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寄秋
「我想親就親,你是我的女朋友。」他獨斷獨行地霸住她。
「可是……」太詭異了,他怎會莫名其妙地發起瘋,他們根本不是那種關係。
像是坐了趟雲霄飛車,一落地非常不踏實,頭暈腦脹的,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她被他的異常行徑駭住了。
同時也百思不得其解,平時拿吼她當消遣的男人,應該不會對她感興趣才是,而且性急的他明明最受不了凡事慢吞吞的慢郎中。
「沒有可是,從今天起,你何春風就是我馮天綱的女朋友,未來的老婆。」他不要再等了,大哥說得對,有花堪折直須折,他再裹足不前,哪天被人捷足先登就後悔莫及。
「咦!」有這麼土匪嗎?她還沒同意呢!
何春風小小的腹誹一下,隨即被送上桌的明蝦引走注意力,她根本沒把他的話當真,只當他一時神經搭錯線。
但是,美食當前,她居然分了心,一雙眼眸不住朝身邊的男人飄,卻又怕被他發覺,小心翼翼地抽回視線。
說實在的,一個吻不算什麼,一般國際禮儀嘛!可被吻的人是自己,那就難以無動於衷了。
「看什麼看,還不快吃。」馮天綱耳根微微泛紅,故意以凶樣掩飾真正情緒。
「我……」被人當「食物」一樣盯著,她當真食不知味。
何春風不曉得該用何種態度面對相識二十幾年的鄰家二哥,她的心跳得飛快,不太自在,總覺得他們在一起的畫面很古怪。
就在她感到困窘時一道嬌柔的女聲從身後揚起。
「好巧呀!馮桑,你也來用餐嗎?不介意一塊坐吧!」
巧?
兩人同時抬起頭,一張笑顏如花的嬌顏映入眼底。
「不好意思,我沒有和人同桌的習慣,你慢用,我們先走了。」馮天綱二話不說地予以拒絕,然後拉起一臉迷惑的何春風往外走,到櫃檯結帳。
笑顏忽地凝住,露出一絲冷意,黑木理子死命地盯視膽敢忽視她美貌的男子。
第4章()
「唉!」一聲歎息。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太陽會打西邊出來,天空下起紅雨,一絲絲、一縷縷交織出匪夷所思的異象……
難道是二○一二年的世界末日提早到來?
根據歷年來的統計,大災難來臨前必先有警訊,或鼠蟻大量鑽出地面,或飛鳥集體離開棲息地,甚至是鯨豚游向岸邊自殺。
但是,一個人的精神錯亂,算是世界崩離前的預兆嗎?
「唉——」一聲長歎。
頭好痛,快要裂開了,不曉得她痛恨動用到腦部結構嗎?人一生下來就是要痛快地玩上一遭,才不枉短短數十年壽命,幹麼自找苦吃,非要丟個困難重重的難逼她解答?
「唉——」
抱著頭像失去元氣的何春風半趴在桌上,兩眼無神地盯著前方,她看似發呆,實則是發愁,一頭足以拍洗髮精廣告的黑瀑長髮披散著,遮住她不算漂亮,但堪稱順眼的半張臉,手指頭轉動零點四原子筆,長吁短歎著。
「唉……」
第四聲輕歎再起,身邊的人受不了,橫送一眼,一掌不輕地往她肩上一拍。
「學姐,你不要影響別人的工作情緒好不好,你看大家都在「青」你了。」
高村美智子的話一出,所有偷覷的視線趕緊收回,假裝忙碌的做著手上的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總務課貼在牆上的標語,寧可不做事也不願找事做,個個是精明部門「淘汰」的廢柴,因此總務課又有「垃圾集中營」之稱。
不過是不是廢物就見仁見智了,至少編列中的七名員工皆有大學文憑,其中還有哈佛大學高材生,論起臥虎藏龍非此課莫屬。
「各位!人生難免有低潮期,請見諒。」癱成泥樣的何春風無力地舉起手來輕揮。
「借口一堆,從早上到現在你一件事也沒做,存心偷懶還敢裝死。」她樓上樓下跑了不下十來趟,而學姐只一動也不動的趴著,比抱著尤加利樹吃個不停的無尾熊還要懶散。
雖然知道「懶」是她個人習性,但是認識她好些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她無精打采到「失神」狀態,難免要關心一下一向照顧她的學姐。
恍若無骨的頸子緩慢移動,呈四十五度角往上一瞄。「美智子,你覺得學姐我長得美若天仙嗎?」
「比起我還差上一截。」她大言不慚的說。
聞言,何春風失笑的勾唇。「各花入各眼,牡丹芍葯各有所好。」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美女,離「驚艷」有好大一段距離。
為什麼會有人瞎了眼,放著一朵比一朵嬌艷的花兒不採,偏要摘下她這朵不香不艷的小白花?
還撂下狠話,片面宣佈她「升格」為他的女友,不能拒絕,不能反抗,不能說不。
「學姐,你被告白了對吧!」像有神通,高村美智子一語道中。
何春風倒抽了口氣,眼露驚訝。「你……你是靈媒?」猜得真準。
像是不屑,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她由鼻孔哼了兩聲。「副總的動作實在太慢了,沒見過比他更會磨的男人,要是他早一點出手,我哪會輸掉半個月薪水。」
「你……你怎麼知道是他?」未免太神了,她連被強吻了還不曉得他懷著什麼居心,一度以為他終於被她逼瘋了。
一臉戀愛大師模樣的高村美智子一抬下顎。「拜託,明眼人都看出副總經理喜歡你!你們眉來眼去這麼多年,有誰不知情。」
「可他常動不動吼我,還老威脅要宰了我,我很可憐吶!」何春風裝出委屈兮兮的樣子,不認同學妹的見解。
「誰教你不解風情,若非他早把你放在心裡,幹麼管你死活呀!像你這種混吃等死的女人,換成我也想掐死你。」好在她不是愛上學姐的人,否則會先被氣死。
她輕瞇。「美智子,你好狠的心,虧你流落到台灣是我收留你,沒想到你是一頭豺狼,處心積慮想害死我。」
高村美智子翻了翻白眼。「學姐,你不去演戲真是太可惜了!以你的天份,相信拿十座、八座影后大獎不成問題。」明明是一頭狼,還敢偽裝成無害的小羊。
「唉!演戲很累耶!又要背劇本,又要出外景,夏天穿厚重衣物,冬天在海裡掙扎求生,我這嬌弱的身子禁不起的。」她邊說邊捶發酸的手臂,好像健康狀況不佳,弱不禁風。
「你嬌弱?」像聽到一則荒謬的笑話,高村美智不屑的撇撇嘴。「是誰爬海拔三千公尺的高山一馬當先,臉不紅、氣不喘的一腳踩上頂端,朝下嘲笑我們是一群軟蝦的?」
「不是我。」她又有氣無力的回以一眸。
「就是你!史上無敵女超人,登山社社長,劍道社榮譽社員,五千公尺長跑健將,你還輕輕鬆鬆地拿下萬人長泳冠軍。」
當每個人奮力往前游,務求沖第一時,只有她一人像來度假一般,優遊自在地划動雙臂,一邊和落後的比賽者聊天。
而且還跌破眾人眼鏡,始終以相同速度前進的她居然遙遙領先,在眾人飲恨的目光下拿走像征第一名的旗幟。
「哎喲!好漢不提當年勇,學姐我骨骼退化,不復當年了。」低調、低調,昔日的豐功偉業隨水東流,不宜重提。
何春風很怕太招搖,招來別人的妒恨,人太完美容易命運乖舛,所以她要韜光養晦,謙沖自牧。
「可副總還是被妖孽迷住……」她不信他不知學姐的底細。
「妖孽?」清了清喉嚨,迷濛的眼兒透著一抹……狠笑。
「呃,口誤口誤,是說副總目光獨到,慧眼識佳人,一雙明亮的黑瞳看見你內在的聰穎慧黠,巴不得先佔先贏,在學姐身上點上「私人專屬」標識。」表裡不一的妖女,大家都被她的懶人人樣給騙人。
有幸見過何春風另一面的高村美智子微打著哆嗦,用字遣詞特別小心。
「美智子,你讓我很傷心吶!明知道我被惡狼盯上,為什麼不早點提醒我?」她才能先挖好逃生地道,以免遭到生吞活剝。
「學姐比我聰明,對方又是你熟到不能再熟的人,你應該早就發覺到,我們是旁觀者耶!怎麼四處說嘴,萬一壞了學姐的好事,我十條命也不夠賠。」她等著看好戲,暗暗押注就好。
噘著嘴,何春風嬌慵地抱怨,「你們背著我開設賭盤就不過份嗎?明明大家知道的事,唯獨我這個當事人被蒙在鼓裡。」
想想還真是不甘願,她連戀愛的曖昧期都沉享受到,馮老二事前一點徵兆也沒有,像睡了一百年的醒獅似的,一睜開眼就撲向走過眼前的獵物,死咬著不放。
而她還搞不懂自己對他有沒有相同感覺時,就莫名多了個強勢男友,毫無轉圜餘地。
「學姐,副總的吻技如何,有沒有值得參考的地方?」高村美智子問得曖昧,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
她咧開嘴一笑。「你很好奇?」
先點頭,隨即又搖頭。「不不不,不好奇,是瞧學姐一臉的困擾,學妹我以過來人的經驗判斷,肯定是令人神魂顛倒,所以你才感到苦惱,為什麼你會對他的吻大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