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米樂
齊富民扶住了傷心哭泣的妻子。「好了，我們回去。」
他知道這個秘密在妻子心中積壓多年，每次看到蔣文倩辛苦工作的樣子，她就一直想說出來，甚至想上羅家去罵人。現在說出來了也好，總算放下心中的大石。
他扶著哽咽的妻子離開病房。
羅允涵回頭看著病床上的爺爺，只見那一向嚴厲剛硬的臉龐掉下兩行淚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爺爺哭。
＊＊＊
「立翰，你別走得這麼快，等等我。」
「走開，別跟著我！」
從病房追著蔣立翰出來的汪子芊，一路追到他停車的地方。見到他上了車，她也立刻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你進來做什麼，下車！」蔣立翰面容僵硬，語氣也是。
「不要。」
「快點給我下車！」他幾乎是怒吼了。
「你不要這麼大聲吼啦，這樣我會很害怕耶。」
「害怕就下車！」蔣立翰氣得握緊方向盤。
「那個那個……我知道有個地方很適合心情不好的人喝酒，就算你喝醉了大呼小叫也不會有人管你，要我帶你去嗎？」
「走！」他現在的確煩躁得想痛快喝幾杯。
看見他開車了，汪子芊很驚喜，立刻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小手搗著嘴巴，小聲的說著話。
蔣立翰還以為她要帶他去哪裡，結果是來到一間公寓。「這是哪裡？」
「我住的地方。」
「汪子芊，你在耍我嗎？幹麼帶我來你住的地方？」他轉身就要離開，卻被汪子芊緊緊抓住。
「等一下！」她使盡了吃奶的力量抓住某頭蠻牛。「我沒有耍你，我住的公寓隔音設備很好，你大聲吼叫也沒有人會管你，還有，那裡有三箱啤酒，桌上還有很多食物，我真的沒有耍你。」
稍早她要出門去找允涵時，她媽咪打過電話，說晚點會讓家裡的傭人拿些吃的東西給她，因此她剛剛在車上打電話給傭人，請她去買啤酒，然後要她買完就先離開，不用打掃了。
蔣立翰僵怒著，最後還是走了過去，往椅子上一坐，動手打開箱子，拿出好幾瓶啤酒。他打開拉環，一口氣就喝光一瓶。
「你不要喝太快，吃點東西墊墊胃比較好。」桌上有幾道菜，其中有她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還熱著呢。
可是蔣立翰沒有甩她，繼續喝第二瓶。
汪子芊看著猛烈喝酒的男人，感到同情又有些心疼，也難怪他心情不好，如果今天換作她是主角，也一定會很難過的。
咕嚕咕嚕！蔣立翰大口喝著啤酒。
小時候他曾問過母親，他的父親是誰，結果母親哭得很傷心，要他別再問了，他見狀，從此也就沒有再問過。當時他以為自己的父親可能已經結婚有家庭，所以母親才不能說出是誰。
就這樣，一直到母親去世，他都沒有再問過她，而他母親到最後也沒有說。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父親是誰，沒想到雅蘭阿姨居然知道他的身世。
他是那個臭老頭的孫子？他痛苦的繃緊臉，想起雅蘭阿姨說的，當年是老頭逼迫他的父母分手……那老頭看起來的確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以前他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可現在真的知道了，別說驚喜，反倒像是驚嚇，而且讓人快煩死了！
看見他一連喝了三瓶酒，汪子芊有點擔心。「立翰，你要不要吃點東西？那個、我做的紅燒獅子頭很好吃喔。」雖然有點對不起她家的廚師，但為了表現她的賢慧，她不由自主的說了謊話。
蔣立翰睇了她上眼。「你做的？」
「……對。」她心虛的點頭。
連泡茶掃地都做不好的人，有辦法做得出桌上的這些菜？儘管根本就不信她的鬼話，但蔣立翰也懶得理她，繼續喝他的酒。
「立翰，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過你這這樣會醉的。」汪子芊勸道，不過喝酒的男人還是沒有理她。「立翰，現在知道你的身世了，那麼你就要認祖歸宗——」
「認祖歸宗？」蔣立翰握緊手上的啤酒。「你瘋了，我幹麼去認什麼祖歸什麼宗，我是我母親的兒子！」
「可是你是允涵的大哥……」
「當年可是老頭自己不要我和我媽的，我幹麼去叫那個老頭爺爺？！你知道我母親吃了多少苦，才把我養大成人的嗎？」
「話是這樣說沒錯啦，可是允涵和羅爺爺其實也很可憐。」
「他們又有什麼好可憐的！」
「允涵的爸爸當年被逼和你母親分開後娶了允涵的媽媽，可是他一直還是愛著你母親，也因此允涵跟我說過，她的父母沒有一天不吵架的。在她八歲那年，她爸媽因為在車上吵架，所以才發生車禍去世的。」
蔣立翰擰緊眉心，沒有說話。
「允涵跟我說過，她們家從來沒有笑聲，對於父親的早逝，她爺爺非常的傷心難過，因此羅爺爺常去兒子的墓地。雖然他不說，但想也知道他內心承受著很大的痛苦，也非常後悔。」後面這句是她自己加的。
「這也是那老頭自己活該。」某人哼了一聲，不以為然。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羅爺爺有心臟病，可是他一直拒絕開刀，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不需要知道。」某人嘴硬，但耳朵可還是繼續聽。
「我想他是在贖罪，所以才會忍受著病痛的折磨，認為這一切都是老天在懲罰他。雖然允涵一直苦勸他開刀，但他還是不為所動。」這些雖然是她自己的猜想，但很多事不用說出來，看也就明白了。
蔣立翰的身子顫了下，情緒激動。「那老頭死到臨頭還這麼倔，開個刀就好了，幹麼要一堆人為他擔心，真讓人受不了！」
雖然他嘴上罵著，但汪子芊知道他其實是的擔心羅爺爺，就算再怎麼生氣，但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爺爺，他就算這麼善良的人，喔，她真的愛死他了。
「立翰，以前的遺憾已經發生了，無法挽回，但你應該不希望在造成另一個遺憾吧？那才真的會叫人難過。」
心煩意亂的蔣立翰拿了啤酒放到她面前。「拿去喝，不要再說話。」
「我也要喝嗎？」看著面前的啤酒，汪子芊吐了吐小舌。她的酒量不太好耶，不過若是喝醉了，他醉她也醉，然後他們就醉到床上去……
噢，討厭！搗著雙頰，她臉紅心跳，一想到可能會看到他全裸的樣子，她都快噴鼻血了……
蔣立翰不知道汪子芊為什麼一直對著啤酒傻笑臉紅，忍不住白了眼癡笑的女人，便不再理會她，她本來就是個怪女人。
他繼續喝他的酒，腦海裡卻一直閃過她說的話，也忘不掉老頭站在墓地前那哀傷的表情……
第8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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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今天還好嗎？」齊亦緯看著剛進家門的妻子問道。
「嗯，氣色還不錯，但不怎麼說話。」
羅允涵剛剛下班後去看了一下爺爺，就見他老人家一臉沉重。
十天前在醫院裡，她多了位哥哥，雖然感覺很奇妙，但也讓人感到很欣慰，爺爺應該也跟她有一樣的想法，只是立翰一直不肯來看爺爺。
本來她很擔心知道事情的真相後，立翰有可能會因為當年的事而不再管招商的進度，結果他很阿莎力的說那是他自己答應的事，一定會把工作完成。
知道他沒有和他們劃清界限的意思，她真的很開心。
所以她當場就改口叫他大哥。
「別亂叫。」
「可是你明明就是大哥。」
「又沒有驗過DNA，你能確定嗎？」
「如果去驗了，你就會讓我叫你大哥嗎？」
「……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你這樣叫我，我很不自在。我們現在先別談這個，讓我好好把招商投資的事給做好。」
羅允涵想起當她叫立翰大哥時，他並沒有抗拒討厭的表情，因此她相信要大哥回到羅家看爺爺，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對了，我和許主任討論過爺爺的病情，都覺得爺爺必須要盡快接受手術，你要不要再勸勸爺爺？」齊亦緯覺得手術的事最好不要再拖下去。
「我勸過了，可是爺爺不答應。」羅允涵也很擔心。「我在想，如果立翰肯去見爺爺，要爺爺開刀，或許爺爺會答應，可是立翰他應該不會答應吧。」
「是嗎？那我找個時間勸勸他好了。」畢竟這關係到爺爺的健康。
「謝謝你，老公。」羅允涵感動的抱住老公，「要是沒有你在我身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齊亦緯溫柔說著。
「嗯。」她放心的點點頭。
「我買了你愛吃的乳酪蛋糕，放在桌上。」
「太好了，我要吃！」
「那你慢慢吃，我先進去洗澡。」齊亦緯親了下老婆，然後走進房間。
羅允涵開心的吃著乳酪蛋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的關係，最近她的胃口變得很大。
客廳的電話突然響起，她放下叉子，走過去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