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夙雲
「我會在外面租房子。」
「一個人住在外面要小心身體，不要感冒了，吃東西也要注意，吃太鹹重口味，對身體不好……」她忍不住關心他。
「謝謝，我會注意的。」
他們一起走著，緊接著又是一陣沉默。
「離婚協議書，簽了嗎？」他突然問。
她很快地回答：「要簽名很快，我隨時都可以簽。」
「那什麼時候去戶政事務所辦離婚登記？」他又問。
這句話其實沒什麼意思，他只是想探究她真實的想法，卻反而害葛洛媞誤會了。
他果然想趕快離婚，急著要跟珊珊在一起……那她還有必要拖延嗎？
她心一橫，賭氣的說：「就星期五好了。」
他一愣，只能順著她的話說：「好，就星期五下午。」
葛洛媞接下來不想說話了，想起他以前的誓言，有如過往雲煙，讓她心寒。
眼看兩人的家就在眼前了，辛顯商依依不捨，只好找借口。「我送你上樓再走。」
「隨你。」
他們一起坐電梯上樓。
到了家門口，葛洛媞拿出鑰匙開門、進屋，辛顯商尷尬地站在屋外。
這裡已經不是他的家了，他沒有理由再留下來。
但偏偏他就是說不出再見兩個字。
「我……我還有一些衣服要打包，週末有空我來清理。」
「好。」她答，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裡也不想讓他離開。
大門一直沒關，他們深情凝視著彼此。
「那……我先走了。」
終於，辛顯商開口了，困難地移動有如黏住的腳步，一轉過身，葛洛媞抓住他的手臂。
他回首，注視那水汪汪、好似會說話的大眼。
「進來好嗎？」她輕聲懇求：「我們就要離婚了，就做最後一天夫妻吧！」
他心震撼無比。
老天！他拋不下她，永遠不可能離開她。
他走進了屋子裡。
這一夜，在床上，他們熊熊燃燒，像是冬天裡的營火，要將彼此燃燒殆盡。
最後一晚，她依然沒說我愛你。
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對他的愛。
離婚後，他會和珊珊過著美好的生活，她為此嫉妒，無法大方給予祝福，她是個自私的女人，如果不能擁有他，她也要保有最後的自尊，不讓他知道她愛他……
清晨。
辛顯商先醒來，他凝視妻子的睡容，美得像是落入凡塵的天使。
我愛你。
他在心底默默地吶喊著。
這輩子，你是我唯一愛的女人，除了你，我不會再娶。
他穿好衣服悄悄離去。
當葛洛媞醒來時，伸手撲了個空，身旁床位空無一人，辛顯商已經離開，獨留她悵然不已……
＊
幾天後，星期五。
一早，辛顯商來到公司，看到珊珊的辦公桌已經清理乾淨。
他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看到辦公桌上放了珊珊整理好的公司的大小印章、存摺及支票，並且以書面的方式向他說明她選擇以被資遣的方式離開公司，遣散費直接匯入她的賬戶。
辛顯商立即吩咐會計組長計算珊珊該有的遣散費，算好之後馬上匯給她，今後他不想跟她再有任何瓜葛。
解決了珊珊的問題，他如釋重負，這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但是，今天仍有件不好的事得處理——他和洛媞約好下午要到戶政事務所正式登記離婚。
午後的天空層層陰霾，氣象預報將有颱風來襲，天氣真的不太好，好像為他們的離婚哀悼似的。
辛顯商開車來到戶政事務所，先把車停在停車場，一下車，就看到她。
葛洛媞站在戶政事務所門口等他，穿得一身黑，彷彿是去參加一場傷心的喪禮。
他走向她。
「洛媞。」辛顯商喚。
再次見面，他們都有些靦腆，那夜的激情和纏綿又回到他們的腦海。
洛媞深深地看著他，突然把水晶狐狸吊飾從包包上取下來。「還給你。」
「為什麼？」他皺眉。
她緊咬下唇，語帶酸意地說：「你不也送了珊珊一隻水晶狐狸？這水晶狐狸是一對的，珊珊有一個，我也只有一個，這樣對狐狸夫妻不公平，我的給你，你們就湊成一對了。」
「你在胡扯什麼啊！」他不解。「我沒有送她任何禮物，我跟她根本沒關係。」
「但是，她說那是你送她的，不可能有錯。」為了這事，她還哭了一夜，幾乎肝腸寸斷。
「我想那是她自己買的。」辛顯商頭大地揉了揉眉心，猜到這肯定又是珊珊的謊言之一。
「沒錯，她承認她暗戀我很久了，但是我只當她是妹妹，拒絕了她。那晚在她那裡，我喝得不省人事，根本不可能跟她發生關係，我們過了一整夜，什麼事也沒發生。」
「真的嗎？」葛洛媞原本沉重的臉色霎時綻放出光芒，欣喜地問：「你沒有出軌？」
「是的，沒有任何不正常的感情，連一夜情都沒有。」他愛憐的摸摸她的頭。
「那天跟你吵架，我很生氣，所以沒告訴你實話。另外，沈其石都告訴我一切了，我知道你沒對不起我，是我誤會你了。」
「你相信我的清白？」
他點頭，內心對她有著不少愧疚。
「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珊珊離開公司了，早上她用書面提出要求，我付她遣散費開除了她。」他歎氣。「以後，她不會再打擾你和我了。」
「真的嗎？」她驚喜。
「嗯。」
似乎一切都撥雲見日了，看著戶政事務所的大門，兩個人心裡都猶豫著，現在他們還要離婚嗎？
自動門打開，連個人遲遲沒有進去。
突然，辛顯商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是會計組長來電。「什麼事？」
「老闆，我剛剛跟匯兆銀行確認，公司其中一個專用戶頭竟然沒錢了，沒辦法從這個戶頭撥遣散費給珊珊。」
「怎麼可能？」他不相信。
「老闆，那我請匯兆銀行的襄理打電話給你做確認。」
「好。」
辛顯商掛斷手機，沒多久手機又響起，是銀行陳襄理的來電，電話中陳襄理清楚地說：「這個戶頭裡的錢是昨天被你們事務所的秘書領走了，她有蓋公司負責人的章和大印，我們的程序沒有疏失……」
辛顯商聽著臉色大變。
掛斷手機後，葛洛媞著急地問：「怎麼了？」
「珊珊掏空公款跑了！」都怪他這幾年太信任她了，公司戶頭全都由她管理，她清楚知道公司的盈餘收入，甚至連會計組長發薪水都要經過她的雙重認證才行。
怪不得她會瀟灑選擇要離職，沒幾天的時間，已夠她提光這些錢了……
「什麼？」葛洛媞很震驚，沒想到珊珊年紀輕輕卻這麼大膽，敢做這種犯法的事。
「我要立刻到銀行一趟。」辛顯商急匆匆地掉頭前往停車場。
「我跟你一起去。」葛洛媞要求，她不放心。
「好。」此時無助的他，需要她的協助。
他們一起坐上車，開著車子往銀行，至於離婚登記，以後再說吧！
第9章()
他們迅速到了銀行，查清楚盜領經過。
就在昨天，珊珊把公司帳戶裡能領的現金全領光了。
辛顯商指示會計組長全面徹查公司的賬戶有無異常，發現不只一個帳戶出問題，好幾家銀行帳戶都有異常提領狀況，珊珊分批、分好幾天領了大約三千萬，因為她是銀行的熟面孔，證件印章齊備，銀行行員自然沒察覺有異狀。
辛顯商打電話給珊珊，但手機不通，珊珊已不知去向。
辛顯商後悔莫及，都怪他，他以為自己待珊珊不薄，她不可能反咬他一口。沒想到他錯得離譜，珊珊不甘被他拒絕，竟然以這種方式報復他。
他們後來到警局報案、做筆錄，直到深夜，他們疲憊地走出警察局。
身為國內頂尖會計事務所的老闆，公司是他一生的心血，卻沒想到在短短一天之內，他變得幾乎一無所有，心情無比低落。
幸好，葛洛媞一直陪伴著他。
「不要回旅館了，回家吧！」她要求。
辛顯商沒有拒絕。
他跟她回家，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不想說。
洛媞遞了杯水給他，他只喝了一口就放下。
今天一整天真是夠忙亂的了，他的壓力已經夠大了，葛洛媞知道此時她能做的只有默默給予溫暖，在一旁支持他。
她在房間裡找他的衣服，沒一會兒拿出他的浴袍及換洗衣服。
「去洗個澡吧！脫下西裝輕鬆點。」她溫柔地說。
辛顯商聽話的去洗澡，洛媞則一如往常地將他放在洗衣籃的襯衫、西裝褲拿去洗，幸好他還有些衣服留在這裡沒來得及帶走，明天可以直接去公司上班。
二十分鐘後，辛顯商穿著家居服走出浴室，神色還是很沉重，坐在客廳沙發上，心情很不好。
「會計明天要做賬，大後天公司就要發薪水了，這筆錢我不知道要去哪兒找。」
此時的他對人性感到心灰意冷，明天之後還有很多事要處理，首先眼前的難題就是公司要怎麼撐下去。
「別擔心，明天我把你給我的贍養費先匯給你，那些錢應該足夠讓公司撐一些日子，萬一真的不行，還有這間房子可以抵押貸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