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莫妮卡
他鬆開緊擁著她的雙手,掏出鑰匙先開了門,周安安跟在他身後進門,順手把門關上,她望著他高大的背影,感覺他心裡有事卻沒有說。
她不禁有些擔憂,開口再問了一次。
「是不是……有什麼——」
話沒問完,江衍棠充滿侵略性的吻突然襲來,吞沒了她所有的疑問。
她被壓在門上,火熱的大掌熱燙地撫上她的身體,安安有一點驚慌,她想問清楚發生什麼事,於是輕推了下他。「不要這樣……」
江衍棠依言停下動作,熱火般的眼眸像要將她吞噬般注視著她。
她在他眼裡卻不只看見慾望。
她還看見他眼底深沉的猶豫與擔心,於是安安伸手觸摸他的臉頰,他逸出歎息,將臉頰貼著她的手,感覺溫度裡傳來的關心。
周安安主動親吻他,他熱烈回吻著,兩人身體很快滾燙起來,被吻得天旋地轉間,都感到一股悶燙的燃燒,都想把對方融進身體裡。
江衍棠血脈奔騰,她身上柔軟的觸感與芳香的味道,挑起他靈魂裡的狂放情慾,他用身體迫緊她,逼她被堵在門的冰涼與他身體的火熱間,他的強硬抵住她,她迷濛的喘息,手攀著他的背,極度需要支柱來支撐她半軟的身子。
她快要瘋了,不禁低吟起來,感覺身體需要他,更感覺自己潮濕且火熱,卻不夠踏實,像被拋在雲端,踏不著地。
情慾狂亂間,江衍棠一次次確認她的存在,他感覺自己被救贖……
當這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當慾望被徹底實現,當他把委屈與疲憊都釋放在這原始的情慾裡面……他感到滿足。
第7章()
清晨,可愛的小麻雀在電線上開著演唱會,淺藍掛著雲絲天空顯示這天是個好天氣。
江衍棠在這時清醒,他瞪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支起身坐起,一手慵懶的搔過發,側過臉看著旁邊沉睡的周安安,他伸手摸過她沉靜的眉眼,指尖下滑至她裸著的香肩,再游移而上在小巧的下巴上流連忘返。
「這是你叫醒人的方式嗎?」她拍掉他的手,渴睡的眼睛有些怨慰地看著他。
「今天要上班。」
「我知道。」她在被裡伸展酸疼的身體,一雙美眸仍然盯著他不放。
沒忘記昨夜他突然擁抱她時展現的脆弱,後來他突然表現主動且火熱,她也被轉移注意力……
現在她好奇了,當然也擔心,他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
周安安擁著被子坐起身,右手摸上他的臉頰,柔聲問:「昨天你去哪兒了啊?」從這兒切入最好。
他斜睨她一眼,昨天……他跟許老先生見了面,這講不得。
忽地,嘴裡傳來疼痛,他皺了一下眉,差點忘了昨天被父親揍了一拳,嘴裡還破皮呢。
她捕捉到他吃痛的臉色,疑惑道:「怎麼了?」看起來沒怎樣啊!為什麼突然皺起眉頭?
安安靠過去,近瞧他好看的臉龐,連點小傷也沒有,等等……嘴角好像有點紅、有點腫……
「你嘴巴怎麼了?」
沒想到她眼睛這麼利,他苦笑,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好奇的手繼續在自己臉上爬來爬去。
「被我爸打的。」
她好驚訝。「你爸打你?」
他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一遍,她越聽越皺眉,櫻唇緊抿著,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了。
安安沒辦法明白,這樣糟糕的父親,為什麼他們兄弟還要接濟?如果換做是她,一定就不理會了。
但她馬上又想到,正因為她不是當事人,才會有這樣輕鬆的想法,如果換做是她親愛的父親這樣執迷不悟,她當真捨得下嗎?
「其實我真的滿氣的,我爸簍子越捅越大,這次打人,下次會不會殺人?我實在不懂,為什麼他總是不能安分點……」
她聽著他抱怨,一會兒後,用淡然的語氣說:「你們有沒有想過完全不管他呢?」
「怎麼能不管?再怎樣也是我爸。安安,我媽從小就不在,雖然我爸糟糕至極,但我就是覺得……他也是親人,我想我弟也是跟我想的一樣。」
「我的意思是,該讓你爸有個教訓,因為他知道你們會幫他出錢,所以肆無忌憚,我是覺得你們怎麼不硬著心腸一陣子,讓你爸體會沒錢的痛苦?也許他吃苦以後就會改變的。」
江衍棠注視著她一會兒,覺得她還是一樣天真。
「我爸以前也沒錢用,照樣整個人擺爛,安安,我爸……老實說,我覺得沒救了,再跟你說更坦白一點,出錢對我們兄弟倆只是一種責任,我們從沒希望能讓我爸改邪歸正,我們不抱任何希望,你懂嗎?」
她不懂,她覺得他好矛盾。
一下抱怨他爸為什麼不能安分點,一下又說不對他爸能改變這件事抱任何希望……安安是真的不懂,但她不想就這件事跟他爭論。
她只看見他的痛苦,也只心疼他的痛苦。
忽地,一串手機鈴聲響起,江衍棠認出是自己的手機,他邊往床頭櫃拿手機,邊對安安說:「你快準備一下,等等我上班順便載你——喂?您好……」
她看著他彎身接電話,想著自己以前還想要當完美的家庭主婦咧!現在呢?起床起得比他還晚,有時還吃他煮的早餐……真是不濟!
正要站起來穿衣,就看見他的表情變了,同時,也聽見他的嗓音發著抖,回話內容更是令她心中也升起一股不祥預感。
「顱內……真的嗎?那現在……是、是……我馬上過去……」
他掛掉電話,手仍在發抖,他不敢相信,警察剛剛說——
「怎麼了?」周安安用雙手握住他發抖的手。
她手中傳來的溫暖,讓江衍棠有些茫然的抬頭看向她的眼瞳。
他喃喃道:「昨天被我爸打的那個人,突然……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過世了……」
周安安怔住,呆了好幾秒鐘才驚慌地問:「怎麼會?」
老天爺……
江衍棠沒回答她,他已經回神站在床邊穿起衣服,他背著她的身影顯得好疲累,安安慌了,想幫助他卻又愛莫能助。
「我現在得馬上去警察局瞭解狀況,你自己回家。」
他丟下這句話的同時,衣服已經穿好了,人也飛也似地走了出去。
周安安只聽見砰的關門聲,她神智仍不大清明,仍然處於驚愕中,無法放鬆下來。
被窩很暖很暖,心卻冷了起來。
她沒辦法想像接下來江衍棠得面對的壓力與繁雜的事端,他已經被捲入是非之中,她不知道該怎麼幫他。
忽地,一滴淚水滴落手背,她沒來由地哭了出來。
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心疼,但這淚水確確實實跟江衍棠有關,害怕他壓力太大,心疼他將面對的事項。
從以前開始,她就看著他背負父親的壓力長大,直到現在,他還是一樣,那寬闊的厚背上,仍舊背著這個與生俱來的包袱。
甩也甩不掉的。
***
江衍棠父親的事情傳遍了整個公司,他請了幾天假,早出晚歸。除了找了一個律師外,還跑了無數次警察局與看守所。另外,還選定了一天跟江衍叡一起到被父親過失毆死的鄰居靈前道歉。
他去道歉的那天,周安安到他家等他回來,她沒想到這起事件也引起記者注意,後來想江衍叡的工作是知名編劇,難怪會引起注意。
新聞很小,只有一小段,但也清楚拍攝出現場的狀況——家屬忿忿不平的哭泣,哀戚的靈堂,以及江家兄弟被家屬怒言質問的樣子。
有人推擠他們,有人淚目相對,有人恨恨咆哮,但江衍棠的腰仍直挺挺的,旁邊的江衍叡則是面無表情。
他們靜靜上香,靜靜離開,記者將麥克風堵到江衍叡面前,他皺著眉頭別開臉,江衍棠伸手將麥克風推開。
電視前,周安安看著螢幕淚流不止。
她心愛的男人受了委屈,她的心好痛好痛,他臉色嚴肅身形瘦高,這件事過後不過五天,他就瘦了好大一圈,笑容也不見了,整個人如行屍走肉,話也少得不得了。
她替他照顧他的所有昆蟲,他的多多、money、莎莎、爵士、小淑女……她全都主動接手照料著,替他收拾家裡,定時清潔,還幫他把堆積的衣服洗好。
但江衍棠卻沒有發現她這些貼心的小動作。
他被排山倒海的壓力給震得忽略了生活,每天只在想——賠償的問題、父親入獄的問題,還有心中最深層的內疚。
內疚什麼呢?
江衍棠沒對其他人說,就連江衍叡也沒有,但他相信弟弟應該跟他有一樣的想法。
拖著疲憊的身體,晚間八點多,江衍棠回到自己家裡。
他看見坐在電視前的周安安,她正看向他,滿臉是淚。
他移動腳步到她身邊,啪地躺入沙發,沒問她為什麼哭泣,他沒這心思……
溫軟的身體壓向自己,他沒睜開眼睛也知道安安壓在他身上,她那雙小手正撫著他的眉,好像想把上頭的皺摺給撫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