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寄秋
米亞潔絲十歲前就認識他,那時她就十分迷戀功課、運動全能的他。可惜她年紀太小了,不管如何在他身後苦苦追尋,他的態度始終不變,當她是愛瘋、愛玩、不認輸的小妹妹,不許比人忽略她的存在。
事實上,她也確實如此,敢玩、敢豁出自己,只要她看上眼的,就一定要拿到手,決不讓他人捷足先登。
「幸好我早就習慣了你的冷淡,不然早被你凍傷了。」她輕笑地取過他掌中酒杯,以口就杯和他共飲一杯酒。「你的新歡滿足不了你吧!要不要嘗嘗舊愛的滋味?」
一雙碧眸閃著憎恨的妒光,怨他從不把他的心給她。
「不要牽扯上她。」一提到摯愛,他臉上的冰霜更盛,倏地抓在他胸前爬行的手。
「有這麼寶貝她嗎?連提都不能提,怕我傷害她,還是擔心她知道我們之間的事,讓你睡冷床?」她不讓,誰也不能搶。
「你最好先操心自己,天一亮就走。」他決不會再留她。
她是一顆毒瘤、一株曼陀羅,危險又致命。
「真那麼狠心,外頭還下著雨呢!要是我出了事,米蘭達夫人可不會不聞不問。」那個老女人有著奇怪的雙重標準,可笑又愚蠢至極。
「這裡雖不大,少掉一個人並不難,你可以試試從人間蒸發的感覺。」昂斯特面無表情,手部加重足以將腕骨捏碎的力道。
面露痛楚的貓眼女郎仍笑著。「不過是個平凡無奇的小女孩,值得你大動肝火嗎?」
東方面孔不顯老,長年浸淫書香的董知秋又很重的書卷味,白淨小臉和恬靜氣質,常讓人誤會她是大學生或是剛進社會的新鮮人。
其實米亞潔絲還小她三歲,她們曾經就讀同一所大學,為了昂斯特,米亞潔絲甚至不只一次找過她麻煩。
可是她竟然不記得恨之入骨的情敵,只因她做了眼部鐳射手術,少了一副炫目的眼鏡。
「不是她,而是你,克萊兒的車子是你動的手腳吧!」他吧旁敲側擊,直截了當地攻入核心。
心一驚,她手指抖了下,溢出杯沿的酒液滴濕腳下地毯。「你把我想得太偉大了,能和恐怖分子牽上線。她明明死於百貨公司爆炸案,我要能插上手,聖母都要流淚了。」
昂斯特刻意地隱瞞,不讓祖母發現妻子未死,尚在人間,以免節外生枝,因此在米蘭達心中,克萊兒已是長埋地底的鬼魂,未將她和董知秋多做聯想。
而他也有意隱瞞到底,決不讓她察覺一絲異樣,除了不讓兩人多做接觸外,他還將孩子送到他們外婆的住處,免得小孩子一時說漏嘴,大喊媽咪,引起她的疑心。
「別讓我找到證據,否則……」即使祖母愛屋及烏地護著她,他也要讓她痛得在熱油中翻滾。
「輕一點,你抓痛我了。」擺高姿態的她終於忍受不住,掙扎著要抽回手。
「有我妻子被烈焰灼燒那麼痛嗎?」她光滑的雪背經過無數次植皮,一針一針地縫補,要熬過怎麼樣的疼痛才能恢復原來的肌膚。
「什麼妻子,克萊兒早就死了,你以為找了個東方女人當代替品就能讓她活過來嗎?她不會回來了,再也不能佔據你戀慕的目光,你只剩下我,我才是陪你走一輩子的人。」
「妻子」這詞對米亞潔絲來說與地雷無異,決不可觸碰,那是她一直想要卻要不到的空中閣樓。
「她活在我心中。」
這句話激怒米亞潔絲,她的不滿和不甘在心底爆開。
「那我算什麼?我為你付出的感情和青春,我不相信你完全感覺不到,我們差一點就走入禮堂,在上地面前許下一生相守的誓言。」
「是差一點。」他唇角微勾。
一想起此事,昂斯特眼底的冷意消弭一些。
酒後亂性那一夜後,他被迫和米亞潔絲交往,在近三年沒有再與女人發生關係的狀態,她惹火的身體確實讓他荒唐了一陣。
在他以為妻子已死的情況下,再婚是必然的情勢,娶誰都一樣。
所以在祖母的要求下,他們訂了婚,並在親友的觀禮下走上紅毯。
「而你居然因為我表妹芙依娜掉落的一張照片,頭也不回地離開禮堂,將我一個人孤零零地丟下,飽受所有人譏笑的同情眼光。」這是她今生最大的恥辱,尤其她至今仍不明白照片的內容到底是什麼,因為婚禮後芙依娜就到世界各地去旅遊,她根本聯絡不上她。
「記得提醒我寄一張感謝狀給芙依娜。」她是天使。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氣得面部扭曲,雙頰抖動。「我有哪一點比不上你房裡的女人?你寧可要她而不要我。」
她是完美的化身,男人眼中的性感女神,無懈可擊,誰能不傾倒在她風情萬種的美麗下。
唯獨他視而不見,再三地打擊她。
「我說過不要提她。」她不配和他的妻子相提並論。
她冷笑,拿起酒瓶直接往喉頭灌。「我偏要,她知道你曾被你祖母關在地窖達一天一夜嗎?不給吃、不給喝,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只有老鼠為伴。」
是她帶了食物和燭台給他,讓他勉強地度過一天。
「還有你被皮鞭抽打時,她又在哪裡。她聽不到你咬牙悶哼的聲音,也沒見過你傷痕纍纍的模樣,替你止血上藥的人是我不是她。」
「說夠了吧!你喝醉了,回房去。」她一身的酒味,可見在他下樓前,她已喝了不少。
酒櫃裡少了三瓶白蘭地,地上凌亂這空酒瓶。
「告訴我,為什麼你不能愛我,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你連一點點施捨也不肯給我……」哪怕是一個眼神、一句關心的話語,都足以令她心花頓開。
「米亞潔絲·葛蘭卡登,穿上你的衣服,你引誘不了我。」昂斯特眼神冰冷,揮開貼近胸前的手。
她咯咯發笑,媚眼如絲,毫無被拒絕的難堪。「不想摸摸我嗎?漫漫長夜不好熬,來做些我們都喜歡的事消磨時光。」
睡袍下一絲不掛,它輕輕落地,美如月光的嬌軀走出絲質薄紗。
「不要羞辱自己。」他退後一步,不與她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你已經羞辱了我,從你不再碰我開始。」
每每想到他的無情和冷酷,米亞潔絲便憤怒得全身抖顫,她拉下自尊和身段為他付出全部,得到的卻是他的冷漠和不屑一顧,要她如何甘心。
過去的種種如一幕幕的跑馬燈閃過眼前,她雙手撫摸著曲線玲瓏的胴體,美腿微張扭動暖身,婆娑曼舞,跳著炫目舞步。
冷不防地,她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撲向唯一站著的男人,兩人砰地倒向身後沙發,她像冬眠醒來的蛇,迫不及待地想要進食,雙手急剝他的衣物。
「我要你,快給我,我要緊緊的巴住你,成為你軀殼的一部分……」她雙腳緊夾著他的腰,不讓他推開。
「米亞潔絲!」
昂斯特此刻只想殺了她,抓著她雙肩的十指深入她肩肉,扎出血的味道。
驀地,燈光大作,一道女人的形體在樓梯口輕晃。
「我好像打擾了你們。」
第9章()
男下女上的曖昧姿勢,擁有撩人曲線的金髮美女寸縷不著,情慾高漲地跨騎在上身赤裸的男人腰上。
這樣的畫面任誰瞧了都有相同的想法,也確實令人心痛。
不聽任何解釋的董知秋跑開了,她心如針刺地鎖住房門,雙手抱頭坐在門邊,任由止不住的淚水濕了她柔白的手心。
理智上要她相信丈夫,他雖是情感低能的人,可是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的真心並不假,對她的愛和佔有慾都藏不住。
但她終究是個女人,無法敵過感情的拉扯,她的丈夫和另一個女人緊緊相擁,即使他辯稱無心,仍然讓她受了傷。
感覺像心臟破了個洞,流出的不是鮮紅色的血,而是她傷心的眼淚。
雖然刻意不去感受外頭的動靜,黯然神傷的董知秋還是聽見昂斯特冷冽的大吼聲,他在屋裡摔東西,將尖叫連連的米亞潔絲丟入雨裡,喝令她在黑夜中離去。
捶門聲不斷,伴著憤怒的謾罵聲,接著是苦苦哀求的嚎啕聲,她捂著耳,不想再聽,一道噴氣的引擎聲不知何時揚長而去。
米亞潔絲終於走了。
只是董知秋不懂,她為何大罵克萊兒陰魂不散,死都死了還回來糾纏,咒罵昂斯特的新歡,也就是她早日下地獄,她不知道她們是同一個人嗎?
其實乍見米亞潔絲第一眼時,董知秋就認出她了,她是她夢裡的金髮女孩,怒氣沖沖地指著她鼻頭罵她,還撂下狠話不准她搶她的男人。
每次女孩一離開,昂斯特就會出現她身邊,兩人若無其事地在樹下看書,吃著他準備的午餐……
「你可得意了吧!他為了你把我趕走,你一定偷偷地笑了一整晚。」
不!正好相反,她用了一整晚流盡了她三十年的淚水,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