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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文 / 李夜

    「小姐,你還不舒服嗎?我馬上去請醫生來。」

    「不!不用了。」她忙叫住沈媽,換上一臉尷尬的笑容,「我只是做惡夢,沒事的。」

    「真的?」沈媽露出懷疑的神色。若蝶在晚宴倒下一事,倒現在還令沈媽心存餘悸。沈媽走近她,認真的把她上上下下都瞧夠了,還半信半疑地開口:「小姐,你不舒服可要說,別因為怕麻煩我就強忍著,那沈媽可會生氣哦。」

    那慈愛關懷的表情,令她胸口一熱。

    情緒哽咽在心口,她說不出來。怕一張口,淚就會氾濫成災。她輕輕搖頭,努力擺出輕鬆的笑。

    「真的沒事嗎?」沈媽再看了一會,才鬆一口氣。手上拿了三、四套衣服擺在她床頭。

    「這衣服是昨天晚上小姐穿的,我已經處理好了。裡面還有令狐少爺為小姐做的衣服,你還沒有穿過。」

    「子風……他在家嗎?」她很想問的自然一點,只是話一說,酸酸的感覺就如泉水湧來。

    「在老爺面前,你要叫他哥哥,老爺可在乎稱謂禮數了。昨天晚上,你開口叫老爺爸爸,老爺雖不說,但,我可感覺到他高興極了!」沈媽笑了笑,也為這對父女關係有進展而感到欣慰。骨肉是天性,沒有什麼仇化解不開。

    「令狐少爺早上和歐小姐出去,現在才回來。歐小姐準備在這裡用餐,老爺叫我上來,看你有沒有好點,若是精神不錯,就一塊進餐。那歐小姐年紀和你差不多,老爺相信你們會成為好朋友。」

    「是嗎?」她虛弱地回應一聲,她沒忘記昨晚那歐娟妮突然飄來的挑釁眼神,那是什麼意思?宣戰嗎?為了子風?

    「子風……哥哥和那歐小姐感情很好嗎?」

    「好!歐小姐小時候來,別人都不找,只找令狐少爺。」沈媽浮起一朵回憶往事的笑,「因為令狐少爺很會放風箏,常令歐小姐看得眉開眼笑。嗯,我算算,我也有好幾年沒看過歐小姐,昨晚一看,差點就認不出來。真是女大十八變,太令人吃驚了,我還記得小時候的她很內向自閉的。」

    「他們……正在下面準備吃飯嗎?」若蝶突然話題一轉,打斷沈媽的話。

    「喔,是啊!」

    「等會兒我梳洗一下,我會下去用餐。」若蝶神色若有所思的說,她大力掀開棉被,衝入盥洗室,沖臉提提神後,拿條毛巾胡亂擦乾。

    她特意挑出粉紅色低胸貼身小禮服配上米白色的蓬紗裙,這套是子風特地為她做的。

    粉紅色代表的是幸福,子風曾這樣告訴她——

    她不會將該是她的幸福,眼睜睜地任人奪走。她要反擊,她要爭取!

    她不容許自己被打倒,子風對她還是有愛的,哪怕只剩一點點希望都好。

    子風曾說過,等她能和父親和平共處,他會帶走她,給他承諾。

    這是她和子風在月光下共同許過的願呀!他怎能忘記?怎能如此簡單的拋向腦後?

    不!現在該是他實現承諾的時候了。

    ◎◎◎

    她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大大方方的走下樓來。

    歐娟妮在乍見她時,有好幾秒的錯愕。這女人,這女人是昨天晚會上那個面容死灰、慘白無血色的女人嗎?她應該還躲在棉被裡哭才是。

    「爸爸,有客人嗎?」若蝶走到古煌身旁,自然流露的孺慕之情,跟一般父女沒兩樣——這是她特意做給子風看的。

    「嗯,這是娟妮。她父親和我相識多年,是爸爸的好朋友,你跟她好好認識一下,娟妮年紀比你大一點,這次她來台灣要住十幾天,你也可以陪她四處走走。」古煌滿意地拍拍她的手背。

    「伯父,不用了,我聽說盼蝶妹妹昨天在晚宴上不是昏倒了嗎?身體要好好調養才重要,我不要緊,子風哥哥可以盡地主之誼陪我,不必麻煩到盼蝶妹妹,否則娟妮會很過意不去的。」娟妮嬌美地柔聲道。

    「我叫古若蝶,父親願意讓我保留原來的名字。我這人是不怎麼忘本,就好像有人打從一開始就許諾我的事情,我也記得也比別人牢。」

    她綻放一縷勇敢的笑。「我老是有胃痛的毛病,昨天是大場面,我一時調適不過來,緊張地犯了老毛病,一定讓娟妮姊姊笑話了。」隨後,眼角餘光掃過一旁沉默的男子。

    令狐子風的表情靜謐地瞧不出端倪,那冷淡的表情令若蝶有種陌生的感覺。

    「娟妮哪敢笑話伯父的愛女?你現在身價可不同了,以後一定非習慣這樣的場面不可。伯父策劃的晚宴可不像街頭的PUB或普通PARTY,來的賓客可都是上流階級的政商人物,地位都很高。你以後慢慢就會知道身為伯父的女兒,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那眼裡充滿挑釁。

    「我受教了!都怪子風哥哥沒告訴我這麼多,他希望我能和父親學會怎麼做父女,我以為只要像一般享受天倫的平凡父女就行了!」若蝶笑得甜甜地。她會證明她有多在乎自己的幸福,就算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你說是不是,子風哥哥?」她用一種乾淨坦白的眼神凝視著始終不發一言的子風。

    後者的神態為何依然靜謐沉默?那深邃的眼瞳像一潭幽湖,無波無痕。

    那樣的冷淡、陌生刺痛了她。

    「怎麼?你打算不理我了嗎?」她發現她話裡竟有著心慌。

    「不,怎會?我一直都是你哥哥。」令狐子風終於開口了,只是淡淡的語調,疏離得像陌生人,

    「我不要你當我哥哥。」她臉蛋刷一下轉為雪白,他怎麼可以給她這樣的答案?「你之前曾答應過我,如果我能和父親和平相處,你要給我承諾的。」是的,她說了,她再也不能忍受令狐子風那疏離的冷淡。

    「怎麼?子風哥哥和若蝶妹妹感情真好!子風哥哥一定是許諾要好好照顧你吧?像我小時候,常和子風哥哥玩在一起,子風哥哥還開玩笑的說,如果以後我沒嫁人,他就打算娶我,讓我看他一輩子為我放風箏!」娟妮倏地開了口,打斷她專注凝視的視線。

    「現在我長人了,也沒嫁人,若子風哥哥實現承諾娶了我,以我歐家的產業和在玉石珠寶界的勢力,一旦與伯父的事業合併,肯定能笑傲整個亞洲,進而獨霸歐美市唱—」

    「娟妮,你再分析下去,我可能真會實現諾言。」子風露出的笑意依舊是光芒萬丈的耀眼。

    但,這次卻刺痛了她的眼睛,也令她的心好痛。

    「我家的子風若能配上歐家的天之驕女,伯父可比什麼都高興——」古煌不是呆子,這麼龐大的利益當然令他感興趣。

    看那三個人興致勃勃一語接一語,她彷彿被隔離在另一個世界,和子風越隔越遠。

    為什麼?

    淚盈滿她眼眶,在心碎後,她悄悄告退了。

    原來——她仍只是一個平凡的小丫頭,怎能冀求麻雀變成鳳凰就能得到什麼?

    第9章(2)

    ◎◎◎

    別墅裡為了歐娟妮,上上下下忙碌得很。

    而她在房間裡待了好幾天,一直是沈媽或小香送飯來給她吃。

    她推說不舒服,不下去吃飯,本來還有人關心,但在古煌臨時決定去馬來西亞三天,她立刻就像個孤兒,被遺棄在角落裡。

    這幾天子風真的都沒來找她。她常常自己爬到屋頂上的平台發呆,偶爾還會看到遠遠的別墅外,一條美麗的倩影恣意歡樂的笑聲。好幾次,她還看見風箏在湛藍天空飄著……刺目且顯眼。

    她不知道自己還在期待著什麼?為什麼還不願離開?

    直到有一天,燥熱的午後下了場大雷雨,一直推說身體不舒服的她,總算願意下樓去,到庭院散散心。

    雨停了,空氣裡還有一點微涼的濕意。

    她意外地發現子風的白色保時捷停在庭院的空地上,心還雀躍了一下。然後,她看到了車內那一幕——那令她永難忘懷的一幕。

    車窗被搖下了一半,她癡戀的男人此時正以慵懶的神情靠在車子內被放平的座椅上。

    那個平時形象冷艷的娟妮此時半裸著上身,渾圓的ru房大方地露了出來,她大膽地跨坐在他腿上。

    娟妮揚起一抹勝利的笑,她要令狐子風眼裡完完全全只有她。

    她解開他絲質襯衫的鈕扣,雙手在他裸露的胸膛游移,進而往胯下移去——

    突地,一道哀怨卻又犀利的眼光向他射來,令狐子風那對好看的眉微微皺了起來。

    若蝶深深吸了口氣,她發現心房的痛楚急速蔓延開來,錐心的感覺血淋淋地撞擊著她所有知覺。

    她那對該是靈活生動的眼瞳,在剎那間變得空洞。

    她踉踉蹌蹌的向後退了幾步,直到再也承受不了,她旋即轉身,逃了。

    她走得太匆忙,沒看到子風接下來沉下一張俊臉,隨手撥開娟妮欲罷不能的挑逗動作,不耐煩地開了口。

    「夠了,我今天沒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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