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道士的春天

第16頁 文 / 黃千千

    「你若不是有心,會發現我生病嗎?況且,你也不需要天天到我家為我煮飯洗衣,我們頂多比路人甲還好一點,你有被虐傾向嗎?」他笑著反問她。

    「小萬……」

    「照顧生病的我,你會覺得委屈嗎?」

    「不會,我覺得很開心。」

    「那就是了。」

    「你答應過我要陪我到學期結束,你突然要離開,是不是因為……」她慌了,小手反而牢牢握住他的大掌。

    「忠孝現在需要我,他那個電腦白癡,我得親自跟他溝通網頁的需求。」看著她一臉苦瓜樣,他的心情卻異常的好,至少她是捨不得他離開的。

    「那如果我也需要你呢?」

    「你現在已經有能力照顧自己了。」

    「你突然要離開,是不是因為……」她剛剛未完的話又重說了一次。「因為我強迫你……跟我做愛?」終於,她問出口了。

    他呼吸一懸,隨即鎮定。「我說過了,若不是我願意,你強迫得了我嗎?」

    「那你怎麼會說回去就回去?等你暑假再回來,就換我要回河西村了。」她急了,就是不想他離開。

    「我不喜歡喝酒。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不明白的搖頭。「為什麼?」

    「我總是在酒後吐真言。我那幾個兄弟有時嫌我悶,就會想辦法把我灌醉,然後他們問我什麼,我大概連祖宗八代都會招出來。」

    「意思是……」他那一天喝醉,對她說的話都是真的嘍?

    他的笑意帶著意味深長,並沒再多說什麼。「我不是隨便的男人,我對任何感情都是認真的。」

    「那你還是要走?你真的不肯留下來陪我?」她都已經低聲哀求了,他還是不為所動,她在他心裡果真比不上他那幾個兄弟。

    「嗯,你自己小心門戶。明天一早我就離開。」

    他轉個身就為了兄弟而離開她,要她如何相信他是對感情認真的男人?

    她倏地跨坐在他腿上與他面對面,帶著一股挑釁。

    「小月,你幹什麼?」他看著欺近的女人,全身汗流浹背。

    「我不要嘴巴上說的愛,男人的愛就像跳樓大拍賣一樣的廉價,更像是乍暖還寒的春天說變就變。」要她如何再一次相信男人說的話?就算這個男人是優秀的萬毅元。

    「我不是白少安。」他扣住她的一雙手,因為那一雙小手已經不規矩地在他胸前上下移動。

    「反正你就是要走嘛,我再也不要被男人主宰我的感情。你說得沒錯,我花了十年的時間,談了一場可笑的戀愛,愚蠢的把海誓山盟當成聖旨,結果差點賠上自己的性命。」

    他是不是拿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所以……」

    「男人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女人為什麼不行?」雖然雙手被擒住,她仍是一口咬上他的唇。「我只要做愛,我要享受高潮和快感,我再也不要被愛情給束縛。」

    她生氣,氣他的離開、氣自己的在乎、氣他的不守信用。她想要證明她能影響他,最好把他迷得死去活來,再也捨不得離開她。

    唇上傳來她鏗鏘有力的說詞,如果這樣可以救贖她心中的陰影,他得慶幸在她身邊的是他而不是別的男人。

    他放開她的手,輕易地將她撲倒在床上,她那璀璨如夜明珠的雙瞳,正摧毀著他的理智。

    「你想怎麼做就做吧,只要你高興。」

    「……」他俊美得讓她目眩神迷,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擁抱,讓她全身酥麻發軟,但她只是凝看著在上方的他。

    好強的她只是無法接受他的離開,才會故意吻他、引誘他,她嘴上講得頭頭是道,卻遲遲無法更進一步。

    萬毅元敗給自己了!看著她那艷紅的唇瓣,聞到那沁入心底的芬芳氣息,他情動難以控制地吻上她的唇,帶著滿滿的疼惜與愛意。

    這次就由他主動吧,他不想再當個退怯懦弱的男人,尤其在嘗過她的甜美滋味之後,他想讓雙手撫摸上她細柔的嬌軀,想讓她在他身下發軟低吟。

    原來他的意志力這麼薄弱,如此輕易就被她的吻給打敗。

    上次的經驗,他連及格都談不上,更別說讓她享受了。他想要滿足她的需要,不想要讓她空虛寂寞。

    他因慾望而亢奮,屬於他特有的男性氣息,帶著挑逗及勾引,烘熱她的雙頰、虛軟她的雙腿,她的頸脈搏在他的啃咬下,躍動劇烈,她差點以為自己的心跳就要停止。

    他喝醉酒時,乖乖任她擺佈;這次他像是甦醒的猛虎,攻勢猛烈而凌厲,不再問她是否想要停下來,不再退縮猶豫。

    她渾身滾燙、呼吸急促,感到既害怕卻又期待,這是怎樣的激情,她不想思索,只想順著身體的本能。

    如果他在此時此刻停下來,她一定會恨他一輩子。

    她不要談那狗屁倒灶的愛情,就讓她直接沉淪吧。

    ***

    杜小月不再動不動就掉眼淚,更不會不吃不喝的虐待自己,她的症狀已經痊癒。那場野溪邊的法會是場心靈治療,而萬毅元的溫柔照顧是實際的力量,對於白少安所造成的傷害,她當成是人生中的歷練,不再耿耿於懷自己脫口而出的詛咒。

    最後,萬毅元仍是瀟灑地離她而去。

    一早起床,沒人替她準備早餐;從學校下課後,她再也不用急急忙忙地趕著去買菜;更不用拖著上了一天課的疲累身體煮飯給他吃。

    一切又回到當初自己一個人時的狀態。

    她不用在乎內衣褲是否要擺放整齊,甚至可以衣著不整地在房內晃來晃去;她想看電視就看電視、想唱歌就唱歌,再也沒有人會嫌她吵。

    可是,沒有萬毅元的日子,這間小套房感覺比透天屋更寬更大,她想念他,比她自己認知中的還要想念。

    她被萬毅元制約了。

    看著腕上溫潤光芒的佛珠,她幾度拿起手機想打電話給他,幾度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他已經離開三個星期了,沒有打電話給她,更別說收過他的電子信件或者MSN之類的。他對她不聞不問,兩人又回到了陌生的親戚關係。

    在他心中,兄弟擺第一,她到底算老幾?

    他應該是被她大膽的行為給嚇跑了,果然男人嘴裡的愛就像路邊十元的廉價商品。

    她再也無法忍受一個人在台北,她迫不及待地在週五的夜晚搭夜車北上,趕回家中汲取父母給的溫暖。

    「小月,媽特地煮的麻油雞,你要多吃點。」杜母端出一碗香味濃厚的雞湯。

    「媽,天氣熱了,吃麻油雞會不會太補?」猶如夏季的高溫,杜小月可是已經穿短袖短褲。

    「不會啦,過端午夏天才會真正來臨嘛。」杜母越看越欣慰,幸好該長的肉都長回來了。

    媽媽的好意她很難推拒,就算要她吃下一卡車的油脂,她也會照吞不誤。「媽,謝謝,真的好好吃。」

    「頭髮怎麼剪了?」杜母看著女兒那一頭新髮型。

    「好看嗎?」杜小月撥動那齊耳的短髮,調皮地眨著眼睫。

    「好看。這樣比較清爽,整個人也感覺比較有精神。」

    「媽,那我有沒有變成青春小妹妹?」她說著玩笑。

    「有啦,年輕好多,好像你大學剛畢業時的樣子。」杜母說的是實話。看女兒重展笑饜,又能跟她開起玩笑,看來女兒是真的復原了,懸吊許久的心,終於可以放下。

    「媽,你好會說話,你今天吃糖了呀。」她夾起一塊雞肉,遞到媽媽嘴前。

    杜母吃進送到嘴前的雞肉。「能看你健健康康的,媽媽真開心,這都是你小舅舅的功勞。」

    提起萬毅元,杜小月作賊心虛似地臉紅。「怎麼說是他的功勞?」她當然知道萬毅元功不可沒,但也想聽聽從家人口中對他的看法。

    「看你現在比較好了,我才敢跟你說。你脖子上的平安符是小萬去求來的。事情剛發生時,你不吃不喝,整個人神志都不太清楚,那天小萬送平安符來,剛好你失魂落魄的出門,本來我想跟著你,後來小萬說他要跟著你去,一直到你從溪邊回來,都是小萬一路看著你。」

    「為什麼我都不知道?」她皺眉回想當時的情景。

    「你那時的狀況很糟糕,跟你說這麼多,只會讓你更煩心。後來小萬生病,他讓你天天去他家照顧他,為的就是要讓你有事做。」

    杜小月吃驚地張大眼睛。「媽,你怎麼知道我去照顧小萬?」

    「你呀,說什麼照顧同學,要不是知道你是去小萬那裡,你以為我和你爸爸會放心讓你出門嗎?」

    「是小萬說的嗎?」

    「是一開始我就知道了。」

    「那我還傻傻地要他不要告訴你們我去他家的事,結果居然是我被他當猴子耍?」她嘟嘴生氣。

    「小月呀,人家小萬還不是怕我們做父母的會擔心,當然要讓我們知道你去了哪,媽媽真的很感謝他。」

    杜小月忿忿地咬了口雞肉,明知道媽媽說的有道理,心裡還是不平衡。「他不是回來一陣子了,媽,你還有看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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