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沙沙
好像……不能再隨性亂來了。一個不小心,她搞不好真會把四人決給搞砸,耽誤王事,引起大麻煩,還害到三個人才……不,她無論如何不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這不只是她自己的事而已。四人決,是關係四個人的事呀!真正說來,是關係王國每一個人的事……為什麼自己從前那麼自私,完全沒有想到別人?
她咬咬牙站起身來。「好!美公子,我答應你,認真推選,絕不兒戲。」
「少俠的話,仇某絕對信得過。」仇映宮也起身,重又笑得風華絕代。「好好幹吧!仇某拭目以待。」
***
殿中無糧,接下來就只有往外找了。仇映宮不讓曲唯和凝兒聯袂出尋,提議要走大夥兒一塊走。
「推選也好,試驗也罷,總之是針對我們四人而來,好歹也要四人都在一起才能比個高下。」仇映宮以扇點了點殿門。「再說,火峰之頂大又險峻,一個人落單有了閃失,我們四人就全玩完了,怎麼能冒險呢?」
「也好,大家有個照應。」赫沙刑同意。
凝兒決定從現在開始,自己一定要為大夥兒盡到一份薄力。
「我們怎麼找呢?」她很嚴肅、很認真地想。「我覺得只能向裡、向下了。」
她的語氣讓曲唯深深注視著她,她沒注意到,沉思著又說:「火山再熱,終有陰暗之處,如果真有任何鳥獸花草,也一定是藏在那兒。昨天和曲唯兄看到了一些山洞,我們就從那兒下手吧。」
「仇某真要對少俠刮目相看了。」仇映宮以扇半掩著臉,看向曲唯的眼神似有些得意。
曲唯拿出一份手繪地圖,凝兒稱奇地湊過去。「曲唯兄,你這是哪時繪下的呢?好厲害!」
「曲大俠畢竟也有不藏私的時候。」仇映宮笑。「仇某只要緊挨著少俠就對了。」
凝兒心一跳,不禁抬眼看向曲唯,正巧望進那深眸,臉飛快低下去。
「我還記得第一個看到的山洞,走吧。」帶頭走了。
那山洞十分幽深,赫沙刑點了火炬,將凝兒攔在身後。她從他高挑的身下探頭,看到蜿蜒的通道,十分低矮,必須低下身才能往前走。
走了一刻鐘,越走越涼,也越走越黑。凝兒吸吸鼻子。「有濕氣!」
她高興叫道。
感覺到身後的人點了點頭,她準確辨出那是曲唯,但不禁奇怪。曲唯兄竟讓別人跟在他身後,且還是那對他不甚客氣的美公子。她直覺就認為曲唯不是那種會讓背後無防的人,只會走在別人後面,絕非前面。
忽然腳下一塊松石,她及時以內力收步,穩住身子,正在慶幸自己腳快,才意識到手肘被人扶住。
為什麼總覺得曲唯兄體熱較高?不過是一剎那間而已,他的手已風過無痕地收回,自己手肘間的餘熱是不是她反應過度?
她很慶幸沒人會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連她都不想看到。心情忐忑的時候,她本能地就轉了心思。
「好公子,我想過你打拳內力收放的道理了。」她對前頭高高的背脊說。
「是嗎?」赫沙刑似乎不在意在其他兩人面前說這些,語氣溫暖:「說來聽聽。」
「是曲唯兄說起攻法,我才想到的。」不是她的功勞,她得說清楚才行。「你有些拳招不帶內力,既然不能傷,就是不在攻那些是守拳。」
「很好。」赫沙刑讚許道。
「但守法再怎麼保守,也不會放空內力,我還是沒想通,好公子為什麼會在一套完整的拳法中混入空拳。」
「那是因為——」
「不!」凝兒忽然截斷他的話。「好公子,我只是想跟你說我在努力想了,你不用告訴我答案。」
赫沙刑有些詫然。「為什麼?你不是喜歡問武嗎?」
「是,但我現在不想問了,我得公平競爭才行。」她笑道。「我會自己去想,希望在真正和好公子交手之前,我就能想通了。」
赫沙刑搖搖頭。這孩子太直率,簡直讓人不知怎麼辦才好。現在忽然認真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他回頭睨了一眼黑暗中跟隨在最後的仇映宮。他不知道姓仇的在打什麼主意,他的心眼沒有仇映宮那麼多拐彎,但他看多了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人,為了將來大家同心共事著想,他希望仇映宮不要玩得太過火,不然的話……
「你們看!」身後的凝兒高興地叫起來。「那些是什麼?」
火光雖然陰暗,眾人以內力細觀,還是可以看到洞穴深處有好似蕨草的物事。
凝兒就要越過赫沙刑跑過去,忽然從身後被緊緊抱住,聽到曲唯叫道:「地動了,縱身!」
其他二人一聽,立刻提氣飛躍,地下霎時空塌了,巨石滾落的聲音震耳欲聾,曲唯緊抱住凝兒不放,二人內力合併,下墜的身勢較緩,曲唯又叫:「按我肩過去!」
仇映宮立刻懂了,按曲唯的肩施力向深淵的另一端飛躍,赫沙刑跟著按仇映宮的肩再向前,最後曲唯抱著凝兒按赫沙刑的肩,一人借力於另一人,終於安全落在崖邊。
第5章(2)
四人跪倒在地喘息,方才險象環生,真要墜下去,不摔死也可能被巨石生生埋了。
凝兒驚魂剛定,才發現自己仍在曲唯懷抱中,趕緊推了推他,他鬆開了手,卻沒有收回手去,黑暗中撫過她的面頰與肩頭,好似要確定她沒有傷痕。
凝兒倒抽一口氣。「曲唯兄……」
她聲音聽來必然沒有疼痛,曲唯終於放開她,只將她扶起。
赫沙刑方才飛縱中失了火炬,再點起火褶子,察看四周情況。
仇映宮整了整衣衫,將砂石拍淨了。「仇某的新衣遭到此劫,真是可惜。」笑著又看向曲唯。「閣下願意開口救人,仇某謝過了。」
赫沙刑也笑了。「仇大俠謝得有些不情願,在下衷心跟閣下謝過。」雙手抱拳。
「誰不情願了?」仇映宮不平。「倒是好奇閣下怎麼知道地道會坍塌?」
曲唯沒有回答,仇映宮白了白眼。「又來了,除非生死攸關,或跟某人獨處,閣下真不開口嗎?」
凝兒想抬眼看曲唯,仍覺得臉有些熱,只能半將臉藏在陰影中。要替他答,又覺不妥。現在她得認真推選了,就不該隨意洩露曲唯的底。
「來路已經被埋了,看來我們得找新路。」她改口說。「剛才那蕨草呢?」她努力探頭四望。
「在那兒!」赫沙刑內力深厚,看得也遠,指向崖邊一簇陰影。「能在暗中生長,倒真是奇跡。」
凝兒興奮地就要跑過去,衣領從後被揪住,她詫異回頭,看到曲唯的眼神,噎了一口氣。「我慢慢走就是了。」
她小心地在鬆動的石塊上走著,三人跟在她後面,她走到蕨草旁蹲下來,先湊近嗅了嗅。
「不好聞,有些苦味。」那蕨草呈黑紫,草上有奇異紋路,葉緣多齒,是她從未看過的草類。
「仇某略懂藥草,姑且試試。」仇映宮抽出一柄短刀,將蕨草割下一片切碎,然後塗在自己左手臂上。
凝兒很崇拜地看著他。「美公子不但懂得,還以身試草,真是了不起。」
仇映宮勾起線條優美的唇。「少俠很容易讓人願意為之赴湯蹈火啊。」
「怎麼說到我身上了?」凝兒眨眼,下意識又看了曲唯一眼,覺得那眼神不善,趕緊改看仇映宮手臂上那一小片。「美公子覺得怎麼樣?」
「沒有異樣。我們把草先取了些備用。」他從懷中取出絲絹,將草葉包住。
「拔取幾株如何?」凝兒說:「真能食用的話,我們說不定可以加以種植。」
「這主意好。」赫沙刑點頭。
再往前走,岔路甚多,整個山洞有如迷宮,仇映宮輕蹙柳眉。「咱們若越走越深入洞裡,那可不好了。」
「我們來作記號!」凝兒眼一亮。「小時常和玉爺在冰漠上玩迷藏,巨石眾多,就是這樣來記路的。」
「為什麼仇某有種感覺,少俠能在任何險境中嬉戲?」仇映宮苦笑。
凝兒嘻嘻笑著,拔出小劍在石上劃了四痕。「四人決至此一遊,不好玩嗎?」
「和少俠一起,自然好玩了。」仇映宮笑得燦然。
凝兒背後被輕推一下,她趕緊再往前走,沿路不時劃下記號。
洞裡崎嶇不平,穴路九彎十八拐,腳下石頭鬆動不穩,赫沙刑為省火褶子,並沒有再點火,眾人走得著實辛苦。幾個時辰下來,帶頭摸索前行的凝兒愈行愈慢,終於肩頭被按住,停了下來。
不用想也知道曲唯兄的意思,她長長吁了口氣,就地坐了下來。
赫沙刑點火察看四周,穴道在此處相當寬敞,約有一室寬度,地面還算平坦,就是碎石頗多。四面岔路分歧,不知都通向何方。
「此處倒可以過夜,只是冷得很,看來我們是在低地。」赫沙刑說,也坐了下來。
凝兒又跳起來。「呃,我失陪一下。」隨便挑了個小道就要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