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葉倪
「是,我相信我們一定還能再見面。」曲袖風颯爽地笑,直見他們離開後,這才繼續朝敵營前進。
由於只有一人,行動自然更加隱密與快速,他小心地殺了名對方的小嘍囉,並換上他的衣服,接著又用易容術讓自己半邊臉變得殘缺,再潛入對方陣營,悄悄做著打雜的工作,以掩人耳目。
潛伏半個月後,他推著裝著雜物的推車要去傾倒時,遠遠便聽見有人說道:「威武侯,聽說趙孟齊已經領兵離開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國了?」
「當真,姓趙的回去了?」震坤大笑道:「看來他是認定沒辦法攻破西鏗谷,這才領兵離去。」
「說得是,威武侯真是神算啊!」屬下諂媚道。「此外,聽說趙孟齊調派了五百人打算潛入咱們陣營取您的首級,不過才到谷口就全部撤退了。」
「想取我首級?」震坤用力拍了下案頭,狂笑道:「姓趙的居然想取我的項上人頭邀功,就憑他?真是天大的笑話啊!哈……」
站在帳外的曲袖風雙眸倏然一緊,嘴角冷冽的勾起,沒想到這個震坤不過是個莽夫,完全不若傳說中的沉穩鎮定。
像他這種人還不值得他費心取他性命,若非為了堵住趙孟齊之口,免得他繼續追究可兒之過,他還真懶得與他糾纏。
「喂,你是誰,怎麼站在這裡動也不動?」一名士兵從他身旁走過,瞧他殘缺的半邊臉,一臉的嫌惡,「快滾,別站在這裡礙眼!」
「我腳受傷,走不快,才在這兒歇會兒。」曲袖風故意裝出嘶啞的嗓音。
「走不動那就用爬的,快閃開!」那人還故意撞了他一下。
曲袖風眉峰深鎖,一抹冷笑泛在他嘴角,他相信震坤身邊只要再多幾個這樣的親信,絕對會走上絕路。
將推車推往軍灶房,曲袖風將丟棄的菜葉放在推車上打算運給後邊的牲畜食用。
「等等,還有這一籃你也要帶走。」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喊住他的腳步。
他眉心一鎖,定住動作,眸底流轉著難言的激動!
因為他聽出來了,她的聲音他說什麼也忘不了……可兒,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猛回頭,他望著金可兒一副伙夫的裝扮,雖然身著布衣、臉上還沾滿黑炭,但是那特殊的氣質仍是非常引人注目。
她是為他而來的嗎?難道她不知道待在敵營裡有多危險?
「你……」他正想詢問,卻想起自己此刻的偽裝,如果讓她知道他就是曲袖風,或許真的不會離開了。
「你的臉!」金可兒一見他臉上的傷痕,走近他。「能讓我看看嗎?」
「不,不必了。」他壓低聲音,遮掩著臉孔,「我的臉會嚇到你。」
「我不怕,說不定我可以醫治你。」不管怎麼看,她都覺得這人的傷口怪怪的。
「你是大夫?」他故意問道。
「當然不是。」她心一慌,趕緊搖搖頭,「而是我認得一位醫術不錯的大夫,說不定可以復原你的臉。」
「那倒不用了,我不在意。」曲袖風刻意避開她的眼神,假裝不經意地問:「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你。」
「哦!」她尷尬一笑,「我是二廚尤大的助手,平日都在灶房忙著,你當然沒見過我。」
那日她滾落坡底,幸運的被灶房二廚尤大給救了,而尤大年前才喪子,救了金可兒之後便起了移情作用,拿她當兒子看待,並想辦法在伙頭軍裡給她安插個位置。
「原來如此。」她的回答讓曲袖風更是疑惑,什麼時候她變成了二廚的助手?
唉,看來這小妮子的本事還真不容他忽視,竟然比他還有辦法。
「對了,這籃菜也拿去餵豬吧!」她將竹籃內的菜葉子倒進他的推車內。突然,她想起什麼問道:「對了,你……你見過威武侯嗎?」
「見過幾次。」
「也就是說你在這裡已經很久了?」金可兒進一步又問:「也可以經常在前面走動?」
「對,不知你有何事?」瞧這丫頭一下子提出這麼多疑問,難道不怕啟人疑竇?
「我想知道最近這裡可有抓到敵軍的人?」這問題她問過尤大,但是他只在灶房工作,其他的事也不清楚。而眼前這個人雖然看來面目可憎,但她總覺得他應該知道些什麼,而且不會說出去。曲袖風眉頭輕鎖,「為什麼要知道這些?你找人嗎?」
「呃!也不是,只是好奇問問,如果抓到敵軍的人,侯爺一開心就會賞肉賞酒……那咱們底下的人就有口福了。」金可兒支吾地找著理由。
「很抱歉,關於俘虜的事我並不清楚。」
曲袖風在心底喊道:可兒呀可兒,你就別再找我了,就當我已死,快點回去吧!依他現在的處境,就算可以取得震坤的首級,也不確定是否能全身而退。
這些日子裡,他一邊打雜一邊探查,發現除了震坤武功高強之外,他身邊的四大勇士更是不容小覷,若真要以寡敵眾,他完全沒有信心。
如果真能僥倖活下去,他一定會回去找她的,一定會。
「這樣嗎?那沒關係。」說話時,她仍好奇地望著他,這才發現這男人的身高和曲袖風差不多,就連體魄都相似。
「我還得去忙,過兩天再來收菜。」他忍住想將她緊擁入懷的衝動,推著車離開。
金可兒站在原地,看著那人熟悉的背影,忍不住又思念起。
如果是曲袖風該有多好?
第9章()
「克爾、克爾……」
尤大扛著扁擔走進廚房,對正在洗碗的金可兒說道:「我聽說了。」
她洗了洗手,不解地問道。「尤叔,您聽說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近來是否抓了敵軍的人嗎?」尤大卸下肩上的擔子,將簍子裡的糧草搬出來,「剛才我去糧倉,聽見看管糧倉的人提起這事。」
「他們怎麼說?」金可兒急切地問道。
「聽說半個多月前敵軍派了人要來取侯爺性命,但為首者卻在中途受傷身亡。」
匡!金可兒聞言,雙手赫然一顫,手裡的瓷碗就這麼掉落,碎成兩半!
「克爾,你怎麼了?」尤大驚愕的問。
她瞠大雙眼,半天說不出話來,嬌小的身子隱隱顫抖著,久久無法平復下來。
不會的,曲袖風絕不會死的,他怎麼可能輕易的受傷死去!
「小心點兒,別劃傷手了。」尤大上前清理碎片,「咱們做伙頭夫的最好別傷到手,否則長年得碰水,傷口永遠不會好。」
「是,我……我知道……」她突然感到好冷,真的害怕曲袖風已凶多吉少。
他看看金可兒,「奇怪,你的臉色怎麼變得這麼難看?」
「我沒事,只是我想知道那個死掉的人叫什麼名字,可不可以查出來?」金可兒驚慌地又問。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尤大疑惑地又問:「那人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我……」她的腦子發沉,已不知道該如何替自己解釋。
「天呀!你的臉色愈來愈難看了,我看你暫時擱下工作,我來做就成。」尤大搖搖頭。
「謝謝你,尤叔,我回帳歇會兒。」金可兒這才走出灶房,心慌意亂的往前定,一路上她不斷的告訴自己曲袖風不會死,他不會這麼脆弱的!
就這樣,她的腦於胡思亂想著,直到用膳時間過後,她便悄悄回灶房做了幾樣點心,然後提著竹籃前往尤大所說的糧草倉庫問個清楚。
「這位兵爺,你們在這裡看守糧草肯定辛苦,請用點心吧!」她打開竹籃,從裡面端出香噴噴的點心。
「你是誰?怎麼從沒見過你?」聞到這股香氣,看守的士兵立刻眉開眼笑。
「瞧小的帶來吃的,自然是小小的伙頭軍。」金可兒瞧他們拿起點心吃得津津有味,乘機開口,「唉!就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離開這裡,最近老下雨,糧食都快發霉了。」
「放心吧!應該就快回去了,我聽說近來有人想要取咱們威武侯的命,但還沒出手就死在途中,敵軍也該撤退了。」
「那……那你們可知道死的那人是誰?該不會是對方元帥?」
「哈!那個趙孟齊是個膽小鬼,才不敢親自過來,好像是一個叫……叫曲袖風的吧!」
乍聞這三個字,金可兒心窩一陣緊拙,幾乎昏厥。
她無神的離開倉庫,直到半路上才回過神,嚎啕大哭——
「曲袖風,你這個壞男人,為什麼要騙我?你不是說要我回家等你嗎?但是你卻跑來送死……我恨你……」
她藏在草叢中哭得肝腸欲斷,就連有人走近都不知道。
站在她身後的人就是曲袖風,他擰著眉頭聽著她一聲聲傷痛欲絕的哭泣,就不知道她怎麼了?
「你怎麼了?」他忍不住問道。
草叢內的金可兒渾身一震,她吸吸鼻子轉身望著他……此刻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讓她誤以為站在那裡的男人就是曲袖風。
「是你嗎?是你來看我了嗎?」她衝過去緊緊抱住他,淚流滿面地說道:「你沒死吧?快告訴我你根本就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