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桑茉
兩人落海之際,她及時拉住武大狼的手臂沒讓大浪將他給吞沒,沒讓暗潮將兩人分開,但他不諳水性,即使她盡量讓他的頭浮出水面了,還是多少吃進一些水。
「武大狼,你撐著點!我看到岸邊了!」
不遠處若隱若現的海岸線,令上官卿卿雙眼一亮燃起一線生機。她更奮力的泅水踢腿,即便體力已至極限,仍硬咬著牙死撐著前進,直到劃近岸邊時,兩人讓一波大浪沖至岸上淺灘。
「咳咳咳——咳咳——」趴在沙灘上,上官卿卿難受的不斷嗆咳,咳聲稍止,忙翻身探看身側不省人事的男人,一邊伸手搖著他,「武大狼、武大狼……」
無論上官卿卿怎麼推怎麼搖,武大狼始終動也不動,全身僵硬面色死白,加上胸前還插著枝斷箭,怎麼看怎麼都像……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他怎能在這種時候、在這種地方丟下她一人!
「武大狼!你別鬧了,你再不醒,我、我就把你丟進海裡去餵魚,不然就是丟在這裡,讓你一個人在這裡自生自滅喔!」上官卿卿改扯住武大狼的衣領,用力的搖扯,「我不是在跟你鬧著玩的,你聽見沒有?快點醒來啊!」
「……武大狼,我知道我對你很凶、很不客氣,還一直逼你娶我……不如這樣,注意只要你醒來,我就不逼你了,我會馬上解除婚約,我也不介意違背阿爹的意思當個不孝女,我只有你醒來,求求你,拜託你醒過來好不好?」
威脅不成改以溫情攻勢,可惜男人的雙眼依舊緊閉不為所動。
上官卿卿見狀,氣得跨坐上武大狼的腰腹,掄起雙拳又搥又打,拽起他的領子又搖又晃,「拜託你醒來,快點醒來啊!不要丟下我一個,不要……」
即便她再怎麼懇求、怎麼拜託,身下的男人仍是沒有動靜,最後上官卿卿甚至難過到趴在武大狼身上嚎啕哭泣。
「嗚,你怎麼可以跟阿爹一樣殘忍的將我拋下?」說著,右拳朝他左胸搥下。
「你這王八蛋!真的寧願死也不願意娶我嗎?」這回換成左拳搥他的右胸。
「咳咳咳!」假裝不下去的男人,終於忍不住的咳出幾口水,勉強睜開兩道眼縫,氣若游絲地說道:「住手……」
再這麼被她打下去,不死也剩半條命!他不過是累得想瞇一下而已。
「嘎?」上官卿卿聞聲一頓,忙抬起頭喜出望外的瞅著他,「你醒了!太好了!你沒死,沒死……」她破涕為笑,綻開如釋重負的嬌美笑靨。
兩人的衣衫都讓海水給浸濕的貼在身上,此刻的她更不避嫌的跨坐在他的腰腹間,趴伏在他的身上。彼此緊貼的身軀,甚至感受得到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和下腹那處……
喔,老天,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慶幸他的「小老弟」功能正常。
他知道她是無心的,這女人一心只顧著關心他的安危,根本沒意識到男女之別。但就是這樣無辜純真的神態,加以凹凸有致的身子這般貼著他,那無意間流露出的媚態令他心神蕩漾。
那怦怦有聲平息不下的急促心跳,和心底那份無法解釋的騷動是怎麼回事?
糟了,這不是個好現象。
武大狼覷著上方憂心不已的芙蓉小臉,灰瞳瞪得更大,甚是認真的瞅著那雙晶亮帶淚的杏眼,好半晌啟不了口,僅是喉頭滾動嚥下不斷分泌的唾液。
「武大狼,你的傷是不是很痛?」看來好像真的很痛,痛到都說不出話了。上官卿卿擔憂的繼續問:「要我幫你把斷箭拔出來嗎?」
拔?拔什麼?
怎麼現在才發覺這女人非但生得標緻,還這般令他怦然心動莫名對他脾胃,睇著她一開一闔的水潤紅唇,他又想吻她了。武大狼表情依舊怔忡,面容癡呆。
欸?所以這副呆傻的模樣意思是要她拔嘍?
「嗯,那、那我拔羅!」纖手微顫的握住斷箭卻不敢使力,上官卿卿咬著唇猶豫一會兒,不甚放心的瞟他一眼,問道:「真的要我拔嗎?要嗎?」
「要!」啊,她剛剛咬著唇的表情好誘人吶!管她要什麼,先答應下便是。
「那……我要來囉!」上官卿卿狐疑的又瞇了眼武大狼。
他答應得太過乾脆,反倒令她有些躊躇卻步。
「嚦!」用力的點了下頭。來吧!她要怎麼蹂躪都可以,他悉聽尊便。
他的箭傷遲早都要處理,何況箭頭再不取出會有感染的風險。見武大狼如此直截了當,上官卿卿沒再猶豫,手用力握緊即奮力一抽。
啵——
斷箭拔起,鮮紅的血液自胸前的血洞如湧泉般噴出。
武大狼先是錯愕一愣笑容僵在嘴邊,傻愣的望著上官卿卿抱歉不已的愧疚神情,半晌,傷口一陣抽痛,隨之而起的是響徹雲霄、迴盪久久不散的淒厲痛叫聲。
「啊啊啊——」
這個天殺的混帳女人!還沒過門就企圖謀殺親夫!
她她她——她拔出來了。
一堆到嘴的咒罵全哽在喉裡,武大狼雙眼一翻頭一撇,再度暈死過去。
「武大狼,你再撐著點,前面有個巖坳……」
撐著點,再撐著點……還是這些話,他已經數不清她是第幾回這麼對他喊著。
他不清楚自己糊里糊塗暈了多久,只曉得自己躺在一張臨時編製的籐網上讓人給拖著走,恍惚中每回睜開眼時,看見的就是那一身熟悉的紫衣身影。
她的發亂了、衣袖也破了,甚至連外衫的下擺都撕截去一塊。
直到覷見籐網上纏繞著眼熟的紫色布塊,他才知道,她以衣布代繩捆住籐蔓和斷木織成一面床網,讓他在不牽動傷處的情況下,得以安然棲身。
笨女人,逞強什麼啊?泅水那麼久體力早該透支,現在又拖著龐大碩壯的他,身子遲早會精疲力竭不堪負荷,她是不要命了嗎?
「我們就快到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女人的語氣甚至帶著哽咽。
第5章(2)
有好幾次他感覺到行進的動作停頓下來,一開始他不明白是什麼原因,後來才知道那是因為女人跌倒了,累得幾乎走不動了,卻仍是咬著牙一次又一次的爬起。
跌倒、爬起、前進、又跌倒、又爬起、又前進……
笨蛋!真的是徹頭徹尾、無可救藥的笨蛋!
丟下他自己想辦法逃吧,不要再管他了!他多想這麼對著她咆哮。可惡,他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在心軟、是在不捨,他不過是不屑讓一介女流出手相救而已。
他氣得很想臭罵這笨蛋女人一頓,無奈喉頭發乾,連出聲的本事也沒有。渾渾噩噩又過了好些時候,直到再睜開眼已是天明,而自己則置身在一處巖洞裡。
金鳥升起,刺眼奪目的金光灑入洞內,照得一室光亮。
武大狼畏光的眨了眨眼讓眼瞳適應光線,接著撐坐起身,感到傷口似乎沒那麼痛了,納悶的低頭查看才發現自己袒胸露背打著赤膊,而胸上的箭傷已被包紮過了。
全身警覺的繃起,雙眼快速搜尋過四周,匆匆撩過地上燃盡猶冒著煙灰的乾柴堆,然後是架在上頭顯然已經烘乾的單衣和鐵灰色外袍。
那是他的衣服……
他的視線最後落在洞口邊,發現那個渾身狼狽抱著木棍打盹兒的纖瘦身影。
緊張的情緒卸下,武大狼濃眉微挑,薄唇勾勒出一個暗自竊喜的笑容。
「笨女人……」淡淡輕斥出聲,口氣卻是夾著無奈和心疼。
敢情她那防衛的姿態,是怕夜裡島上荒野的豺狼虎豹進襲擊他們不成?
武大狼起身稍微活動一下筋骨,確認箭傷已無礙,他放輕足音走至上官卿卿身畔蹲下,覷著她眉頭緊蹙睡得不甚安穩的骯髒花臉,不禁放軟了神情。
「沒事弄得這麼髒,像只花貓似的。」他抬手輕抹去她臉上的髒漬,指尖在她眼下的淚痣停留了片刻,灰瞳略暗,粗啞的嗓音低喃:「還是一隻有淚痣的漂亮花貓。」
抽走上官卿卿懷中防身的木棍,傾身將她攔腰抱起,武大狼正打算帶她回自己方才躺的石床讓她睡得舒服些,儘管動作小心翼翼仍將懷中的女人給驚醒。
「唔。」眼睫輕顫,上官卿卿緩緩張開眼,迷濛的視線先看到一堵肌理分明的結實胸膛,然後是喉結,再來是男人帶著鬍渣的方正下顎,眼前這幅活色生香的強健男體,讓她三魂七魄全數回位,頓時沒了睡意的驚喊出聲,「啊!」
遭上官卿卿精神抖擻的這麼一喊,武大狼雙眼略瞇,皮笑肉不笑的咬牙道:「不錯嘛,很有精神,還以為你睡死了。」
要死了!這麼扯嗓鬼叫是要震破他的耳膜嗎?虧在這之前對她還有那麼點心生憐惜,如今不費吹灰之力就抹煞掉了。
「你、你快放我下來啦!」上官卿卿赧紅這臉望向別處,逼自己目不斜視。
昨夜為了替一身濕衣的他療傷,顧慮到夜深露重受傷體弱的他容易受寒,她顧不得女兒家的矜持,便脫下他的衣衫為他烘衣,然後又以拾來的乾草替他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