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唐茵
圍觀的人群見沒好戲可看了,紛紛散去。
李永成目光複雜地看著顧炎的背影。他沒想到顧炎會相信他,而不是趁機除掉他;若是今日情況反過來,他絕對會除去顧炎這個眼中釘。
只是,為什麼顧炎會相信他的話呢?
「大哥,你為何相信不是李永成做的?明明玉珮就是他的,而他也最有可能是兇手。」顧焰好奇地問著坐在書案後、正翻閱帳冊的顧炎,他可是一聽到消息就立刻趕回來了。
「因為我相信李永成再怎麼卑鄙,也不至於會做出放火這種事來。還有就是,那傢伙怕火。」顧炎端起面前的茶盅,掀開杯蓋,輕啜了口茶,不疾不徐地道。
李永成怕火?
顧焰這才想起好似真有這件事。小時候他們三人常玩在一起,有一次他們三個躲在一間破屋裡烤地瓜,結果一個不慎竟燒了起來,李永成當時被燒傷了,從此他就變得很怕火。沒想到這麼久的事情,大哥竟然還記得!
「那大哥為何還帶人過去吉祥酒坊呢?」
「為了再次確認。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兇手不是他。」
李永成雖然心胸狹窄,但還算是敢做敢當之人,他既然說兇手不是他,那他就相信不是他做的。
聞言,顧焰不禁有些佩服他。大哥不僅觀察入微,且心胸寬大,比起李永成,大哥實在是太有肚量了,畢竟李永成曾多次找龍泉酒莊的麻煩。
「那兇手到底是誰呢?」顧焰皺眉問道。事情又回到原點了。原先最可疑的人是李永成,現在確定不是他,那又是誰呢?
「這件事就交給你繼續追查吧!」顧炎繼續翻閱帳冊,並未抬頭,只低聲交代。
「是。對了,這幾天怎麼沒見著石燕呢?」
「我派他去趟南郭鎮。」
「可有水蓮的消息?或是有傷了大嫂的惡徒的下落了?」顧焰關心地問。
顧炎唇角微揚,滿意地聽到他改口。這小子倒是挺聰明的。
「水蓮尚未有消息,不過可以確定殺了水老爺和傷了荷兒的是三名山賊,官府現正全力搜捕中。」這些都是石燕傳回的消息,他也已經派人去找尋那三名山賊的下落了。
「大嫂還是不願意讓家裡的人知道她在這裡養傷嗎?」顧焰實在不懂,難道她不怕她二娘擔心嗎?
「荷兒似乎對她二娘有些顧忌。」一提到水荷,顧炎濃眉微擰。雖然水荷並未言明,但他就是感覺得出來。
「可是根據我們的調查,她二娘並無嫌疑,且為了找尋她們姊妹倆還病倒了,這關心不像是假的啊!」顧焰更加不解了。
「或許荷兒自有打算吧!」
「大哥,沒事的話,我先去調查失火的事了。」說完,顧焰倏地起身離開。
顧焰走後,顧炎重新埋首於帳冊中,直到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引起他的注意。俊美的臉上揚起一抹笑,起身,朝那笑聲而去。
深秋的楓葉紅似火,一陣冷風吹過讓紅葉落了滿地。
小湖旁、柳樹下,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隨風飄送,吸引了經過僕人的目光。就見水荷被蒙上雙眼,而顧婕、金棗、青青三人不斷地用聲音提示她方向,四人笑聲不斷。
「娘,來捉我啊!我在這裡!」顧婕笑著跑到她面前,在水荷的手要碰到她時,又一溜煙地跑走。
「二小姐,在這裡!」金棗笑著叫喚。
「水姑娘,我在這裡。」青青笑著閃避,險些被捉到了。
「你們都別跑。」水荷粉唇帶笑,雙手摸索著走向前,就不信自己一個人也捉不到。
忽然,四周的笑聲消失了,水荷正感疑惑,雙手隨即觸摸到一個厚實的胸膛,下一刻便被人給摟抱住。她連忙拿下眼上的布巾,水眸隨即對上一雙溫柔的黑眸。
「炎,是你啊!」她燦笑盈盈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他不是正在忙嗎?怎麼會來這裡找她?
「瞧你傷口才癒合沒多久,就迫不及待地跑出來玩了,就不能再安分些時日,把身子調養好嗎!」顧炎輕斥她好動愛玩,但卻用衣袖拭去她額上的薄汗,舉動十分溫柔。
水荷頑皮地吐舌,小聲地辯解:「我足足躺了一個月,實在是躺得太久了。」
「爹,你別罵娘了,是我吵著要娘陪我玩的。」顧婕擔心地看著兩人,就怕爹會生娘的氣。
「婕兒別擔心,你爹沒有生我的氣。」水荷差點忘了婕兒有多敏感,趕緊出聲安撫,一面以眼神示意抱住她的男人。
「婕兒,爹沒有生氣。你娘身子剛好,不能太累,我先扶她回去休息,你繼續玩吧!」顧炎安撫完女兒,隨即正大光明地將人帶走。
「爹每次出現,就會把娘給搶走。」顧婕小臉一皺,不滿地嘀咕。
走沒幾步的顧炎自是沒漏聽女兒的抱怨,他濃眉微挑,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身旁笑得正開心的人兒。
「你覺得很好笑嗎?」顧炎臉微沉地瞪著她。
「婕兒又沒有說錯,難道這不是事實嗎?」水荷纖指輕刮他臉頰,嬌美的臉上揚起一抹燦笑,不客氣地取笑他。
顧炎想想自己的行為,倒是無法反駁,含笑摟著懷中的人兒,一路走回他的書房。他扶她在窗下的軟榻上坐下,遞了一本書給她,這才重新回到書案後,埋首於帳冊中。
水荷無趣地托著腮,晃了晃手中的書冊,看著專注於帳冊中的男人。
這男人會不會太過分了點,將玩得正高興的她抓來這裡陪他,就只用一本書打發她?!
水眸掠過一抹頑黠。「炎,可有查出縱火的兇手?」她關心地問。
「還沒有。」顧炎頭未抬地回道。
「炎,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我知道娘將婚事都籌備得差不多了,但還沒有找到姊姊之前,我不想那麼快成親。」爹死了,不能看著她出嫁,那至少也要讓姊姊看著她出嫁才行。
顧炎總算從帳冊中抬起頭來,黑眸注視著她的愁容,胸口一緊。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前,將她抱起,讓她坐在他大腿上。
「你的心情我明白,我會去跟娘說的,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情,你姊姊不會有事的。」下顎輕靠她發頂,溫柔地在她耳邊安撫道。
「給我一年的時間,若是一年後仍找不到姊姊,我們就成親,好嗎?」水荷緊摟著他的腰,在他胸口低語,感激他能體諒她。
「奸,就依你吧!」輕撫她柔滑的青絲。只要她留在他身旁,一切都好談。
「謝謝你。」一句話包含她太多感激。她很慶幸自己喜歡上的人是他。
「我們之間不需要那麼客氣,我要的很簡單,只要你開心地留在我身邊就奸。」有她的陪伴,他才知道什麼叫作幸福。
「過一陣子,你比較不忙的時候,可以陪我回去一趟嗎?我想去爹的墳前上香。」爹死了那麼久,她到現在都還沒去祭拜過他,他地下有知一定很難過。
「好。荷兒,你還是不想讓你二娘知道你在這裡的事嗎?」
水荷猶豫了會,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那三名山賊就算不是我二娘帶來的,也與她有關,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等過些日子我想清楚再說吧。」雖然他已經告訴過她二娘是無辜的,且還擔心她們姊妹到病倒了,但仍無法讓她釋懷。
顧炎緊抱住懷裡的人兒,察覺到她心中的苦悶,無聲地給予支持。
或許是他的懷抱太溫暖,也或許是身體才康復,水荷忽然覺得眼皮有些沉重。
顧炎發現懷中人兒沒有動靜,低頭一看,唇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他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小心地將她抱起,大步走出書房,往嵩雲樓走去。
第8章(2)
寒冬的清晨,天方露出魚肚白,空氣中透著一股寒意。
甫睜開眼的顧炎,溫柔地望著躺在懷裡的人兒,大掌輕撫她秀麗的臉,唇角揚起一抹滿足的笑。
自從兩人有了夫妻之實後,夜裡他就不願再獨眠了;一開始是趁她熟睡時將她抱到他房裡,隨著天氣愈來愈冷,怕冷的她到了要入睡時,反倒會主動到他房裡。
看著她嬌憨的睡顏,眸底掠過一抹炙熱,他忍不住攫住她的粉唇,大掌移到她柔軟的嬌軀。
沉睡中的人兒低吟了聲,不甚清醒地睜開猶帶睡意的水眸,望著他灼熱的黑眸,藕臂主動攀住他的脖頸,任由他在她身上恣意點火,很快地嬌吟混合著粗喘迴盪在房內……
雲雨過後,水荷疲累地再次睡去,顧炎在她粉唇上落下一吻,替她蓋妥錦被,高大的身子這才離開床榻。穿戴好衣物,打開房門,就見金棗一臉不苟同地站在外頭。
「晚一個時辰再來侍候你家小姐起床,別進去吵她。」顧炎交代完便大步離開。
金棗歎了口氣。雖然早發現這兩人已同床共枕一段時日了,她還是不能認同二小姐在未成親前就與顧大少爺同房,但事已至此,她也不便再說什麼,好在她可以肯定顧太少爺絕不會辜負二小姐。又望了眼緊閉的雕花木門,這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