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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文 / 唐茵

    水荷忍不住搖頭輕笑,沒想到他是這麼愛操心的人。難道她真的那麼讓人無法放心嗎?

    「炎,你再說下去,我會當你跟金棗一樣愛碎念。炎,你保重了。」離別在即,望著他冷峻的臉,一股不捨盈滿胸口,水荷將他俊美的輪廓深深地印在腦海裡。

    「荷兒,我們三個月後再見了。」顧夫人朝她揮手道別。

    「荷兒姐姐再見。」顧婕捨不得地喊道。

    「大家再見了。」水荷示意車伕上路,跟眾人揮手道別。

    顧炎目送馬車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胸口忽生的緊窒不安令他久久無法心安。

    「那個女人就是你的未婚妻?」

    李玉秀緩步走到他身旁,目光含怨地望著他。方纔她在對街看得一清二楚,那個女人深受顧府眾人的喜愛,最重要的是那個女人竟然可以擄獲他的心!他看那女人的灼熱目光,是在看姚芸娘時不曾出現的,他是真的愛上那個女人了。

    顧炎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旋身就要走進府裡。

    「顧炎,你知道我喜歡你很多年了,我不會放棄的!」李玉秀在他身後喊著,怨對地看著他腳步未停地走進府裡,連回頭看她一眼都不曾。她雙拳緊握在側,看著那馬車早已消失不見的方向。她絕不會就此放棄的!

    第6章()

    夜闌人靜,萬籟俱寂,皎潔的銀月高掛在天際,灑落一地的暈黃。

    水府裡裡外外都貼著雙喜字,迴廊的廊柱上全綁上紅彩,處處充滿了喜氣。

    用過晚膳後,水荷便留在水蓮房裡,兩姊妹打算在出嫁前說些體己話。

    「姊,你老實說,那一日在大街上看到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瞧你們兩個人的模樣該是相識才對。」水荷想起半個月前在大街上救了姊姊的男人,那個男人看姊姊的灼熱目光,就如同顧炎看她時一樣,實在不太尋常。

    「不過是一面之緣罷了,別再提了。」水蓮似是有些害怕,不願再提這話題。

    水蓮和水荷的五官輪廓有幾分相似,但個性卻是南轅北轍,一個柔弱惹人憐,一個善良又熱心。

    水荷看姊姊似乎不願多談,便不再逼她。想到姊姊明日就要出嫁了,而自己也將要嫁到藺城去,兩姊妹以後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秉燭夜談了,一股不捨盈滿胸口,讓她紅了眼眶。

    「姊姊,周大哥很愛你,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你一定要過得幸福才行。」水荷伸出雙臂抱住她柔軟的身子,眸底含淚。

    「嗯。」水蓮輕拍她的背,嬌美的臉上有抹溫柔。「你打算何時跟爹提說你私自答應顧府三個月後嫁人的事?」

    一想到妹妹一趟作客之行,竟替自己允了婚事,水蓮便覺得頭疼不已。這丫頭真是愈來愈大膽了,爹知道後打擊一定很大。

    雖說顧府是不錯的親家,但爹應該沒打算讓妹妹那麼早出嫁,少說也要再留她一年,所以若是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很難過的。

    「我……」水荷仰起頭,看見水蓮責備的眼神又垂下頭來。她也很苦惱啊!

    忽地,後院傳來水老爺的大喝聲,緊接著是他的慘叫聲,兩姊妹臉色發白地往後院奔去。

    一到後院,兩人即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得面無血色;向來疼愛兩人的爹正倒臥在血泊中,三名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兇惡大漢正圍在他身旁,其中一名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捉住二娘,另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把大刀,刀上還不停滴著血……

    「蓮兒、荷兒快逃啊!」

    二娘激動地喊叫聲喚醒了驚呆住的兩姊妹,兩姊妹雖然傷痛欲絕,可瞧見兩名兇惡的大漢提刀朝她們走來,仍嚇得轉身逃跑。

    身後隱約傳來二娘的哀求聲……難道二娘認識殺爹的這三名惡徒?!

    奔出水府後,兩姊妹分開逃。水荷體力較好,一路往西邊的樹林奔去;她若是沒記錯,金棗告訴過她,她家就住在西邊樹林附近的小屋。

    兩天前金棗的娘生病了,金棗趕回去照顧她,所以才沒有留在她身邊。金棗會武功,一定可以替爹報仇的。

    只是不論她跑得再快,身後緊跟的腳步都未曾消失。眼看金棗所說的樹林就在前面了,她疾奔的腳卻突然絆到石子,整個人跌扑在地,緊隨在後的腳步聲也停在她身旁。

    「看不出來你倒是挺會跑的。」冷笑聲響起,一把大刀在月光下閃耀著噬血的殺意。

    「不要過來!」水荷驚恐地爬起,身子不停地往後退。難道她今夜真要命喪於此嗎?

    「你瞧見我們三兄弟的長相了,所以留你不得,但就這樣讓你死了,未免也太可惜了……」男人垂涎地看著她,目露淫光。

    「你想做什麼?」水荷害怕地看著他一步步逼近,恐懼充滿她的四肢百骸。

    「你若侍候得我滿意,說不定我會饒你一命。」

    男人一說完,長臂一伸,將水荷硬拉到面前,用力撕開她衣襟,打算一逞獸慾。

    「不要!」水荷用力咬住他的手臂,抵死不從。

    男人一吃痛,雙眼危險地瞇起,一掌甩向她的臉,將她打倒在地。

    「你這臭娘們,竟敢咬我!等一下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水荷臉頰腫痛,雖然心中十分害怕,但她絕不能讓他得逞。她不斷地後退,水眸鎮定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男人撲上她的身子打算繼續方才中斷的事,水荷迅速抬起右腳,狠狠地踢向他的跨下,男人頓時發出殺豬般的哀叫聲。

    男人痛苦地撫著跨下,雙眼閃著怒火。他提起染血的大刀往水荷的肚腹刺下,痛徹心肺的劇痛讓水荷漸漸失去意識。在意識快消失前,她腦中最後念頭是——

    永別了,炎……

    「呿!早該給你這一刀才是。」男人恨恨地看著地上染血的身子道。跨下的疼痛令他餘怒未消,他抬起腳狠狠地踹向水荷,將她踹下山坡去。看著一路滾下山的身子,男人臉上露出森冷的笑意,這才滿意的離開。

    一刻鐘後,兩匹駿馬一前一後經過這座樹林,為首的男人有張俊美的臉孔,冷峻的氣息令人不敢靠近。

    「大少爺,過了這座樹林再往前就到鎮內了,到時候就可以找間客棧休息了。」身後的石燕對主子說。

    大少爺一處理完洛陽城客棧的事便一路趕來南郭鎮,看來是想參加水荷姑娘姊姊的婚禮,順便一解相思。畢竟半個多月沒見著水荷姑娘,也難怪大少爺會那麼心急了。

    忽然,地上一抹藍光吸引了顧炎的目光,黑眸微瞇,策馬上前,俊臉愀變,倏地翻身下馬,撿起地上的髮簪。那簪於上頭有著宛如牡丹盛開的玉石,正是他送給水荷的簪子,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大少爺,那裡有一攤血。」石燕也跟著下馬,在瞧見約莫十步遠的地方有一攤血時,驚訝地大喊。

    顧炎臉色大變,緊握著手中的髮簪走到血泊處,心下有股不祥的預感。黑眸微瞇,藉著月光,隱約瞧見山坡下有抹白色身影。

    他毫不考慮縱身一躍,石燕來不及阻止,正欲跟下去查看,卻在此時聽到顧炎悲痛欲絕的大吼,「不!荷兒……」

    下一刻,顧炎神情駭人地抱著渾血染血、不知是死是活的水荷上來。

    「水姑娘……」石燕看著主子懷中染血的人兒,臉色大變。

    顧炎抱著水荷躍上一旁的馬,拉扯韁繩,快速地離開這片樹林。石燕連忙策馬跟上,心中不斷祈求著:水姑娘,你可千萬不能死啊!

    半夜,醫館大門被人猛烈地敲著,裡頭的人慌忙地披上衣裳出來開門。

    「來了!來了!別再敲了,再敲門就要壞了。」

    一開門,見著一張冷峻駭人的臉孔時,老大夫嚇得倒退一步。

    「快救她!」顧炎朝他吼道,抱著懷中的人兒疾步走進屋內。

    老大夫這才回過神來,示意顧炎將水荷放到唯一一張床板上。細瞧過水荷的傷勢後,老大夫驚道:「這姑娘傷勢太重,根本已經一腳踩進鬼門關裡了,只怕是難以活命了。」

    「別說廢話,快救她!」顧炎雙眸赤紅,一把拉過老大夫的衣襟,森冷地警告。

    「老夫盡力就是。」老大夫嚇得雙腿發軟,後悔不該開門,惹上這位惡煞。

    老大夫一面醫治水荷,一面畏懼地偷瞄守在一旁、臉色陰沉的顧炎。這男人該是十分在意這位姑娘,若是他救不活這位姑娘,他會不會拆了他的醫館?好在這位姑娘命大,雖然傷口深可見骨、又失血過多,但這男人先用內力護住她的心脈,這才能撐到這裡。

    「這姑娘的性命暫且是保住了,但她失血過多,傷口又太深……這二天若是能熬過,她就有救了。」老大夫說完就忙著煎藥去了。

    「石燕。」顧炎喚了聲。

    「屬下在。」

    「馬上去水府一趟,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聲音平靜得令人害怕。

    「是。」石燕瞥了床板上的人兒一眼,迅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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