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寄秋
「恨我?」她笑了,笑聲卻報空洞。「要不是你有錢,你以為我願意跟你交往這麼久嗎?你脾氣暴躁又無趣,動不動就對人吼來吼去,我一直在容忍你,你知不知道?」
「所以我奶奶說的是事實,你和你叔叔真的在合謀我的財產?」原來真的是他看錯人了,不是奶奶誣陷她。
不想把後路講死的萬雪艷沒回答他,只用不耐煩的口氣催促道:「你到底要不要我救?再拖下去,我想救也沒辦法了。」
無奈金璨陽還是很堅持,要救就救兩個人。
「你可不可以清醒點?死可不好玩,人一旦沒氣就什麼都沒了。」萬雪艷氣憤的直跺腳,怪他死腦筋。
風亦菲在下頭清楚聽見了上面的對話,她哽咽著搖頭。不希望他自斷生機。
「璨陽,聽她的好不好?不要意氣用事。我很好,不會有事的,一閉眼就能看到爸爸媽媽了。」她不怕死,只怕無法再愛他。
「聽到了沒?連她都勸你好死不如賴活著,你還在頑固什麼?我陪你不行嗎?」萬雪艷跟著說,就不信人是不能被取代的。
金璨陽乏力地閉了閉眼又睜開,再開口,他語氣已趨平穩,嗓音低柔得彷彿是大提琴的琴音——
「我寧願和她一起死,也不要和你一起活。」
「璨陽……」
「什麼?」
風亦菲動容,萬雪艷震怒,兩個女人同時被一個男人的話震動心弦。
風,很冷,它吹過崖頂,重情的男人終於隨著他所愛的女人在風中墜落。
一隻謎路的蒼鷹飛過……
第9章()
「這……這是什麼?」
好美、好耀眼,像春天最美麗的顏色。
「是吉野櫻。」
「吉野櫻?」
「你不是說你喜歡櫻花,所以我就把永遠不凋謝的粉櫻送給你。」人比花嬌,更勝三分。
女人欣喜得眼淚盈滿眶。「這很貴吧。何必花這個錢?」
她好怕自己承受不起這份濃情蜜意。「只要能討你歡心的東西都不貴,我打算寵壞你。」他笑道,輕撫凝脂嬌顏。「壞人,你存心惹哭我。」他怎麼可以將蜜往她心坎倒,甜得她滿心蜜意?他取笑,「要喊好哥哥,我才會更疼你。」
女人嬌嗔地瞠了他一眼,「不正經,油嘴滑舌,我怎麼會愛上一個賣油郎?」「因為我也愛你,賣油郎的老婆。」他低頭吻住紅潤小口,注入熱情。
她的心是滿的,情意滿到整個胸腔都快裝不下了,「幫我別上好嗎?」「遵命,老婆。」
一隻鑲嵌粉紅星鑽的髮夾別上烏黑秀髮,一排盛放的櫻花在黑髮中跳舞,無數的小精靈跟著旋舞,跳躍在花的繽紛裡。
鑽石髮飾,價值三干五百萬台幣,其中真心無價。
在離婚一百零八天後,愛情來敲門,它讓戀愛中的男女忘了他人的存在。
「你們兩個年輕人是怎麼回事?兩個都掛了彩,傷得還不輕,是想要我老人家為你們擔多少心?」沈玉梅坐在兩張病床中央,來回看著令她心疼不已的孫子與孫媳婦。
金璨陽和風亦菲算是命大得天保佑,那日兩人自山崖墜下。身上除了多處擦傷瘀血,以及一點骨折外,並沒有傷及腦部或內臟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們掉下來的時候,剛好掉在崖邊一個內凹的平石台上,加上他們反應還算快,身體一觸及石面便向內滾,之後停在布有細沙的崖壁凹洞內,只受到輕微的撞擊而已。
原本他們以為要等到隔天才會有人發現他倆失蹤,沒想到不到一小時,就有條堅固繩索往下拋,身手矯健的物部管家彷彿蛛人人化身,輕輕鬆鬆就將受傷的他們救上崖頂,及時送醫免受細菌感染。
「奶奶,您為什麼知道我們住院了?」風亦菲有些疑惑,應該不會有人通知她才是。
「有什麼事能瞞過我?醫院院長是我小學同學,他一見傷患名單中有你們的名字,就馬上知會我了。」
沈玉梅沒說對方從小就暗戀她,各自喪偶後,還是偷偷喜歡著她,靦腆的個性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風亦菲點點頭。難怪奶奶會這麼快就趕到。
從高處落下。最怕傷到腦部,即使看起來無恙,但為了避免腦震盪的後遺症,兩人於是住院一天觀察。
「痛不痛呀?我看得心都疼了。」又是紗布又是繃帶的,包得像個木乃伊。
「不痛……」孫媳婦說。
「痛呀!」孫子卻說。
風亦菲訝異地看向金璨陽,心想他怎麼會喊痛,難道他其實傷得很重,只是怕她擔心才不說?
「你們一個說痛,一個喊不痛,到底是痛還不痛?」真把她搞糊塗了。沈玉梅擔心又煩惱,好好的人摔得不像樣,教她心頭七上八下的,無法安心。
「當然痛,全身是傷哪會不痛?又不是神。」金璨陽微帶彆扭的說道,嘴角不自然的一揚。
他試著想笑,但當初為了萬雪艷,他和奶奶鬧得很僵,所以一時半刻他也不曉得該如何拉近祖孫的距離。
「說得也是,都傷成這樣了,哪有不痛的道理?我叫人給你打一劑止痛針。」
沈玉梅對孫子關懷備至。充分表現出為人祖母的疼惜之情。
親人之間沒有隔夜仇,哪個孩子投有叛逆期,身為長輩不會因為小輩走錯路就懷恨一輩子,他們的愛無垠廣鬧,寬大得足以包納大海。
一聽要打針,金璨陽連忙又急喊,「不用了,也沒那麼痛。」
「痛就痛,不痛就不痛,什麼叫沒那麼痛?你這孩子該不會是捧壞了腦子,連話都說不清楚了?」看來要好好檢查檢查,別落下什麼病根才好。
風亦菲像是明白了什麼,突然輕笑出聲,引來金璨陽古怪的一眼。
「你笑什麼呢?乖孫媳婦。」這一笑,倒讓沈玉梅滿頭霧水。
風亦菲抿著嘴,笑意不減。「奶奶,您看不出他在跟您撒嬌?」
「老婆……「害羞」的男人用眼神警告著。
「撒嬌?」老人家喜出望外,雙眼都笑瞇了。
「他知道自己以前都錯怪您了,老惹您傷心,已經瞭解您才是真心疼愛他的人,他不該聽信外人言,對您產生許多不必要的誤解,」誤會不解開,始終會有個疙瘩在。
「亦菲一」金璨陽翻翻白眼,表示不想她歌頌他昔日的「豐功偉業」。
「奶奶,他是忸怩地想跟您求和,偏偏面子又拉不下來。您看他這身傷已經是不孝的報應了,您就原諒他吧,別跟他計較了。」
每個男人心裡都住了個彆扭的小男孩,拒絕長大成人,「夠了,女人,別越說越過分了。什麼叫報應?你不也滿身是傷?」她是他見過最善良的女人,全心奉獻給她愛的人,只會有好報,何來報應之有?
風亦菲神情一柔,恬雅揚笑。「夫妻是一體的,你有過當罰,做為你的妻子理應同罪。枝有連理,鳥有比翼,我代你分去一半罪行。」她緩緩說出不悔深情,夫妻同心。
金璨陽大為震撼。「亦菲,你……有你為妻,我今生無憾。」何德何能,竟能獲她鍾情。
「我也一樣。」她永遠也忘不了他墜崖前對萬雪艷說的那句話。我寧願和她一起死,也不要和你一起活。寧願一死……要多大的決心呀!他寧可和她一起死也不肯放手?執意相伴左右,這份情意她如何還得起?除了更愛他,她不曉得還能怎麼做。
「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再婚?」看小倆口濃情蜜意的,沉玉冰滿意得不得了。
老人家的話一出,兩個凝目互視的年輕人霎時一愣。身軀僵直。
「哼!真以為我老了,就什麼都不曉得嗎?我老雖老,可耳目眾多,兩隻小猴兒背著我搞離婚,我可是惱火得很。」她還有很多眼線通風報信呢。
「奶奶……」風亦菲尷尬又抱歉。
沈玉梅狀若無事的削起蘋果,繼續道:「要不是你們小兩口的事,我在加拿大的日子過得可快活了,何必回台灣受小輩們的氣?」
她拐著彎罵孫子不懂事,害她老人家勞碌奔波,大老遠坐一趟飛機來看他們夫妻倆,真是太不孝了。
「奶奶,對不起,讓您擔心了。」經歷過生死大劫,大難不死的金壤陽有了醒悟。他語氣酸澀的道歉。
「那個艷丫頭說得也沒錯,打小我就沒喜歡過她,誰教她頭一次到咱們家就拿走我一隻翡翠戒指,我問她為什麼不告而取,她居然理直氣壯的回我「我喜歡就拿了。」從那以後,她對萬姓娃兒就生不出好感。
才五、六歲的孩子就一副刁蠻樣,自己做錯事還視為理所當然,小時候沒教好,大了還得了?
「奶奶,這件事您怎麼沒告訴我?」金璨陽驚訝不已。
沈玉梅故意哼了一聲,「我說了,可是你哪聽得進去?一顆心全被她迷走了。」
「那個……呃,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他微微尷尬的漲紅面龐。
「你還真以為奶奶我騙你嗎?艷丫頭和她那不長進的叔叔在咱們家書房,就這麼一邊看著你未關機的電腦螢幕,一邊比著你的資產統計圖討論怎麼把你的財產弄上手,我是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