在想起來,那真是可笑愚蠢的行為。
一個是他喜歡的女人,一個是他要好的朋友,處理不好,他會兩頭都失去……
第9章()
今天是孫尚仁畫展的開幕日,昨天關靜海已獨自一人將畫作送到了國內知名畫廊。
以往在美國展出畫作時,她身邊總有個楚明君幫忙,這個好幫手昨天搭機回美了,所以她一切只能靠自己。
而且,楚明君這幾天似乎怪怪的,上飛機前他們在航廈的一家咖啡廳內小聚,有好幾次她都感覺他好像有話跟她說,卻幾番欲言又止,到了上飛機,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對勁?是和鄧鳳鳴她們吃了那頓飯後開始的吧?
那頓「鴻門宴」吃得她差點沒得胃潰瘍,一直到他回包廂,才解除了那種壓得人快喘不過氣的窒悶感。
但他回來後也沒繼續用餐,只說了有要事處理,就要她和他一塊離開了。而從那天之後,他就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
其實那一天,她本想把自己和岳衢穎結過婚的事告訴他,可她才開口,他就說自己很累,請她有事改天再說……
算了,反正再幾天後他就回來了,到時候她再好好把話跟他說清楚。
況且那頓飯雖然吃得痛苦,她也不無收穫,最起碼……她很清楚自己要如何回應他的感情了。
昨天她到畫廊來幫忙,老師卻一直沒出現,打電話問師母,才知道老師有點發燒,但只要休息一下就好。畫廊的事處理好已近凌晨一點了,她也就沒再打電話去問候。
而畫展開幕是在今天十點,為了慎重起見,她八點半左右就到了現場做最後巡視。
畫廊外陸陸續續來了祝賀展出成功的花籃,見工作人員忙,她便隨手代簽收了幾件,發現其中幾盆高價位的蘭花居然是岳衢穎送的。
一看到他的名字,她的神經又繃了起來。本來就沒打算再和他有牽扯,更何況人家媽媽也擺明了立場,她真的不能再有依戀了,即使她真的愛他……
她很清楚感覺到自己濃烈的情感,可她卻不容許自己聆聽內心深處的聲音,因為那樣她會變軟弱,會變得想縱容自己,想去追求、想擁抱、去愛去恨……
可是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深呼吸一口氣後,她告訴自己等畫展一結束就馬上回美國,一天也不多逗留,她要斷絕這一切。
做下決定後,關靜海在畫廊繞了一圈。這回恩師展出了一百幅畫作,由於畫廊場地夠大,每件作品都可以擺得舒適寬闊,看起來更加賞心悅目。
再轉個彎之後,約十坪大的空間放的是她的八幅畫,有六幅油畫,兩幅則是恩師規定的工筆劃作。
當她轉入擺有自己畫作的半開放空間,卻發現有人已經站在裡面,事出突然,因此她嚇了一跳。
「喝!你……」
聽見聲音,原本注視著畫作的高挑男子轉過身。「早啊。」
岳衢穎?「你怎麼會在這裡?誰讓你進來的?」時間這麼早,除了工作人員,保全不會隨便放行吧?
她的表情很生動,怎麼看到他出現在這裡,比看到老鼠好不到哪裡去?「這間畫廊的實際負責人是我祖母,她老人家年輕時是個收藏家,畫廊是開來娛樂自己、認識畫家用的。後來年紀大了,她才請專業經理人來打理。」
他還以為當年奶奶為什麼輕易就答應他們的婚事?原來托孫尚仁的福,奶奶早早便注意到這位新秀的畫,後來無意間見到本人,才知道新銳畫家是個花兒般的美人,還曾想為孫子牽線呢。
之後他坦承對人家早生愛慕之意,又假借酒後亂性把人家吃了,錯的既然是自家孫,老人家自然找來—票人,使了一招甕中捉鱉,好讓女方賴不掉……想起那段往事,岳衢穎心情更愉悅了。
畫廊是岳家的,哪個不要命的保全敢擋他這位「當家的」?
「既然這樣,你隨意看看吧,我去忙了。」關靜海有些不快。畫廊是岳家的,為什麼老師不曾提過?算了,現在再計較這些小事也沒意義。
造作而有禮地欠了下身打算離開,他卻阻止了她。
「欸。」他大手扣住她手腕,強拉著她一塊看畫。「你是畫者,該為我好好解說一下畫作吧。」
「岳先生……」她想要掙脫手,可他鉗得更緊。
岳衢穎邊看畫邊自顧自的說:「這幅名為『祝福』的抽像油畫倒是挺有趣,你用黑冷色調去烘托明暖色調,黑冷色筆觸柔和,反觀明暖色卻比較陽剛……你的嘗試很新鮮,感覺像一男一女在遠方遙對相望,只是題目差了點,與其說『祝福』,『成全』或者更適合。」
關靜海心一跳,一時間發不出聲音。她知道像他這種貴公子有美術涵養並不奇怪,只是他剖析畫作的功力……會不會太犀利了點?
他看著她問:「畫者自己的詮釋呢?」
「每個人看抽像畫的觀點都不一樣,理解也不同,畫者其實不必特別給詮釋引導,制式的說明反而會壞了抽像的本意。」見有工作人員過來,她掙脫了他的手,轉身想走。
誰知他反手一扣,又拉著她往另一個方向去,最後來到賓客休息室。在這裡說話方便多了。
站定後,她甩開他的手。「等一下畫展要開始了,我得走了。」
「現在還不到九點,你九點半再去都來得及。」
「等會開幕茶會,我得去看看。」
「你信不過這裡的企畫人員嗎?」她擺明了不想面對他,無妨,那他就站到她面前,讓她不得不面對。「我問你,為什麼搬離董茗菲家?」
她就知道他大概是想問這個。「住飯店比較方便。」擠在同一個小空間裡,逼得彼此得互相注視,她有點不自在。
「你是在躲我嗎?」有了那纏綿一夜後,他還以為她會回到他身邊,怎知她竟然又開始躲他。
一開始,以為她只是害羞,畢竟女孩子比較矜持,他也給了時間不打算逼她,可後來,情況卻越來越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