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朱映徽
「只是……我該從哪兒著手呢?」
就在水玉兒想著自己能怎麼做的時候,正好看見祿伯走了過來。
一想到昨夜她和項廷旭的親吻被祿伯撞個正著,她就羞窘極了,不過心裡那份想要幫項廷旭查明事實的渴望勝過了尷尬,讓她主動靠了過去。
「祿伯,我想出去一趟,可以嗎?」
「啊?出去?不成不成!」祿伯一口回絕。
「放心,我不會出去太久的,絕對不會誤了送膳給老爺的時辰。」水玉兒心想,祿伯大概怕她貪玩,來不及趕回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祿伯還是一個勁兒地猛搖頭。
「為什麼?」她噘起了唇兒問道。
「少爺特別交代過了,不能讓你出門。」
不會吧?項廷旭交代的?這樣想說服祿伯讓她出去就難了。
「難道只是透透氣也不行嗎?」
「少爺說了,不管你用什麼理由,都不能讓你出去,還要我提醒你,不要多管閒事。」
「嗄?」水玉兒的俏臉掠過一絲尷尬。
原來項廷旭早就料到她很有可能會按捺不住,想要跑去陸家?
眼看祿伯沒打算放人,她也只能無奈地妥協了。
「好嘛,那我乖乖地待在這裡,不出門去,這樣總行了吧?」
祿伯鬆了口氣,就怕她執意要闖出去,那他可就頭疼了,總不好把少爺喜歡的姑娘給軟禁起來吧?
「玉兒呀,少爺雖然平時有時候脾氣大了點,但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祿伯趕緊幫項廷旭說好話,就怕水玉兒會因為不能出門而生少爺的氣。
水玉兒揚起嘴角,點了點頭。「我知道他是個很好的人啊!」
在他看似嚴峻冷漠的外表下,其實是個相當體貼的人,只是,他就算受到外人的曲解和非議,也不會到處嚷嚷著替自己辯駁,這一點讓她想起來都不禁為他感到有些心疼。
見她同意了他的話,祿伯立刻接著說:「這些年來,少爺從來不曾跟哪家姑娘接近過,所以我看少爺是真心喜歡你的。」
水玉兒沒料到會聽見這樣的話,她一陣臉紅心跳,害羞地問:「祿伯真的覺得……他喜歡我嗎?」
「當然了。」
聽見祿伯肯定的回答,水玉兒的心裡先是湧上一陣喜悅,但很快又頹然垮下了雙肩。
「可是,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啦……」
「為什麼不可能?」祿伯的眉頭一皺,連忙追問。
「因為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呀!比起陸家小姐,我的家世背景不是更差嗎?」水玉兒洩氣地說。
祿伯一臉驚訝。「你……你知道陸家小姐的事情了?」
「嗯,是啊,我都知道了。」
祿伯猜想,大概是哪個下人不小心說溜了嘴,眼看水玉兒垂頭喪氣的,他連忙安慰道:「不會了,相信經過這些年之後,老爺應該已經想通了,知道兩個人真心喜歡彼此才是最重要的,不會再堅持非要娶個門當戶對的兒媳婦,也不會再瞧不起家世背景不好的姑娘了。」
「說得也是,要是經過這些年,他還沒想通這個道理,還堅持非要娶個門當戶對的媳婦兒的話,我非要好好說說他不可……」脫口說完之後,水玉兒才猛地驚覺這番話簡直像是自己迫不及待想當項家媳婦似的。
她羞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呃……我……我的意思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祿伯被她的反應給逗笑了。
他真心覺得有這麼個單純、善良又有趣的姑娘在家中,往後項家的日子一定會充滿了歡笑。
「好了,玉兒,你就乖乖待著,別亂跑,知道嗎?」叮囑完之後,祿伯帶著滿滿的笑意轉身離開。
水玉兒望著祿伯的背影,眉心忍不住又蹙了起來。
「真的不能出門啊?」她有些懊惱地咕噥。
要是不能出門,她就不能偷偷溜去陸家、不能想法子查明真相,那豈不是要將她給悶壞了嗎?
以她的個性,她怎麼可能憋得住嘛!到底她該怎麼辦才好?
第6章()
沒錯,她根本就憋不住!
既然明的不行,那只好暗著來了。
幸好她的輕功雖然相當蹩腳,但好歹也曾經努力苦學過,儘管沒法兒輕巧地飛簷走壁,但勉強要翻牆還不成問題。
水玉兒在心裡暗暗地盤算著,距離她下一次送膳食去給項老爺,還有好長一段時間。
既然在那之前,她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那只要佯裝待在房裡休息,再偷偷地溜出去,應該不會有人發現的。
「嘿嘿,跟在師父身邊這麼多年,腦筋也變靈光了!」
打定主意之後,水玉兒小心翼翼地避開家中的奴僕,從庭院的角落順利地翻牆出去。
她先用自己剩下不多的銀兩,到茶樓去買了一些糕點,才到城東的陸家去。
她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陸母前來開門。
「伯母好。」
陸母一愣,沒想到這麼快又見到她,心裡升起一絲防備。
「有什麼事嗎?」
「啊?」水玉兒佯裝沒有聽見,她可沒忘了自己現在可是一個「患有耳疾」的人。
陸母這才想起了她的耳朵有毛病,湊近她喊道:「有什麼事嗎?」
「喔,我送了些糕點過來。」水玉兒拎著那些糕點,微笑地說。
她的笑容瞧起來既溫柔又甜美,讓陸母放下不少戒心,讓她進屋來。
「伯父不在啊?」水玉兒隨口問道。
「他出去買點東西。」
「什麼?」水玉兒把手湊到自己耳朵旁,示意陸母大聲些。
「他出去買東西了。」陸母大聲喊道。
「喔,原來如此。」水玉兒笑了笑。
陸母望著她,心中對於這麼個嬌俏甜美的姑娘卻患有耳疾感到有些同情,同時也不禁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女兒,心裡湧上一陣感傷與寂寞。
「我看,不如咱們沖一壺茶,你陪我一會兒吧?」陸母湊到她耳邊喊道。
水玉兒一聽,立刻毫不猶豫地點頭。
「好啊!」除了陪陪陸母之外,她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想法子套出當年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她們沏了壺茶,坐在大廳中一邊喝茶,一邊吃著糕點。
「這桂花糕真好吃,謝謝你。」陸母開口道謝。
「什麼?」水玉兒繼續裝沒聽清楚。
「我說,這桂花糕真好吃。」陸母又大聲地說了一遍,臉上浮現同情的神色。「抱歉,我總是忘了你的耳朵……你這毛病是天生的嗎?」
「小時候發高燒,把耳朵給燒壞了。」水玉兒有些心虛地回答。
「這樣啊?真是可憐……」陸母輕歎。
水玉兒的眸光一閃,說道:「我不可憐,可憐的是少爺,雖然我才剛到項家當丫鬟不久,可是看得出少爺一直很痛苦,好像背負著什麼極大的罪惡與自責,從來就沒看他笑過。」
她心想,從昨日偷聽來的對話,不難察覺出陸母的心裡其實是懷著愧疚的,若是她能乘機加深陸母的罪惡感,說不定可以探聽出什麼消息。
果然,一聽見水玉兒的話,陸母的臉上立即浮現一抹愧疚。
「唉,廷旭對我們真是仁至義盡了,可是我們卻……這些年……真是……唉……」陸母自言自語般地歎道。
藏在心裡的秘密,除了夫婿之外沒法兒向任何人提起,這麼多年來一直壓在心裡,她自己其實也很不好受。
「我是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以少爺的個性,相信不管怎麼樣,他都會繼續照顧你們的,只是他一直活在愧疚自責中,說不定這輩子都要這樣抑鬱寡歡地過下去,這樣,他不是太可憐了嗎?」
「唉……是啊……」陸母又輕歎了一口氣,臉上閃過一抹猶豫,像是心裡在掙扎著什麼。
水玉兒乘機說道:「伯母,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如說出來,您心裡也比較舒坦些啊,不是嗎?」
「這個……我……」
眼看陸母的態度鬆動了,水玉兒的精神大振,正打算再接再厲地說些什麼,卻忽然感覺背後傳來一陣詭異的寒意。
她疑惑地回頭,還來不及看清楚,一根粗大的木棒就迎面擊來,由於事出突然,儘管她已出於本能地一閃,那木棒還是重重地敲中了她的額角。
「啊——」
她痛呼一聲,嬌小的身子當場跌滾在地上。
陸母一臉驚詫,趕緊拉著動手打人的陸父退到一旁去。
「你做什麼呀?!怎麼隨便打人呢?」
「這丫頭是故意跑來套你的話,你還不知道嗎?」陸父惡狠狠地指著水玉兒,一臉凶悍。
剛才他一進門,就聽見她們的對話,聽出水玉兒有心想套話,驚怒之下隨手抓起牆角的木棒,前來教訓這個該死的丫頭。
陸母一怔,忽然想到自己剛才最後那幾句愧疚的低語與輕歎,水玉兒卻還是聽得見。
「你……你根本沒有耳疾?」
「哼,她會故意來套話,肯定是聽見了咱們昨天說的那些話!」陸父瞇起眼,叱問:「是項廷旭派你來的?」
水玉兒搖了搖頭,剛才那一棒不僅讓她額角受傷流血,腦袋瓜也變得有些昏沉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