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淺草茉莉
這一吼,她更動不了了,傻傻地跪著,不知如何是好。
李三重馬上讓宮娥將她攙扶起來,南宮策的臉色這才沒那麼雷電交加。
太皇后高玉賢不禁心驚。這女子不過向她下跪,他何以當眾發這麼大的脾氣?
這讓她十分沒有顏面。
「太上皇,這女子……有罪。」在太皇后的右側,另一名女子忍不住的道。
瞧她的排位與穿著,這女子該是僅次於太皇后,太貴妃級的人物。
南宮策寒芒直視。「她何罪?」
太貴妃楊宜望而生畏,但是仍牙於咬,瞪著謝紅花一襲的正紅色輕羅錦衣道:「她竟敢穿紅裳,她無關於皇令,依旨該斬!」
謝紅花大驚。「穿紅裳有罪嗎?!」她馬上駭問。
「你難道不知道,日前太上皇才頒下聖旨,全國上下,不許有人穿紅裳,就連嫁娘也不得以紅色示人,改以棕色代之,而你竟敢公然抗旨,挑釁皇令,你當然有罪,必須受死!」
她愕然,不知太上皇竟下了這種聖旨。
不過,他為何要下這種有違常理的聖旨?這難道又是他想整她的另一個手段?
「臣女不知,所以、所以……」這下該如何是好?莫名其妙的,自己難道要被砍頭了?
「來,人,將此女押下去候斬!」太皇后見勢,下令要人動手,可卻是無人敢動謝紅花,因為在場的侍衛都是一路隨太上皇來到長沙的,深知主子的態度,誰會敢不長眼的聽命於太皇后的命令去動謝小姐。
而其他的官員,見她隨太上皇由鑾駕裡出來,兩人的互動又不一般,自知她與太上皇的關係匪淺,誰會笨得出頭去幫太皇后爭這事,再說,眾所皆知,太上皇對自己的後宮向來不上心,他不吭聲,眾人又何必多事,徒惹禍端。
高玉賢見竟無人敢動謝紅花,完全無視於她這太皇后的指令,登時怒得滿臉通紅。
南宮策冷然的瞟向了她,但這一眼可教她心懼了,馬上不敢再露出怒容,就連剛才幫著發話的楊宜也縮緊雙肩,暗自發顫了。
她們畏懼這男人已久,沒人敢對他絲毫仵逆,今日見有女子竟能夠這麼親暱的接近他,一時醋勁大發,才敢在他面前多言,但這會瞧他臉色,已是後悔不已。
「哼,朕是下了旨意,禁穿紅裳,可是那並不包括朕的小水兒,這紅裳專屬於她,旁人要穿,如何能夠?唯死而已。」
此話一出,四下嘩然。
這不就表示,這聖旨是為這女子而下,他有意讓她的紅裳成為獨一無二,更不許旁人沾染其風采分毫,就連新嫁娘也必須為她避色。
謝紅花聞言也傻眼。這男人竟然跋扈到這程度?
太皇后與一干妃子無不變了神色,有的還憤怒的緊咬下唇,像是妒恨得非常難看。
在眾人震驚之餘,唯有張英發臉色未變,因為在馬陽縣時,看見她穿著紅裳,他就已瞭然太上皇的旨意是為誰而發。
而這名叫謝紅花的女子初次露面,就震得眾人耳目驚憾,關於太上皇身邊出現紅裳女奪寵之事,像大火燎原,火速在全國上下流傳。
南宮策將張英發呈上的奏折一丟。
「朕已退位,懶得再管政事了!」他倦懶的說。
張英發有些著急的撿起落在地上的奏折。「太上皇,皇上剛登基,天下尚未安定,您若驟然撒手不管,怕、怕……」
「怕朕那沒用的二哥鎮不住天下,不久又要變天了?」他譏誚的將長沙郡守說不出的難聽話說出。
張英發苦笑。正是如此,皇上荒淫無道,好大喜功,眾人見他如此,也輕視他無能管理朝綱,現下已有藩屬以及掌有兵權的將軍們蠢蠢欲動,想伺機奪取江山,以致朝堂裡的王公大臣,個個人心惶惶,為求自保,也開始紛紛與外邦勾結,甚至藉此機會對國庫或百姓下手,中飽私囊,國家隱患已成,大難隨時可能爆發。
「太上皇,您不念江山,也念在黎民百姓將受罪的份上,行行好,出面鎮壓一下,只要您一句話,天下可再太平一陣子的。」這話不假,太上皇立威已久,眾人對他沒敢造次,若讓所有人得知,他「魔掌」還在,其他人就算想作怪,也不敢斷然而為。
「朕才離京多久,就又出面干預政事,你不怕我那二哥嚇破了膽,以為朕不滿他,要廢了他?」他陰笑的問。
張英發苦下臉來。要不是新帝無能,何來此場面,又何必求助於這頑劣無情的前皇帝?!
「您只是安撫人心,又沒有要論政,皇上應該能明白的……」
「是嗎?以他那粗淺如豆的目光,朕倒不認為他能明白什麼。」
「太上皇……」張英發無奈,只好一徑的求。
「好你個張英發,朕都不急了,你當好自己的長沙郡守就好,這麼憂國憂民做什麼?」他冷笑說。
說不動他幫忙,還反遭譏諷,張英發只能暗自跳腳,卻也無計可施。
難道,太上皇一具有心放任天下大亂?
可這天下也是他的,他何忍?
克制不住地瞧向他雋爽邪氣的面容——當下,嚥氣了。
何忍,他如何會不忍?這人最愛看戲,也目前愛挑釁,想來他主動禪位,也是為了今日。他想知道,天下少了他坐鎮,會如何演變,會亂到什麼程度?只有越亂,他越開心,越自得,越有看戲的快感。
這人,惡劣至極啊!
第五章初入後宮()
「朕獲報,你不去鳳殿?」
「我又不是國母,若住那會折壽的!」
「你若不去,朕情願在那裡養畜生,以後就當小花的貓寓!」
「您!」這分明是霸凌,惡質的霸凌,她氣壞了!
離宮的鳳殿上,高玉賢刻意穿上皇后專屬金線成鳳的後服,髮髻也是相同的華麗繁複,頭上戴有璧璽鳳凰寶簪,這般正式打扮,無非是要接見某人,彰顯自己的地位。
而她身側還坐滿了人,這些女人也都盛裝打扮的瞪視著殿前的人,好像有志一同,全當這人是敵人看待。
謝紅花著實不安地看著眾女,尤其是太皇后,對方比她還小上五歲又是晚輩,但是人家貴為太皇后,見了她,自己也得依宮禮參拜。
「臣女謝紅花見過太皇后以及眾位娘娘。」她緩緩要朝高玉賢以及其他嬪妃跪下。
但腿還沒屈下,就被陪同她前來的宮娥制止了。「小姐,別跪!」這名宮娥是太上皇在她來到離宮後,安排伺候她的人,年紀四十上下,聽其他的年輕宮娥都尊稱她一聲姑姑,是個頗有地位的資深宮娥。
「大膽,春風姑姑,你竟敢阻止她向太皇后下跪,你還有規矩沒有?」高玉賢身後的楊宜馬上斥道。
站在這麼多后妃面前,春風姑姑也不懼。「太上皇有旨,小姐進宮後,不用跪任何人。」她板著臉說。
「什麼,本宮怎麼沒接到這樣的旨意?」高玉賢一臉的錯愕。
「春風姑姑,就算你是太上皇的奶娘,但假傳聖旨也是要殺頭的,你最好別胡說!」楊宜站起來怒道。
謝紅花這才訝然明白,被派來服侍自己的人竟是那男人的奶娘。太上皇的奶娘在宮裡地位可非同一般,難怪面對后妃也能面不改色的說話。
「奴牌伺候太上皇多年,何時曾妄言過,況且,假傳聖旨這事就算奴牌膽子再大,也萬不敢做。」春風姑姑鏗鏘的說。
眾女抽氣。這麼說來,此事當真,這女人若連太皇后都不用跪,豈不更加助長她可以不將眾人放在眼底的氣焰了?
一時間所有人忿忿難平。
「聽說你是啟聖侯爺的妹妹,是嗎?」高玉賢先忍了氣,沉下臉問。
這女人的出現已嚴重影響到她的地位,教她不得不連夜要人去查她的底細。
「是的,臣女是馬陽縣謝家的女兒。」她囁嚅的回答。
一早就被召喚來此,又瞧這陣仗,大有要公審她的意味,為免多說多錯,她簡言答之。
「這麼算來,你是太上皇與本宮的表親了,既是長輩,本宮也不好為難,但你的行事也該持重,別輕侮了自己的輩分!」高玉賢這話說得重,就是指責她身為長輩,卻行為不端,勾引君王。
她有苦難言,也不知如何為自己辯解,這根本不是她的問題,都是那蠻橫的男人害的!
「太皇后娘娘,也許是咱們誤會謝小姐了,說不定太上皇僅當她是遠親又是長輩,便特別禮遇了,並不是咱們所想的那回事。」
終於有人幫她說話了,她感激的抬首望去,說話的是一名年約十五、六歲,長相清秀的妃子,她不像其他人一樣濃妝艷抹,坐的位置也遠,瞧來在後宮地位不是很高。
「太麗妹妹,你昨日病了,沒去宮門接駕,自是沒見到那時的場面,但經過一晚,也該聽咱們說過狀況了,卻還說出這未經思考的話,難怪經常被笑糊塗!」
「就是說,後宮女人不能任意觸碰太上皇的身子,這可是眾所皆知的規矩,違者,輕則杖責,重則捧出宮去。結果咱們卻親眼見到她觸碰太上皇的身子都沒事,你說,這還不是咱們想的那回事嗎?!你說這話時,怎麼也不用用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