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衣曉沅
佟奕馨腦海轉啊轉。心忖:這次本是必死無疑的,老福晉事先抓准了薩濟爾不在府裡的空檔,又把刑具全備齊了,外加兩個忠心耿耿的老嬤嬤,照理說,這條小命神仙也救不了的。
所以,應是上天的悲劇,上天還想留著她的一條命。
「薩濟爾,快給我放手!!別碰那個髒丫頭!」老福晉不可置信地看著兒子竟然將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抱在懷中,氣得向前衝去,用力搖晃兒子手臂,叫囂斥吼:「放開她!那丫頭是什麼東西?」
「馨兒不是普通丫鬟,我早跟您說過了。」薩濟爾痛苦蹙眉、激動控訴,「您為什麼不能善待馨兒,總有一天會後悔莫及。」
「什麼叫不是普通丫鬟?」老福晉親見兒子百般護衛著那該死的賤丫頭,氣到鼻孔快噴火,「丫鬟就是丫鬟!教訓自家的丫鬟我怎麼要後悔了?你別跟我拐彎子窮狡辯!」
「不跟您說了,馨兒受傷很重,我先給她醫治再說。」
「什麼?你給她醫治?」老福晉怒不可遏,氣呼呼地推了兒子一把,「不過是幾個板子死得了人嗎?丫鬟不聽話挨板子天經地義。你呢,堂堂皇帝跟前一品侍衛,都統大人啦,犯得著為個奴婢費心嗎?別平白辱沒了咱的身份,快放下她!」
「額娘,您這是幹什麼?」薩濟爾緊緊將馨兒抱在懷裡,深怕她再受絲毫傷害,再次怒斥母親,「請您回房裡歇息,往後別再找馨兒麻煩,要不,別怪兒臣對額娘無禮。」
「什、什麼?你——你——」老福晉拗不過兒子,氣到幾乎暈過去。然而,薩濟爾一點兒也沒空暇再理會發狂的母親,只擔心懷中臉色蒼白的佟奕馨,想趕快為她療傷。
第0章()
「可惡!她竟然敢用這般惡毒的手段對你!?」在蓉居裡,薩濟爾親自為佟奕馨療傷,當他目睹雪白肌膚被板子打出一條條血痕。心疼又憤怒地大聲咒罵咆哮:「早警告過她好幾次了,說你不是普通人,要她千萬別做出讓自己將來後悔莫及的事,她就是不把我的話聽進去。」
「算了,福晉什麼都不知道,不怪她。」
躺在床上的佟奕馨臉色蒼白而虛弱,內心的絕望、身體的傷害,令她渾身無力、四肢冰冷。心靈和肉體的痛苦交相折磨著她,令她痛徹心扉。
她認輸了,不想再爭取什麼,老福晉根本想置她於死地,此處已不能再留,與其等到哪天被打到魂飛離恨天,不如趁早歸去。
「哼!等她知道你就是皇上堂妹,是血統尊貴的格格,我看她怎麼交代?」
「別說了,不會有那天的。」佟奕馨淒楚地搖了搖頭,氣若游絲道:「大人,讓我回盛陵去吧,陪阿瑪終老,繼承他的工作,我不適合這裡——」
「你想繼續守陵?」薩濟爾凝起臉,遲疑,「你一個女人家,在那麼廣大的群陵中,怎麼生活?」
「可以的,我習慣荒曠的野地,我喜歡孤獨。」佟奕馨很篤定。
「你想得太簡單了,看管陵墓絕非一個弱女子做得來的工作,況且——」
話說一半,薩濟爾收住聲,不敢在佟奕馨脆弱的時候告知她佟督軍已經病逝的消息。
因為佟督軍的病逝,兵部已會同皇上重新指派的守陵人選,不是她說想做就可以做的。
「反正,我習慣自幼生長的地方。」不管薩濟爾的況且,佟奕馨一樣堅持,「等我身子好些,請大人安排。」
「那就等身子好些再說。」
薩濟爾姑且敷衍過去,在他心中早決定要把佟奕馨留在身邊,即使她無法恢復格格身份也無妨。
「嗯,就這樣。」咬咬唇,她忍住身體疼痛表明立場。
只是,在這份篤定之下含藏洶湧的痛楚——她捨不得離開薩濟爾。
雖然一開始就有心理準備,準備著總有一天,他會屬於另一個女人。
佟奕馨早知道自己和他是絕不可能的,但感情卻不受理智所控,她仍是愛上了他,即便只能在王府中當個卑微丫鬟、只能在遠遠地方看著威風的他,她仍心甘情願呵!
只是,想不到這樣微小的願望最後仍要破滅了。
她終究必須離開,再心痛難捨也得接受。
然而,這陣短暫相處已足夠自己一輩子回味,往後回到杳無人煙的盛陵,她會懷著這份思念,抱著這段回憶過完餘生。
想著,佟奕馨憶起兩人在草堂相識的種種,不禁又淚流滿面……
「馨兒,怎麼了?身子很痛嗎?」
「不,我——」
離別的苦楚,不知該從何訴說,佟奕馨摀住胸口,抬起含淚眸子望住他,她想仔仔細細把眼前的人烙印心版,愈清楚愈好。
「別哭,你的委屈我全都瞭解。」拂去淚,薩濟爾溫柔將她摟在懷裡,呵護道:「我答應過佟督軍,一定不讓你受半點委屈,大丈夫說到做到,你要相信我,嗯?」
「不能再讓大人為難了。」
頂著母親要求和太后懿旨的壓力,佟奕馨太瞭解一次抵抗這兩大力量有多困難,她寧可自己吞下苦楚,也不要看著心愛的男人受折磨。
「什麼為難?為了你,再難我也要做。」薩濟爾深情瞅著她絕望的眼瞳,不解地問:「難道你不信我做得到?還是在惱我沒有好好護衛著你,讓你受苦?」
「大人,奴婢豈敢有此想法?」佟奕馨歎息,實在不知該怎麼說,他怎麼會不懂自己的處境呢?
「別又奴婢了!」薩濟爾心疼又氣惱地糾正,「明明你就是個格格,從此不准你再稱奴婢!」
「這不重要。」佟奕馨搖了搖頭,細聲說:「要說格格,大人難道忘了穎佳格格?您的大婚之期迫在眉睫啊,就為了這事兒,全王府上下都有資格除去任何可能破壞大婚的不良份子,我怎麼能久留?」
「留!我說留就留!」
「大人,您何必如此?」撐著吃痛的身子,佟奕馨真的不想拖累他。
「別說了,我決定的事,不可能改變。先上藥,萬一有內傷就糟了。」薩濟爾心繫她受的創傷,不顧男女之別,掀開她的衣服,仔細搜查傷處。
「噢!」傷處雖然很疼,佟奕馨可沒忘卻男女有別,她顫抖著手緊拉衣襟,羞道:「我、我自己來就好。」
「都什麼時候了?」薩濟爾不理,逕自除去她的蔽體衣物,雪白肌膚透著血痕,教人觸目驚心,「可惡!竟下這麼重的手!」
他的手在她光滑嫩白的肌膚上輕撫,情不自禁地,俯首印吻她的傷處,心疼又憐惜。
「唔。」
唇間逸出囈語,佟奕馨在疼痛中感到一陣電流通過的酥麻感覺。
是他的唇觸動了她的感官,他貼近她赤裸的身軀,令她不能控制地微顫不已。
一股淡淡的、白樺木林的森野氣息將她徹底掩蓋,彷彿來自那日的星斗與月光,夢幻卻清晰,深沉且神秘,是大自然本能的召喚……
「噢……」
蹙攏眉心,她輕咬唇,很想用力推卻這股教人難以抗拒的魅惑。
但是,她纖弱身子在他強而有力的臂膀中被收得更緊、抱得更牢——此時此刻,薩濟爾顧不得禮教約束,他為她深深著迷,陷溺在她的美好而不能自拔。
他渴切吻遍她的嬌軀,那是一種基本的欲求,出於男人對姣好女人的生理渴望,他終於瞭解自己放不開她,潛意識裡害怕失去,所以,現在他不顧一切,非要將她佔為己有不可!
什麼都可以遠遠拋在腦後,現在他只想擁有她,徹底地!
懷中溫潤的身子令他愛不釋手,一回再一回的深吻,薩濟爾放開一切束縛,用力將弱小纖柔的她納入身下。
「啊!」佟奕馨忍痛低呼。
薩濟爾很快以吻封住嫩唇,他知道自己有些莽撞,她畢竟太纖柔又沒有經驗,但是,誰教自己渴望如此強烈呢?
薩濟爾已經失控了,徹底陷在激情漩渦裡,渾身血液熱騰奔流,不住地翻攪。
靜謐的蓉居裡,歡愛的低吟隱隱約約飄逸在空氣中。
「馨兒,你是我的,是我的……誰都不能欺負你,誰都不能。」他低吼,完全忘我。
「……」
她無言,任憑彼此交纏的軀體愈來愈融合緊貼。
待激情風平浪靜了,薩濟爾仔細望著佟奕馨泛紅的小臉蛋,輕聲道:「事情差不多要水落石出了,再忍忍,很快你就熬出頭了。」
「什麼水落石出?」她不解,睜大明亮的眸子。
「我找到當初把你交給佟督軍的關鍵人物。」薩濟爾眼眸炯亮道。
「真、真的?」佟奕馨又驚又喜,追問:「真的?是送走我的人?不是有人蒙您的吧?」
「嗯,確定是。這事已到最後求證了,你什麼都別管,安心待著,一切由我來安排。」薩濟爾緊擁住她,自信道:「我有把握讓你風光回王府當格格,現在你只要保護好自己,其他交給我。」
「保護……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