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明星
先找了家成衣店,向老闆買了一套合身的男裝換上,又將金葉子換成了幾張銀票,便計劃著如何想辦法離開京城。
由於天色已經有些晚了,要想連夜離開京城恐怕不太方便,還是找間客棧休息一夜,待明天早上再找機會離開應當比較安全……
不對!以她對趙元承的瞭解,這個時候他恐怕已經發現她偷偷離開了皇宮,如果他派兵出宮尋找,京城裡的大小客棧一定會成為首要目標。
看來去客棧投宿實在是個危險之舉!紀傾顏一邊在心底思量該如何逃走,一邊疾步走著。
突地,手臂被人給拉住,她嚇了一跳,抬眼看到是一個大約四、五十歲,臉上
白粉塗得像在塗牆一樣的老女人,對方正揮著一條小手絹衝著她嘿嘿直笑。
「這位公子別走啊,既然經過咱們醉仙樓,不進來喝兩杯豈不是太可惜了?」
紀傾顏眉頭一皺,再抬眼向上瞅了一下,門上一個匾額清清楚楚的寫著,醉仙樓」三個漆金大字。
再往四週一瞧,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正忙著往醉仙樓里拉客人。
原來是間妓院。
難道這老鴇誤把她當男人,急著把樓裡姑娘硬塞到她懷裡,想賺光她的銀子?
這倒是正好,反正投宿客棧很危險,倒不如選家妓院來歇腳。
趙元承派出來的追兵即使想破腦袋,恐怕也不會想到一個女人居然會去妓院投宿吧?
想到這裡,她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勝利的快意。
老鶉見紀傾顏身穿綢緞,容貌俊美清秀,像極了大戶人家的少爺公子,以為那腰裡肯定帶了不少銀子。
又見小公子一雙美眸直往醉仙樓裡瞧,更誤會為對樓裡的姑娘產生了淫靡的想法,忙拉高嗓門叫幾個年輕姑娘將小公子招呼到屋裡。
那幾個被指派的小姑娘見紀傾顏俊美無儔、身姿瀟灑、顧盼生輝,一個個都擺出最撩人的姿態,試圖引起這位俊公子的注意。
紀傾顏自幼在官場中長大,經常和她爹出入蒼越皇宮,又是被許配給太子上官琛,自然見過不少世面。
就算是這種風月場所,她也曾調皮的趁她爹不注意時,帶著心腹丫頭女扮男裝逛過幾次。
此刻見這群姑娘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想博得自己青睞,便擺出幾分貴公子的架式端坐在桌前,露出迷人且得體的笑容。
她面孔本就生得舉世無雙,如今扮成男子,更增添了幾許貴氣和俊俏。
醉仙樓裡的姑娘們難得能見到這麼漂亮貴氣的小公子,自然更加努力來表現自己。
紀傾顏故意壓低嗓意,拿出骨扇一邊揚風一邊道:「本公子很好奇各位姊姊都有什麼才藝,不知可否拿出來給本公子開開眼?」
這醉仙樓裡的姑娘為了吸引客人,都曾下過一番苦功去學琴棋書畫,來博得客人的好感,如今聽這小公子開了金口,便使出渾身解數來賣弄。
紀傾顏叫了桌酒菜,裝得像是名門子弟般欣賞這群姑娘又是彈琴又是唱曲,注意到有幾個姑娘不只通音律、會跳舞,居然還畫得一手好畫、寫得一手好字,讓她不禁在心底感歎這些姑娘明明有幾分本事卻淪落風塵,只能在這裡任男人踐踏,同時在心底思付著明天該如何逃走。
如果趙元承發現她不見,今日又沒找到人,那麼明日肯定會封鎖城門、嚴加防守,搞不好她的畫像也會被公佈出來,如果是這樣,那拋女扮男裝逃出京城的計劃很有可能會受到阻礙。
不知道蒼越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聽說原本該繼承王位的上官琛死後,如今被扶上帝位的,是上官琛只有七歲的十五皇弟。
趙元承之所以會把一個這麼小的孩子扶上皇位,其目的顯而易見,他就是想以幼主登基為由,指派金晟的大臣入朝輔佐,這樣一來,幾年後的蒼越就徹底淪為金晟的一部分。
這樣的蒼越她還能回去嗎?回去又能怎樣?她爹已經死了,她已經沒有家了。
想到這裡,紀傾顏心中對趙元承的恨意不由得又加深了幾分。
正暗自難過著,卻聽不遠處傳來一陣騷亂,只見兩個貌美的姑娘,正跪在一個身著紫衣的男人面前一邊哭一邊求饒。
那紫衣男子看來二十六、七歲,模樣倒是長得不賴,只是眉宇間有著幾分邪氣和輕浮。
也不知那兩個姑娘說了什麼,紫衣男子臉色一變,便對著其中一個姑娘抽了一耳光。
「唉,煙兒和雲兒兩個真倒楣,今晚是逃不過那曹惡少的毒手了。」
紀傾顏有些好奇的拉過身旁姑娘,又小心指了指不遠處那個揮手打人的男子,
「那個人是誰啊?他這麼欺負樓裡的姑娘,你們的媽媽就不派人管管嗎?」
「公子您有所不知,那曹公子名叫曹金昊,他爹是當朝左丞相,他妹妹是貴妃娘娘,來頭大得很,媽媽就算再怎麼疼樓裡的姊妹,也不敢得罪曹相爺的兒子。」
對方見小公子對這件事有幾分興趣,便附耳小聲道:「不瞞公子說,樓裡的姑娘都不喜歡做曹公子的生意,因為這個人經常將伺候他的姑娘打得遍體鱗傷,有幾個倒楣的,還活活被他打死在床上呢。」
她聽了這話,不由得皺趄眉頭。這姓曹的一家怎麼一個個都這麼可恨?
那曹老頭當初之所以會在趙元承的壽宴上點「河山永駐」那齣戲,就是想讓她當眾出醜。
那曹金靈在後宮之中唯我獨尊,三番兩次找她麻煩,更是惹人厭。
沒想到這曹金昊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居然還有將妓女活活玩死的變態嗜好。
想到這裡,心中更添幾分不滿,便對身邊的姑娘低聲吩咐了幾句,對方忙不迭點頭,方片刻工夫,便拿來了紙筆,並幫忙磨好了墨汁。
紀傾顏沉吟半晌,提筆寫字,唇邊揚起惡作劇的壞笑。
結果當天晚上,就見那赫赫有名的曹金昊肆無忌憚的穿梭在醉仙樓的大堂裡,但所經之處,無不令旁人留下忍俊不禁的笑聲。
因為他的後背上不知何時被貼了一張紙,紙上寫著——我爹曹相爺,權勢大過天;我妹曹貴妃,萬歲小心肝;我是曹金昊,人稱曹惡少,胭脂樓中走,我就是條狗,汪汪汪!汪汪汪!誰不服我我就咬!汪!
醉仙樓裡的客人都是來尋歡作樂的,不想多惹是非,但許多人都有自己身邊的姑娘被他搶走而心生怨恨的經驗。
如今見這曹金昊被人給整了,都閉口不說話,眼睜睜看著他大出洋相,肚裡暗笑。
醉仙樓中的姑娘也都對他恨之入骨,更不可能提醒他後背上被人貼了張東西。
原本負責伺候紀傾顏的幾個姑娘都捂著嘴在旁邊偷笑,一時之間,幾個人倒吃得十分開懷。
入了夜,她佯裝喝醉了,不想讓姑娘服侍,要老鴉開了一間客房,關了門,落了鎖,又收拾好包袱細軟,為明天做準備。
折騰了一個晚上,她疲憊異常反倒無法入眠,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3章()
隔天清晨,紀傾顏是在窗外喜鵲的叫聲中醒來的,打了個呵欠,慢吞吞伸個懶腰。
但才睜開眼,就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
一夜無夢的感覺真是好,她只見劉福和兩個宮娥候在她床前,門口處還站了四個有些眼熟的小太監,定睛一看,那幾個太監不正是在趙元承身邊伺候的嗎?
見她醒來,劉福尖著嗓子問:「主子醒了?主子昨晚睡得還好吧?」
說著,將一件她以前在宮裡穿的衣裳遞給床邊的兩個宮娥,兩人非常機靈,忙不迭接過衣裳就要伺候她穿上。
紀傾顏卻愣在那兒,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慢慢理解眼前的情景是怎麼回事,她瞪圓了眼,氣惱的指著劉福,「你……你怎麼來了?」
他微微一笑,「自然是萬歲爺差遺奴才來接主子回宮的。」
「他是怎麼知道我留宿妓院的?」
見她滿臉怒意,劉福微微福了福身子,「這天下都是萬歲爺的,萬歲爺想知道什麼,還不是輕而易舉?」
想當然耳,昨天忘憂宮中的主子失蹤的消息傳到皇上耳中時,他的確是氣得不輕。
但氣歸氣,皇上卻不擔心,因為他早在紀主子身邊暗中安排了兩個侍衛從旁盯梢守護。
她出宮之後的一舉一動更是沒逃過皇上布下的眼線,雖說沒當場把人逮回去,但萬歲爺也不可能放任她長久在外逍遙。
所以一大清早,他就被打發出宮,負責前來醉仙樓把這位離宮出走的主子給接回皇上身邊去。
紀傾顏被眼前這景象氣到不行,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被拴上鏈子的小鳥,本以為已經飛出那囚籠般的皇宮,可那該死的趙元承只要稍微扯一下鏈子,她就得乖乖飛回他的身邊。
滿腔恨意已經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糟糕的心情,她氣得一把將宮娥手上的衣裳摔到地上,惡狠狠的吼一聲,「都給我滾開,我自己會穿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