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湛亮

    摟抱著驚惶的兒子，葉樺輕輕的歎口氣，覺得今天的到來毫無用處，而且也不打算繼續忍受聽著那些污辱、看輕的言詞，是以她轉而看向卓容，鎮定的要求，「我想我和小宇該走了。」

    「你想走去哪都隨便你，但是小宇是卓家的子孫，他該留下來！」搶在兒子回答前出聲，趙麗如尖聲要求孫子不能離開。

    「我不要留下來，我要跟媽媽在一起！」童稚的嫩嗓大叫著，卓逸宇一雙小胳膊把母親抱得緊緊的，害怕自己真的會被留下而渾身輕顫。

    「小宇，不要怕！」看著他瞬間蒼白的小臉上滿是驚惶，葉樺只覺得心疼不已，忙不迭的連聲保證。「媽媽不會留下你的……絕對不會……」

    「誰說不會？」一口打斷她的安慰，趙麗如尖酸嘲諷。「我是小宇的奶奶，我說他得留在卓家就得留在卓家，不是你這個狐狸精說了算的……」

    「媽！你鬧夠了沒？」

    驀地，石破天驚的一聲暴怒自卓容的口中驟然響起，他神色嚴厲的怒聲大喝，「我是小宇的爸爸，我說他該跟著誰就跟著誰！現在聽清楚了。小宇不會留下來，他會跟在葉樺身邊，懂不懂？」

    從來就沒見過這個與她不親的兒子發這麼大的脾氣，猛然之間，趙麗如著實被嚇傻了，只能張口結舌的瞪著他鐵青的臉色，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卓容也不管她的反應，逕自轉身拉著同樣被大發脾氣的他給嚇呆了的母子倆出門，準備送他們回葉家。

    他不常罵粗話，但是今天他忍不住想罵一句——真是他媽的夠了！

    而就在三人走出卓家大門沒多久後，終於從嚇傻中反應過來的趙麗如發出高昂尖叫，氣急敗壞的大罵起來！

    「這成什麼樣？成什麼樣哪……我是要幫他留下孩子，免得讓那個狐狸精帶走，結果他不感激也就算了，竟還敢吼我！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

    另一方面，某輛疾駛的高級房車內一片沉默，氣氛很是沉凝。

    後座，卓逸宇小心翼翼的偷瞄著爸爸，小小的身子不安的扭啊扭的，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不太敢出聲；前座，葉樺同樣默不吭聲的觀察著他，若有所思的神色倒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抱歉！」驀地，在一片沉默中，卓容忽然開口致歉。

    「呃……為、為什麼？」詫異反問，葉樺不解。

    「你本來不願意去見我媽，是我說服你帶小宇去的。」結果沒想到卻讓她遭受言語污辱。

    似乎明白他的未臻之意，葉樺笑了笑，淡聲道：「沒關係，這些年我聽多了，剛開始難受，久了也就當作耳邊風了。」

    聞言，卓容更覺得不好過，再次道歉的聲音中有著濃濃的懊喪，「對不起！為了先前的那些年。」

    「算了，不提那些了！」笑著搖搖頭，葉樺為了讓氣氛好些，故意打趣道：「我好像從沒看過你發脾氣，沒想到你一發起來就這麼驚人，真是看不出來．」

    被她這麼一調侃，卓容不由得苦笑，倒是在後座憋了很久的卓逸宇異常振奮的往前湊——

    「爸爸剛才好棒！」兩眼亮晶晶的，小傢伙對父親開始有點崇拜了。

    「……謝謝誇獎！」一陣無言後，卓容只能澀聲道謝。

    唉……因為吼兒子的奶奶而被兒子崇拜，他的心情真的好複雜啊！

    看著被兒子的一句好棒與崇拜眼神弄得有些無語的男人，葉樺忍俊不禁直笑。

    呵……這兩父子感情是愈來愈融洽了，不是嗎？

    ＊＊＊

    「分居？」

    「還帶走孩子？」

    「卓容不反對？」

    在一場悠閒的下午茶會中，一群閒著沒事就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聊是非的貴夫人們的驚訝的質問一句接著一句響起，各個臉上都寫著「八卦」兩個字。

    「是啊！」和老朋友相聚的趙麗如說起前些日的事，至今依然忿忿難平。「分居也就算了，我巴不得他們離婚呢！但是讓那個狐狸精帶走孩子，這我就不能接受了，你們想想，那可是我們卓家的子孫，豈能讓那個沒家世、沒背景，一點也配不上我們卓家的女人帶走？」

    「是啊！是啊！這倒是個問題……」貴夫人一號連連點頭贊同。

    「小宇還是你們卓家第三代唯一的孩子呢！就這麼被帶走還得了……」貴夫人二號也替老友擔憂，認為這樣實在不行。

    「哎呀！怕的是那狐狸精日後灌輸孩子錯誤思想，長大後回來爭產，那才叫麻煩呢！」貴夫人三號未雨綢繆，已經想到很久遠以後的事丁。

    「這可步行！」愈聽愈覺得孫子被帶走一事萬萬不可行，趙麗如不悅的喃道：「我得想個法子把小宇帶回來才是……」

    「確實是該帶回來，卓家可以給孩子最好的一切，那個狐狸精能給什麼？」

    「就是啊！可別把孩子帶走了，卻教導不好，日後偷拐搶騙，那可就槽了。」

    「我看狐狸精是教不出什麼好玩意的。」

    就在眾人你一言我一句中，趙麗如臉色益發鐵青，當下連忙要好友們幫忙想想辦法，看該怎麼把小宇給搶回來。

    於是就在貴夫人們的嘰嘰喳喳中，一個「搶人計畫」便完成了。

    ＊＊＊

    今天，是個讓葉樺忙到分身乏術的一天。

    眼看著下班時間已快到了，必須在今天之內完成的工作卻還有一大堆，不加班個兩、三小時是絕對忙不完的，是以在萬分無奈之下，她只好打電話拜託別人去接小宇回家，至於請托的人選嘛……

    第一個浮現在腦海裡的名字便是孩子的爸——卓容。

    說到卓容，打從那天他護衛著他們母子倆，衝著趙麗如發了一頓脾氣後，不只小宇對他起了崇拜之心，連她自己也不自覺的悄悄開啟心門，慢慢的將過往對他的深隋又重新釋放了。

    唉……她心想，她會栽在同一個男人身上兩次吧！

    有了這種體認，本該覺得自己真是沒用，但葉樺卻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隨即又馬上從這些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一通電話直接撥給卓容。

    「嘟——嘟——嘟——您所撥的號碼暫時無法接聽，請在嗶聲之後轉接語音信箱，謝謝！」

    咦？他在忙嗎？

    沒有在語音信箱留言，葉樺直接掛斷電話，想了想後，她打給周志凱——

    「喂？」聲音那頭似乎很忙碌。

    「志凱，你在忙嗎？」葉樺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請他幫忙。

    「難得你找我，就算有天大的事都擺到後頭去！」周志凱爽朗笑道，「說吧！什麼事？」

    「你等一下有空嗎？」

    「有啊！事實上，我等會兒就要下班了。怎樣？要請我吃飯嗎？」

    「請你吃飯有什麼問題，」葉樺輕笑，提出條件．「不過你可以幫我去幼稚園接小宇，隨便晚上在我家陪他嗎？我今天得加班，可能得晚個兩、三個小時才能回去。」

    「當然沒問題！」一口答應，隨即又疑惑的詢問：「卓容呢？你怎麼沒找他去接？」

    「我找了，但他的手機沒人接。」葉樺坦承道。

    「可能是跟廠商在開會，手機轉無聲，所以漏接了。」想起卓容今天好像有場會議，周心凱便做出如此猜測，隨即又道：「我等一下就去幼稚園接人，不過小宇有家裡的鑰匙嗎？」

    「有！」得到好友援助，葉樺終於鬆了一口氣。「那就麻頂你了。」

    「不客氣，掰了！」

    「再見！」

    噙著淺笑，葉樺結束通話，在找到人去接小宇後，便又一頭埋入工作中。

    第6章(2)

    ＊＊＊

    色彩繽紛的幼稚園門口處，老師們熱情的與陸陸續續前來接孩子的家長們說笑閒聊，然後又客客氣氣的送走他們，氣氛很是平和安樂，然而就在一輛黑色賓士轎車來到之後，一切便起了變化。

    「來接小宇？卓逸宇？」負責教導卓逸宇那個班級的幼稚固老師疑惑的瞅著這個看起來很面生，但是穿著打扮很是講究的貴夫人，忍不住詢問：請問你是他的什麼人？」

    沒辦法！因為職業需要，面生的人來接小孩一定要問清楚對方的身份，否則若讓孩子跟錯人走了，那可就不好了。

    「我是他奶奶。」不耐煩的回答，趙麗如以鼻孔看人的怒道：「那麼囉嗦幹什麼？快把小宇叫出來，我來接他回家了。」

    是的！趕在對方之前來幼稚園接人，這就是一群貴婦人商討出來的搶人計劃。

    所以在擬定計畫後，趙麗如便小心的打探出卓逸宇就讀的幼稚園地址，今天終於要貫徹執行了。

    幼稚園老師可不會因為單憑對方一句奶奶就相信，當下便進去叫出卓逸宇，而小傢伙在門口看到奶奶時，原本還帶著些微笑意的小臉在瞬間都變了。

    「小宇，來啊！奶奶來接你回家。」瞧見孫子出來了，趙麗如立刻佯裝慈愛，衝著小傢伙直招手，要他快點跟自己上車。

    沒有上前走去，卓逸宇反倒往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