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井上青
別人他是不知道,田時音,他的麻吉耶,她不會出賣他,不會拿著大聲公號召記者前來跑車後座採訪今日新郎,只不過她的嘴會毒一點——酸他、糗他、毒他罷了。
「ㄟ,田時音,拉一下啦。」齊天風軟坐在跑車後頭,伸手向她求救,腿長就是有個壞處,窩得太久腳麻起不來。
田時音習慣性的瞪他一眼,細長手臂一拉,借力使力,一隻活跳蝦倏地從車後座跳出,將近一百九十公分高的身形,嚇得四名短小精幹的混混連退三步。
腳好麻,齊天風很自然的將手搭在田時音肩上,兩條腿輪流抖一抖、甩一甩。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談判了?」見混混們都不說話,齊天風咧嘴一笑,「不用管我,真的,你們繼續。」
「那個……天數問題,我們回去會討論一下,再……再來跟妳說。」年紀較小的混混社會經驗淺,被巨人這麼一嚇,完全忘了今日任務。
「說什麼說?直接把人押走啦!」老大K了一下他的後腦。
「噢,對喔。」
三名小混混領命,圍上前想抓人,齊天風自動退開一步涼涼的說:「你們確定要那麼做,讓她去接客?嘖嘖,恐怕你們賺不到錢還會倒貼呢,這女的可是跆拳道黑帶八段,還精通空手道、柔道。」
「我聽你在胡說八道!」
「小弟弟你有唸書喔,還會押韻。」齊天風拍拍小混混的肩,力道之大,嚇得他縮回大哥身後。
「廢話少說!你是不是想替她還錢?」
「我是想,可是……」齊天風把西裝口袋底拉出來,「昨晚我蹺家有人接應,所以我一毛錢都沒帶。」
「那你就滾一邊去。」
「不過,我有表,這只表應該價值超過一百萬。」說著,齊天風取下腕上的金錶,「拿去,有多的記得退還給我。」
「誰知道這是不是純金?是不是仿的?」混混拿了表,一臉懷疑。
「不純砍頭!」齊天風跟他們哈拉起來,「這些鑲鑽都是真的,這個王冠是高質量的標誌……不要的話還給我,你們抓她回去吧。」
「把表還給他,我爸欠你們的錢我會還。」田時音作勢要搶回手錶,老大機靈的退了一步。
「還?妳怎麼還?」老大不信地問,一邊暗自思忖。手裡的表沉甸甸的應該不會假,就算是假的,他也不怕人跑掉,找人是他們的專長。反正表拿去當就有錢,這女的萬一真是黑帶八段,那他們也吃不完兜著走,不如東西先拿先贏。「這表我先收下,如果你敢騙我,你們兩個就死定了!」
拿了表,老大帶著三名小混混離開。
第章(2)
「喂,我叫你們把表還給他,你們聽到沒?」田時音激動的想追。
「好了,我知道妳不想欠我人情,不要我幫妳……」齊天風死命把她拉住。
「誰說我不想欠你人情?我是捨不得那只表,你那表到底多少錢?有沒有超過一百萬?幹麼隨隨便便就給他,你是凱子啊!」即使多一塊錢也是吃了虧,她還想要跟他們殺價,打個八折咧。
見她氣到臉紅脖子粗,齊天風聳肩一笑,「我是凱子沒錯,但我慷慨的對象只限女人,而且是年輕貌美的美女,看到那幾名混混的臉,我想凱也凱不起來。那只表當初買五十萬,不過有增值空間,也許現在飆到一百萬了也說不定。」
聽他這麼說,她激動的情緒稍緩,見他從容自在的樣子,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又輸給他了。
這人老是這樣,表面看似吊兒郎當,實際上頭腦精得像鬼……除非遇到比鬼還厲害的女人,不然他心中算盤打得比誰都還精。
反觀她,大家都說她是精明的女強人,可真正遇到大事她卻會顯得很急躁,尤其遇到比鬼還厲害的他,只要和他有關的事,她再精明都會亂了方寸。
她扯扯嘴角,「錢我會還你,不過是五十萬喔。」是他自己說那只表當初以五十萬買的,她才不管會不會增值呢。一隻舊表,她沒給他折舊算對他很客氣了。
搭著她的肩,他哂笑,「妳要不要寫一份還錢計劃表給我?」
她白了他一眼,要結婚的人還這麼不正經……
「你……」突然想到他不該出現在此,她正想開口問他搞什麼鬼,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齊天風接起手機,眉頭挑動了下,又倏地皺起,一臉困擾的樣子。「好,我知道,這事我來處理。」
「怎麼了?」難得見他露出一臉嚴肅又正經八百的模樣,她不禁問道。不過,這號表情只在他俊臉上維持三秒鐘。
「田時音……」齊天風睨看她一眼,嘴角笑容緩緩揚高,「給妳一個還我人情的機會,報恩吧!」
就說嘛,只要和他有關的事,她再精明都會亂了方寸。
他一開口要她報恩,她連問都沒問就點頭,結果就是,現在她坐在暫時的「新娘化妝室」裡,任由新娘秘書拿著她最討厭的五顏六色調色盤在她臉上塗塗抹抹。
她沒反抗,是因為早已被自己身上穿的新娘禮服給嚇傻!
他拉她來此之前,跟她大略說了事情原委——
原來齊爺爺要他們雙胞胎兄弟在他八十大壽前娶妻,否則就要把齊家財產全捐出去,一毛都不留給他們。
他是很緊張,但他爸媽更緊張,他媽積極的找了兩個新娘要來完成今天的婚禮,孰料好死不死,那兩人竟是一對愛人同志。當新秘拿著調色盤在她們臉上塗塗抹抹時,她們沒像她一樣嚇傻,反而清醒過來,為了捍衛她們堅貞的愛情,兩人攜手從浴室窗口脫逃……
所以他說,要她來充當他的新娘。
「沒問題,只要你的財產分我一半。」當時她隨口回道,沒把他的話當真,這人瘋癲又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她若信他,她就改叫齊時音!
可她萬萬沒想到,平日個性「很天」的他,今日說的話全是一本正經,她真的是被他拉來當新娘的,從此,她真的要改叫「齊時音」了。
腦袋一片空白,她只知道自己身穿白紗,只知道自己就要當他的新娘……嚇傻之餘,她的嘴角也浮現一抹笑容。
人家說傻人有傻福,她因為傻傻的答應他要報恩,所以、所以一不小心就……完成了她從小到大的心願——當齊天風的新娘子。
她低下頭,笑容加深,今天她披著白紗要嫁給齊天風,這感覺像作夢一樣。
原本得知他今日結婚,她還哀怨的要煮甜粥祝福他……對了,不知電飯鍋裡的甜粥煮熟了沒?
她眼睛一亮,想著一定是那鍋甜粥為她帶來好運,從今以後,他是她的綠豆,她是他的紅豆,那……白米就是他們愛的結晶……
這種發想令她止不住地吃吃竊笑,突然間,房門被用力推開,她嚇了一跳,正想罵人,卻見她的綠豆——不,她的新郎站在門口處,一臉驚愕。
看見他的表情,她已有心理準備,相較於美女,她在他眼中向來是顆石頭,現在抹上一層紅綠燈顏色的彩妝,模樣肯定更滑稽,連她自己都不敢看鏡子。
齊天風在門口處錯愕地呆了三秒鐘,隨即化身為長頸鹿,拉長脖子一會往東、一會往西地探了探,「田時音、田時音,妳跑去哪裡了?」
「齊天風,你耍什麼白癡?瞎了眼呀你!」她坐在椅子上,送他一記白眼。
齊天風退了一步,做出誇張驚嚇的表情,「妳、妳是田時音少騙人了!」他衝上前,抓著她的雙臂。「說,妳把田時音藏到哪裡去了?」
打掉他的手,她再次凶狠的近距離白眼射擊,「你再玩,我就不幫你了!」要當新郎的人了,可不可以穩重一點?
「好啦,我只是過來看妳有沒有逃跑。」雖然知道她肯定會義氣相挺到底,但也不能大意。若現在新娘又跑了,那婚禮真的會開天窗,面子沒了,財產也沒,那他往後人生就會因此項敗筆再也帥不起來。
「我是有這麼想。」她涼涼的道。光是他第一時間找假新娘人選沒想到她,她就該跟他切八段。雖然人選是齊伯母挑的,但他就不會「大力推薦」她嗎?
某人一臉驚奇,似乎將她當成動物園的猴子,兩眼直盯著她看。
她被看得很不自在,惱羞成怒沒好氣的吼:「看什麼啦你!」
「田時音,原來妳真的是女的耶!」齊天風眼底帶笑。
眼前這個刷上睫毛膏、撲了粉彩、平常馬尾變成一片嫵媚大波浪的美麗女人,居然是他認識了二十多年的田時音那個粗魯、剽悍,平日舉止活脫脫是男人作風的田時音,竟然也能變成大美女?
「等一下我會跟記者說我其實是男扮女裝。」怪了,是他損人的功力大減,還是有求於她不敢太過分?說得這麼含蓄,害她很難接腔。
她說話的當頭,他的目光往下移,停駐在方才被新娘秘書硬擠出的兩團小山丘,嘴角微揚,「比我想像中的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