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夙雲
第章()
歐氏家族是台灣知名的天才世家，在父親歐王的帶領下，以研發計算機遊戲軟件起家，賺進無數財富。
歐王的兩個兒子歐石和歐暘磊遺傳了法籍母親的外國血統，英俊挺拔、風度翩翩，並且和父親一樣擁有高智商，各自在數學、計算機方面有出色的成就。
但美中不足的是，歐家的男人都極有個性，各有各的怪脾氣，歐王婚後仍花名在外、外遇不斷，當年法國元配生下兩個孩子後發現歐王外遇的事實，隨即離婚。不甘寂寞的歐王又另娶他人，至今共有過五次婚姻，最後都告吹，付出了巨額贍養費。如今年近五十的他學聰明了，寧可維持單身，自由自在地交女朋友，也堅決不再步入婚姻。
而歐家老大歐石也是，娶了不同國籍的妻子又離婚，現在已是第三次婚姻。
歐家老么歐暘磊是唯一的例外，目前三十二歲的他雖然也曾傳出不少花邊新聞，但顯然都是外界的揣測報導，目前為止，他還是歐家唯一的黃金單身漢……
＊
午後，路邊一家便利商店裡，三三兩兩的客人隨意地在店裡喝咖啡、用午餐。
「嫚玲，妳看，台灣的富豪排行榜出爐了，歐家排行第三名！天啊，真好，他們都不用打卡上班，就靠設計遊戲軟件賺錢，聽說他們居住在郊區，買下一整個山頭，豪宅蓋得有如皇宮……」一名在看八卦雜誌的瘦小女子讚歎地跟隔壁的同事分享新聞。
「嗯……」閻嫚玲漫不經心地回應，眼睛專注地看著刑案文件，沒有休息過。
她根本不看八卦雜誌，什麼台灣富豪、什麼歐家，她沒興趣，忙於公務的她全心想著的只有各種法條，其它什麼都沒有。
「真是太不公平了！有人在家裡就可以賺大錢，我們這麼辛苦為人民伸張正義，卻只能領死薪水！」小雲忍不住抱怨。
「每個人有每個人該做的事、該得的利益，公務員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已經很好了，妳也不用羨慕別人。」閻嫚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好了，我得回法院了，我下午還要開個家暴案件的庭。」
「妳最近接的案子好像都是傷害案和家暴案。」小雲說。
「沒錯，又是一個發狂的男人打老婆。」閻嫚玲無奈地歎了口氣。
小雲看看手上的表。「那就快去吧！」
「BYE！」閻嫚玲趕緊整理文件，走出便利商店。
一整天，她忙到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下午開完庭後又待在辦公室裡加班，等到走出法院，已經快八點了。
她坐在捷運上，望著窗戶發呆，玻璃倒映出她疲憊的倦容，想著這半年來她生活中巨大的改變……
她小學時，爸媽就因為車禍而過世，她和弟弟一直由鄉下的阿嬤靠著領取車禍賠償金帶大。半年前，阿嬤過世了，她義無反顧扛起照顧弟弟有智的責任。
有智是個特別的小孩，出生的時候因為醫生疏忽，在媽媽的產道待太久，造成腦部缺氧，被診斷為有智能障礙，如今已經二十歲了，智商仍停留在小學程度，很需要家人照顧。
閻嫚玲念大學時就上來台北，和好友辛醒紫、紀善芝一起租公寓，直到畢業後，兩位室友先後都結婚去了，順利當上檢察官的她索性退掉老公寓，用這幾年省吃儉用、努力工作存下來的錢加上貸款買了一間兩房的中古公寓，和弟弟一起住。
她一個人要負擔貸款和全家的生活費，不努力工作不行，為了照顧弟弟，她特別找了一個專業的社福機構讓弟弟去上課，學習打理自己的日常生活。
每天一早，弟弟會自己坐公交車去上學，直到中午下課後，再自己坐公交車回家，平時買東西、吃東西、認路回家都不成問題。但下午弟弟一個人在家，她還是很不放心，偏偏隔壁的鄰居也都忙於工作，她無法找鄰居幫忙，現階段只能這樣過一天算一天了。
二十六歲的她雖然是人人尊敬的檢察官，但終究是女人，每天回家都累得說不出話，總是洗完澡倒頭就睡，感情世界到目前為止一片空白。
到了目的地，她走出捷運站，在回家的路上想買個便當，才發現自助餐店早關了，她到現在還沒吃晚餐，肚子餓得咕咕叫，只好趕緊到一邊的麵店隨便買了兩碗牛肉麵，順手又買了攤販的水果。
轉進巷子，來到一棟老舊公寓前，她一如往常地取出鑰匙開門。
她家位於二樓，爬樓梯很方便，她提著大包小包進屋。
「有智，姊回來了。」
室內坪數不大，但裝潢得溫馨典雅，她重新油漆過，還買了一組她喜歡的復古傢俱，雖然比不上富麗堂皇的豪宅，但她已經很滿足了。
「有智！你在哪？」
以往只要聽到鑰匙開門聲，有智都會衝出來找她，但今天很不對勁，客廳暗暗的，沒開燈，她連忙把燈打開，卻看到弟弟坐在廚房門口的地上，一臉呆滯。
「怎麼了，有智？姊姊不是說過會晚一點回來嗎？」她上前拍拍弟弟的背，不解地問。
「姊……」有智拉著姊姊的衣服，無助地指了指廚房裡頭。
她看向廚房，嚇一大跳，廚房亂七八糟，鍋子整個燒焦，還有一顆生蛋在平底鍋上，幸好已經熄火了，不然恐怕整間屋子都會被燒光。
「怎麼回事？」閻嫚玲趕緊蹲下來看弟弟。「你有沒有哪裡受傷？」
有智神情沮喪地說︰「我想煎蛋給姊姊吃，可是，我……失敗了，對不起。」
閻嫚玲心一緊，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哽咽地說︰「沒關係，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姊姊很高興。不過，以後不要擅自開火，我怕你會有危險，萬一引起火災就糟了，知道嗎？」
有智能障礙的孩子比起正常人更加單純善良，雖然偶爾會出現令人不解的行為，但詢問其原因常常都是出於善意，她心疼地抱住弟弟，不忍再責備他。
「姊，對不起。」有智乖順地點頭，眼裡閃爍著對姊姊的崇拜和關心。
「好了，沒事了。」她拉著弟弟起來。「我買了牛肉麵，一起吃吧！」
「嗯。」有智點頭，和姊姊一起坐下來吃麵。
閻嫚玲一邊吃著面，一邊忍不住回想前幾年和室友同居的美好時光。
現在兩位室友都有了美滿的婚姻，她再也沒機會體驗紀善芝這位天才廚師的好手藝，有煩惱時，也不能再找辛醒紫傾訴了，雖然三人仍不時相約會面，但她忙於公務及照顧弟弟，不得已常常爽約，有苦也無處訴。
快速吃完牛肉麵，她拿出剛買的香蕉，和弟弟一人一根。
「謝謝姊姊。」有智接過香蕉。
草草吃完晚餐，該是打掃廚房的時候了。
廚房一片凌亂，她環視一周，牆壁黑漆漆一塊，一般清潔劑根本擦不掉，看來要買特殊的強力清潔劑來試試看才行，她拿起被燒得焦黑的鍋子看了看。
「我看鍋子是沒救了，就重新買吧！」她把鍋子丟了。
「姊，對不起。」有智不知該怎麼幫忙，愧疚極了。
「沒關係，姊姊慢慢整理，其它的假日再弄好了。」她把刷子放在洗水槽，不管了。
看看時鐘，快十點了。好快！為什麼時間總是不夠用，她晚上還要看報告呢！
「時間差不多了，有智，先去洗澡，準備上床睡覺了。」她催促弟弟。
弟弟乖乖去洗澡。
晚上十一點，她洗完澡，頭髮隨意用髮夾夾起，穿著自在的白色棉質睡衣，埋首在書桌前準備明天開庭需要的數據。
弟弟走進她的房間，一臉苦惱地說︰「姊，我睡不著。」
閻嫚玲回頭，溫柔的目光流露出對弟弟的疼愛。「那就先睡我的床吧！我一邊工作、一邊陪你。」
有智開開心心地窩在姊姊的床上，閻嫚玲細心替他蓋好被子，然後回到書桌後工作。
他看著姊姊坐在書桌後工作，心裡總算有了些安全感，但又突發奇想，也想學姊姊唸書的模樣，於是隨手抓了一本郵購型錄來看。
這些*****女性精品、包包、鞋子的郵購型錄，閻嫚玲從沒時間看，反而弟弟看的時間比她多。
他眼睛一亮，馬上看中一個紫色的緹花包包，很適合他崇拜的姊姊。
「哇！好漂亮的包包，姊，妳看！」
「嗯？看什麼？」閻嫚玲完全沒回頭看，她正忙著寫一份起訴書。
「這包包好漂亮！」閻有智興奮地比劃著。「姊姊喜歡嗎？」
「喜歡啊！」閻嫚玲隨口敷衍，問道：「多少錢？」
閻有智仔細數了上面的數字。「有四個０，最前面是一個６。」
「六萬？太貴了，我可買不起。」閻嫚玲皺起眉頭，直接回絕。
「喔……」有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心裡已經有了別的想法。
姊姊說喜歡呢！只是買不起，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買一個送給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