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唐衣

    湯媛媛不禁感歎這家兄弟裝好人的樣子還真是如出一轍。「二哥有什麼指教？」

    「上次你進宮，見了二哥，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走了，當時二哥正忙著，也沒能挽留下你好好款待一番，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是啊！你忙著傷風敗俗……湯媛媛不願再去回想她在皇宮園林裡看見的不雅景象，但太子特意找上門，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了吧？

    「這點小事，二哥何必放在心裡？」莫非跟他親熱的不是一般宮女，他才會這麼謹慎，害怕她洩露出去嗎？

    「確實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告訴二哥，還記得你看見的嗎？」

    湯媛媛見他一雙笑眼竟散發著陰森寒意，又想到應琪不在家，王府的下人也不可靠，頓時她啞了。

    太子對她的反應很滿意，移到湯媛媛身旁，輕佻的拍拍她的臉頰，「看來你不太記得了，這樣很好，一些對你有害無益的事，忘了最好。」

    湯媛媛皺起眉，拍開太子放肆的手掌，心中嫉妒厭惡對方的威脅。

    「當個聰明的孩子。」太子收回手指，戲謔的笑。

    同樣的笑法，在應琪臉上就是迷人的，會讓她臉紅心跳；然而換成太子，她只覺得噁心，感到自己被輕薄了。

    「殿下，您要怎麼淫亂是您的私事，不用上門來提醒我。」她受夠了應琪的家人個個都來「惹」她，真把她當成軟弱可欺的苦情小媳婦嗎？

    「你這樣就不聰明了。」太子殿下對湯媛媛表現出來的桀驁不馴很有意見。

    她冷冷的注視對方，紋風不動。

    如此僵持了一會兒，正巧應琪回來了。

    「媛媛？」走進大廳，應琪一眼就看見妻子和哥哥之間不尋常的氣氛，他若無其事的坐到兩人中間的位置，笑容可掬的說：「二哥來得正好，府上新招了個手藝極佳的廚子，晚上二哥就留下來用膳吧！」

    太子懶洋洋的瞥了應琪一眼，「你的王妃可真是不懂事。」

    「媛媛做了什麼得罪二哥的事了？」應琪在桌底下握住湯媛媛的手。

    她僵硬的身體漸漸鬆軟，目光也不再冷凝。

    「她沒跟你說嗎？」太子慢慢地起身。「你該多關心關心她，順便替二哥問問她的想法，等有了答案後再告訴二哥。」

    ＊＊＊

    太子留下一番耐人尋味的話語，便高傲地離開。

    應琪並未追問湯媛媛發生了什麼事，他一如既往的陪她用過晚膳、陪她散步，直到兩人梳洗乾淨準備就寢時，他還是什麼都沒問。

    相反的，他無憂無慮的取出一本書，並開解她，「你今天心情不佳，來！看些書，人會開朗些。」

    湯媛媛接過書，湊到燈光下一看……是春夜夢中人的最新傑作。

    又是淫穢書籍，她摔書，瞪著應琪。

    「我們一起看？」

    他輕閒的態度終於擊潰了她，湯媛媛忍不住哀號起來。「你怎麼不問問我，太子都跟我說了什麼？他上門來耀武揚威，你就一點都不在意嗎？」趴到應琪身上，按住他的肩膀。

    燈光下，他暖洋洋的目光令人沉醉，被他凝視著，她激盪的心緒漸漸的舒緩下來。

    「隨便想也知道，你不是在宮裡看見了他的醜事，他多半是做賊心虛，來警告你不要對外亂說話的。」應琪揉揉湯媛媛的頭髮，微微一笑。

    她的年紀明明不比他小，卻絲毫不影響他寵愛她的念頭，即使她不擅長撒嬌，但她的每個表情、舉止都令他感興趣，讓他想對她動手動腳。

    「這麼說來，跟他偷情的人並非普通的宮女吧？」

    「你還認得那女子的相貌嘛？」應琪翻身，將她抱在懷中。

    「完全不！」湯媛媛一臉冤枉樣，「我根本連那女人的臉是什麼樣子都沒看清楚，平白無故被人記恨，我也很氣憤！」

    這可憐……應琪憐惜地摸摸她，愛不釋手。「此事因玉秀而起，不然就告訴母親，讓她來出面擺平。」

    「別別別！我不想宜妃更討厭我；而且後宮競爭那麼激烈，我們做孩子的，別給長輩添麻煩。」

    「我已經為玉秀選了幾個合適的夫家，你若想懲罰她，可以給她安排糟一點的人選。」他輕描淡寫道，彷彿經常做這種壞事。

    「那倒不用。」湯媛媛趴在應琪懷裡，下巴抵著他的胸膛。「她今天特意來告訴我……你不喜歡我，對我好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

    應琪聞言笑出聲，將她搖晃個不停的腦袋按住，「別告訴我，你相信她的話。」

    湯媛媛靜靜的傾聽他的心跳，一聲聲是那麼柔和，如同他迷人的笑靨。「我信你，才不信她，但……她會這麼說也不是完全沒道理的。」

    湯媛媛從他懷裡抬起頭，凝視著他深邃的眸光。

    應琪對她的好是真的，她能感覺得到、分辨得出，不會輕易受到他人挑撥離間；可是有時候，他對她好得實在是太過分了，經過玉秀今天一提，她也覺得可疑。

    「你不認為我們出門在外，你對我總是比在家裡還要熱情嗎？那不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又是什麼？」

    應琪不假思索，柔聲道：「你想得沒錯，我確實要讓外人都看見我對你的寵愛，你知道為什麼嗎？」

    「……迷惑你的兄弟，讓他們認為你沉迷於兒女私情，不會影響他們的宏圖霸業？」湯媛媛直接說出玉秀的講法。

    應琪正色道：「不，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相愛的，不要找別的女人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他的語調是這麼柔和，但湯媛媛聞言卻像是聽見了雷鳴聲似的，身心都為之撼動，她瞪大眼睛看了看他，隨即低頭又埋在他的胸口，表情複雜的臉蛋上有著想笑又難為情的喜悅和甜蜜。「應琪……」

    「想說什麼？」

    「你真的不想要皇位嗎？」玩著他的衣扣，她小聲道：「你二哥實在是……不堪重任！假如他真的當上皇帝，國家就危險了；而你，背景不比他差，人品和風評又高過他，你就沒想過要坐上龍椅嗎？」

    他這個排行第五的皇子，前後都有不少優秀的兄弟，但他若真想爭，也不是沒有奪取皇位的可能。

    「我想過。」應琪湊近她耳邊輕聲呢喃。

    湯媛媛心中一震，再度抬頭，緊盯著他的容顏。

    總是面帶微笑的應琪，面無表情地說：「我是真的想過。」

    湯媛媛張口結舌，他卻若無其事的起身，熄滅燈火；鋪蓋而來的黑暗，讓她再也看不清他的臉色。

    第7章()

    幾個晚上沒睡好，出門前，湯媛媛照了照鏡子，看見眼眶周圍泛著淡淡的青灰色，她深深的歎了口氣，憂愁在心扉間縈繞，揮之不去。

    知道了應琪對皇位也是心動的，她感到很不可思議，陸續試探性詢問了幾次，不想多談的他總是搪塞敷衍，不告訴她更多的內情。

    這種事，不是她能追究的，湯媛媛自有分寸，不敢纏著應琪要解釋。

    偏偏，除此之外的任何事，他都毫不隱瞞，讓她知曉，隨著對他認知的加深，她愈來愈不安，倒不是擔心他會害她，而是擔心他會危害到天下。

    她瞭解到他有一批能力卓絕的心腹幕僚，瞭解他不是外面所說的那樣與世無爭……甚至連謙和敦厚的好脾氣都是騙人的，這個人一旦為非作歹，結果必定死傷無數！

    然而她也瞭解到他的愛意，他的寵惜愛護教她深深著迷。

    這個男人只要不做傷天害理的事，她想……自己大概就不會反對他去追求任何一切他想要的東西。

    如果有一天，他喜歡上了別的女人，她可能也不會恨他。

    湯媛媛苦笑，打開抽屜取出許多應琪買給她的小玩意，都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而是兩人逛街時一起買下的紀念品。

    他帶給她太多美好的記憶，即使是他家人的刁難，也無法破壞這份美好。

    如果有一天，他不再獨寵她，她一定會遠走高飛，卻不會憎恨他。

    「王妃，東西都準備好了。」婢女走到門口，低頭稟告。

    湯媛媛點點頭，起身出門。

    妹妹即將出嫁，她準備了漂亮的嫁衣和一些首飾給妹妹陪嫁；雖然心裡十分反對這門親事，可反對無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妹妹風光大嫁，不受委屈。

    馬車徐徐駛向街道，王府與湯家只隔了一條長街，通過城中最繁華的街道，湯媛媛就能將滿車珍品送給妹妹。

    街上的嘈雜聲逐漸傳入車窗內，湯媛媛撩起窗簾看著街道車水馬龍，心想這幾天應琪都是早出晚歸，她是不是該找機會問問他在忙什麼，能不能讓她參與進去？

    突然一陣吵鬧聲逼近，馬車停了下來，把湯媛媛凌亂的思緒帶回，她問著同行的下人，「怎麼了？」

    「前面有人在爭吵鬥毆，馬車過不去。」

    湯媛媛探出頭，只見一群人當街打架，看穿著似乎都是有錢人家的子弟，周圍看熱鬧的平民百姓沒一個敢去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