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元柔
歐陽力低著頭繼續道:「小人不知,方才守著四季閣的人回來通報,說獄寧兒已經失蹤好些天了,消息到今兒個才走漏。」
歐陽理臉色沉重,一手無意識地撫著下巴上的鬍鬚,「怪不得這兩日我放帖,嬤嬤怎麼都不敢通傳,原來是因為寧兒失蹤了。」眼底精光一閃,「該不會……」
歐陽力搖搖頭,「主子那兒沒消息。老爺,現在該怎麼辦才會?」
他有些擔心,主子交代的事情,到現在都沒有眉目,好不容易有點消息了,人又不知去哪,這要怎麼向主子交代?
「派人查查獄寧兒到底在哪裡,順道傳個口訊給主子,讓他知道情況。」歐陽理揉揉發脹的太陽穴,半垂的眼底一片陰幽,隱隱含著一股怨恨。
歐陽力點頭,一會兒才又猶豫道:「老爺,你瞧是不是咱們動作大了,才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聞言,歐陽理不屑地勾起唇角,「這不就是主子要的?咱們能做的,就是讓主子更順利接近那兒,再說,找那位貴人也是件大事,若是能找到那位貴人,咱們才有機會活命。」
歐陽力黯然垂下頭,「小人知道。」
「去吧,有消息通報一聲。」他厭煩地揮手。
歐陽力不再多說,彎身行禮後便速速離去。待他走後,歐陽理快速自床上爬起,頂了下床頂上的花紋木板,拿出藏在夾層裡的紙卷,攤放在桌上。
這是一張馳州臨接平州的地圖,細細看著地圖,歐陽理眼底一片赤紅,左掌緊握成拳,一雙眼睛死盯著地圖,久久之後才又將地圖收起,放回夾層內,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躺回床上,閉上雙眼。
***
妹子澄兒親啟
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大姊日前被人莫名其妙挾持擄去,那挾持大姐的老狐狸,亦是躲在屋頂偷看大姊洗澡的採花賊,竟是天權城主宇文懷燕。
如今大姊身陷天權別宮,不但有個盛氣凌人的老妖婆,還有八隻蜘蛛精,更有個修煉千年的老狐狸需面對。
所幸那只千年老狐狸,算計的不是大姊,大姊暫無危險之虞,切莫過於憂心,目前只知對方算計的是馳州縣令那個老色鬼,咱們不好摻和此事,還是速速派墨夜前來,營救大姊方為上策。
大姊獄寧兒
書房裡,除了坐在主位上的宇文懷燕外,左邊站著一個俊俏男子,右邊站著一位濃眉大目的魁梧大漢,他們都是宇文懷燕的城臣。
負責伺候獄寧兒的冬花,低著頭,在將獄寧兒的信交給城主之後,雙手不安地絞在一塊,不時抬眸偷覷城主的臉色,心裡又怕又驚。
今日後花園午膳後,冬花陪著獄寧兒前往凝星宮歇下,獄寧兒睡醒之後,突然要起了文房四寶,揮毫幾下就完成這封信。
冬花是宇文懷燕特意安排在獄寧兒身邊的丫鬟,收了信自然要先轉交城主。
那寧兒姑娘也真是膽大包天,信寫完沒收也沒折,就這麼一張紙大剌剌拿給她,讓她想不看內容也難。
信上盛氣凌人的老妖婆……肯定是老夫人;那八隻蜘蛛精……應該就是那八位千金,至於修行千年的老狐狸……
冬花偷瞥一眼坐在紫檀木椅上的主子,心裡一涼,不敢再亂想。
宇文懷燕細細讀過信後,找個信封裝上,再交給一旁的小太監吩咐幾聲,小太監接過手後,拎起衣袍便悄聲退下。
「冬花,你回去告訴獄姑娘一聲,事情我辦妥了,這兩天怠慢了她,晚膳我再同她喝杯賠罪酒。」
「是。」冬花手擺腰側蹲低身子。
呼,城主也真是好脾氣,寧兒姑娘擺明在損城主威風,城主也不生氣。
等冬花退下後,站在左側的俊俏男子才笑出聲,「這寧兒姑娘真是有趣。」
他是宇文懷燕處事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任少賢,方纔他就站在案旁,那封信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俺長這麼大,頭一次看到這麼水亮的姑娘,嘿嘿!城主,這下您可是佔了便宜了,聽說她……出身青樓?」另一邊粗獷的漢子則是咧嘴笑道。他是負責權州軍務之一的武官季御。
宇文懷燕看了季御一眼,「別胡說,寧兒不是那樣的姑娘。」
這鬼靈精心高氣傲,今日席間不過讓人損了下家門就氣成這樣,這話要是讓她聽到,季御肯定有苦頭吃。
寧兒?叫這麼親熱?任少賢眉頭微微挑動了下。「城主,消息已經傳到馳州,探子回報,那老賊已經動身前往權州了。」
宇文城主最近辦什麼事,他們幾個近臣都清楚,請獄姑娘回到城裡,自然也是別有用意。
聽任少賢突然提起公務,宇文懷燕自然瞭解他的意思,約莫是怕他因為獄寧兒的美色而誤事。「那老賊有聯絡過何人?」
「尚未有任何舉動。」任少賢擰著眉頭,「當年宮變,挾持三皇子的叛軍就剩他僥倖逃到元葳國,城主是懷疑,咱們晨曦國還有叛軍藏匿?」二十年前的那場宮變,許多名門世家因此受累,不是下獄,就是誅九族,先皇一向仁慈,但扯入這種大事,罪無可赦。
「嗯,仔細派人盯著他,咱們的人混進去了嗎?」事情就像蒙上一層霧般,宇文懷燕中覺得事情不對勁。
「是。」任少賢點點頭。
三人又在書房討論城務,天色越來越暗,內城也點起燈火。
由於宇文懷燕離開權州有一段時日,累積的公事不少,晚膳時間都過了,三人還在相商。
佇在外頭的丫鬟跟小侍也不敢上前叨擾,只悄悄摸進門,把燈給點上了,才又無聲地退出書房。
第5章()
不知道多久後,書房外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
「寧兒姑娘,寧兒姑娘!」
站在門外的內城總管,看到廊道上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走來,身後還跟著一群丫鬟、護衛慌亂地叫嚷,立刻皺起眉。
「放肆!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內城總管沉著嗓音大喝。
獄寧兒眼裡冒著小簇火苗,不客氣地賞他一記白眼,「去通報一聲,我要見城主。」
內城總管怔愣了下,平時除了城主一家人之外,誰見著他不都客客氣氣,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像她這樣的女子。
獄寧兒見他不動,乾脆自己上前推門,門前的丫鬟連忙圍了上來。
「寧兒姑娘,城主與李大人、任大人正在相商城務。」
門前正亂著,門卻同時打開來,眾人紛紛轉頭施禮。
獄寧兒氣極反笑,宇文懷燕不解地領著任少賢跟季御一同出房門,就看到一個水靈靈的大美人衝著他們笑,任少賢與季御也見過不少世面,但像眼前這樣的角色真是沒見過,一時間都怔住了。
他們兩個看不出獄寧兒眼底的火氣,宇文懷燕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看了下天色,心裡暗叫聲糟。
獄寧兒雖平時愛耍性子,脾氣倒算好,但就是有一點,她絕對不能挨餓,只要一餓,她火氣就上來,稍早他傳膳到凝星宮,眼下早過了晚膳時辰,她早就餓壞了。
還以為宇文懷燕是真要設晚膳同她賠不是,想不到居然讓她餓肚子等他!等了又等,她終於忍不住衝過來找他算賬。
她這模樣活像只小貓被惹怒般,全身的毛都站了起來,看得宇文懷燕忍不住就想伸手撫摸她的毛。
「城主,寧兒也有事想與您相商。」獄寧兒笑得很甜,蓮步輕移來到他的身前,好讓他看清楚自己眼裡有多少火花。
話落,她不待其他人反應過來,一伸手,抓著宇文懷燕的大掌就往書房裡拖,他也沒反抗,順著她。
等其他人回神,抬腳要跟進去時,那扇門卻硬生生關了起來,讓大伙碰了一鼻子灰。
關起門,獄寧兒一點也不客氣,一轉身就伸出纖纖小指用力地在他胸口上戳,「姓宇文的,你口口聲聲說要吃飯,人呢?這晚膳都耽擱一個時辰了,你大爺不餓,本姑娘已經快餓死了你知不知道?」戳戳戳,戳死他!
宇文懷燕笑著,一把握住胸前那根纖細的指頭,「什麼本姑娘?不稱『老娘』了嗎?」
老、老娘?獄寧兒一時懵了。
她腦海隨後閃過被他帶走的那一晚,倒吸口氣,眼珠子瞪得更大。
「老娘……喔!你……你可終於承認那晚偷看我入浴了吧?」腦門子轟地一聲,氣壞她了,小手撲上前去用力揮打,「你這混蛋、色狼、偽君子!」
那拳頭叮叮咚咚直落他身上,丁點力氣跟蚊子咬沒兩樣,看她氣成這樣,宇文懷燕怕她敲疼了手,柔聲勸道:「別氣了,我跟你說聲對不起,當心手疼。」
話畢,他伸手一攬,將她整個人摟進懷裡。
獄寧兒怎麼可能不氣,整張臉都貼在他胸膛上了,雙手還在他背後敲敲打打,「你一定是豬八戒投胎。」
「好了,別氣了,來人啊,傳膳!」還是先將這只餓壞的小貓安撫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