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元柔
「幫我剝蝦。」
剝蝦?
紹雪竹訝異地看著眼前這位一臉甜美的美人兒。
他有沒有聽錯?方纔這位姑娘居然要七星城天權主幫她剝蝦?
堂堂一城城主,身份尊貴可說是除了皇上和六城城主之外,無人可以比擬,她一個女人家,居然敢指使城主為她剝蝦?!
獄寧兒沒理會紹雪竹驚詫的目光,只是笑看著宇文懷燕,眼眸彎彎,柳眉則刻意挑了挑,那份濃濃的挑釁意味,不用說也明白。
宇文懷燕盯著她嬌笑的臉龐,她不閃也不躲,只是笑著回視他。
一旁的紹雪竹聰明地不加入這場戰爭,但一雙眼睛也是看著宇文懷燕,想看看他會怎麼做。
一陣靜謚過後,宇文懷燕笑笑地垂眸,目光停在盤中的蝦上,好一會兒,放下手中的象牙箸,當真挽袖為她剝去蝦殼,然後再夾回她的白瓷小碗裡。
她贏了!獄寧兒慢條斯理地夾起蝦,這只蝦不是普通的蝦,她緩緩張嘴吞下,吃進嘴裡的,不光是充滿茶香的美食,更是勝利的味道,真是好吃極了!
紹雪竹舉袖掩去嘴邊的笑意,第一次看到宇文懷燕讓姑娘這麼指使,看來這姑娘不是普通角色。
「我還要吃。」獄寧兒得了寸,當然要進尺。只見她一點也不客氣地又夾了好幾隻蝦子放到小盤上,一臉理所當然的看著宇文懷燕。
宇文懷燕沒露出半點不悅,相反的,看著她笑得那麼開心,眸底反而閃過一絲寵溺。這麼點小小的勝利,就能見到她如此迷人的笑容,他心甘情願。
「獄姑娘真是好本事,雪竹認識懷燕近二十年時間,還是第一次瞧他為別人布菜呢。」紹雪竹打趣地笑說。
「紹城主說笑了,寧兒不過一介女流之輩,手無縛雞之力,哪來的好本事。」她扯著假笑回他。
紹雪竹被猜出身份,驚訝起挑起眉,「獄姑娘怎麼得知在下是城主?」
「辰曦國裡能識得宇文城主之人,應該不多,而公子認識他,兩人一副狼狽為奸的模樣,再加上誰不知這天樞城城主姓紹,您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獄寧兒依舊一臉假笑。
紹雪竹眨了眨眼,這下可是拿出正眼上上下下打量起她。還以為只是個空有美貌的棋子,沒想到不但膽大包天,還牙尖嘴利得很。
「倒茶。」
沒再理會紹雪竹,獄寧兒轉向宇文懷燕,得了便宜還賣乖,對他更加頤指氣使,要他倒茶。
宇文懷燕對她真誠流露的驕傲模樣,暗暗感到有趣又好笑,不在意密友的反應,只是順著心裡的感受,由著她胡來。
這一回,獄寧兒可是大大出了心裡那股悶氣。看一城之主為她倒茶布菜,那種滋味真讓她笑得嘴都快闔不攏了。
***
深夜,宇文懷燕坐在房裡,身前跪著一位穿著夜行服的男子。
「那事情辦得如何?」
那黑衣人恭敬地低著頭道:「王爺表示會將人安排妥當,歐陽理每日都上四季閣吵著見春主,都被嬤嬤擋在門外,尚不知春主失蹤的消息。」
宇文懷燕黑眸半瞇,暗自思忖著。
當初歐陽理一心想回馳州當個小縣官,先前就覺得奇怪,辰曦國內十六州,為何獨選馳州?回到馳州後,又流連各大青樓,直到見著四季閣內的獄寧兒後,才像著了魔似的迷她。
雖說獄寧兒的確貌美傾城,但以歐陽理如此奸詐狡猾之徒竟如此留戀美色,是單純癡狂?還是……另有所圖?
「城主?」黑衣人久久等不到主子吩咐。
宇文懷燕想了又想,才道:「派人混入馳州,並將獄寧兒帶到天權城一事傳出去,密切注意歐陽理的動向、與何人聯繫,每日飛鴿回城。」
「是。」黑衣人恭敬頷首。
「退下吧。」他自椅上起身,準備就寢。
黑衣人遲疑了一下,又開口,「屬下還有事稟報。」
「說吧。」宇文懷燕走向床邊,準備更衣。
「據天權城裡傳回的消息,老夫人趁城主您到皇都時,邀請八位大臣與富商的千金至天權別宮作客,老夫人的意思是,這八位千金……是、是……城主您未來的妻子人選。」黑衣人語氣有些不穩。
宇文懷燕正在褪衣的雙手一頓,一抹冷厲閃過眼底又立即消失,緩緩將外衣脫下後,才道:「讓兄弟們傳消息,就說……我帶了一位絕世美人回天權城。」
奶奶到了這個歲數還是不忘權力,仍想掌控他嗎?
黑衣人一下就瞭解主子的意思,看來將獄寧兒姑娘帶回來也真是時候。
「是,屬下遵命。」
第3章()
在客棧住了一晚,隔天醒來之後,獄寧兒才知道昨天還不算大陣仗,今天的隊伍才真是大張旗鼓、極盡招搖之能事。
原先的護衛突然暴增一倍不止,原本四人乘座的小巧馬車,換成八人乘的兩輛華麗馬車,最明顯的,是馬車側簾上那大大的「天權」二字,還有車頭插著的旗幟,在顯示馬車上坐的是什麼樣的大人物。
獄寧兒柳眉挑得高高的,回過頭看向身邊那位含笑的宇文懷燕。
今天這麼大的排場,可真讓她有些心驚膽跳了。
原本站在第二輛馬車後的四個婢子,一看見獄寧兒走出客棧,立即迎了上來,輕盈地彎身行禮。
「奴婢春花、夏花、秋花、冬花,見過小姐。」
「日後,他們就是你的貼身丫鬟。」宇文懷燕攙著獄寧兒往第二輛馬車走去,一雙黑眸輕輕掃過她的臉,很滿意看見她眼底的怒意。
「貼身丫鬟?」獄寧兒一聽,臉都僵了。
這人安了四個眼線在她身邊,肯定沒好事!怒火沖上心頭,仗著衣服遮掩,她用力在男人手臂上擰了一下。
宇文懷燕也不惱,她那力氣就像蚊子叮似的,看到她氣呼呼的臉蛋,心裡一軟,還撤了自己護體的內勁,運功讓自己手臂的肉好捏一些,好讓她消消氣。
原本怎麼掐都掐不起來、像石頭一樣硬的肌肉,突然變得又軟又好捏,獄寧兒愣了下,一瞥眼,見他仍舊一臉笑吟吟的模樣,撇撇嘴,縮回了手。算了!
將獄寧兒送到第二輛馬車,宇文懷燕也不假手婢子,親自扶她上車,一返手,握住她纖弱的腰身一托,送她進了馬車裡。
「好好歇息,有事我就在前頭的馬車上。」
話落,鬆了手正想舉步離去,沒想到她反手一握。
獄寧兒原先也想坐到馬車裡,但一瞬間腦海中閃過個念頭,馬上伸手抓住他,嬌怯地道:「城主,寧兒會怕。」
怕?這女人身上什麼都有,但絕對沒有怕這個字。
宇文懷燕挑著眉上下打量她,「那寧兒想?」
獄寧兒嬌弱地偎進他的懷裡,「寧兒想跟城主坐同一輛車。」
小手抖啊抖的,出色的外貌給她龐大的助力,裝嬌弱的模樣費不了多少力氣。
低頭看著那顆靠在自己胸膛上的小腦袋,不知道她又裝了什麼鬼主意,宇文懷燕一笑,一手勾著她又下了馬車。
「那就陪寧兒搭一段路吧。」他倒有些好奇這丫頭又想耍什麼花樣來戲弄他。
獄寧兒靠在他懷裡得意一笑。哼!就知道天下沒幾個男人抵擋得了她的魅力。
一會兒後,一行人啟程,宇文懷燕跟獄寧兒兩人獨處同一輛車上,兩人眼對眼、人對人,一個倚在右邊窗旁假意看風景,一個靠在車內軟靠上翻著手中書冊。
獄寧兒當然知道宇文懷燕不會相信自己說的借口,大大方方讓她上車,應該也是等著看她出招,對方都有了心理準備,她再出招不就是傻瓜了?
慵懶地打個呵欠,伸了個懶腰,拾起一旁柔軟的軟靠跟披風,蓋上披風,閉上眼睛開始假寐。
一時間,除了車輪喀啦喀啦的滾動聲,就剩下書冊的翻動聲。
敵不動,我不動。
過了近一個時辰之後,倚在窗邊的獄寧兒已經睡熟了,馬車突然顛簸了下,她軟綿的身子就往車板傾倒,僅是眨眼間,她嬌軟的身子已被接起,落入宇文懷燕的手臂裡。
他將右手的書冊放到一旁,看著她熟睡的嬌顏,禁不住有些怔愣。
伸手輕輕撥開她頰上散亂的頭髮,心裡漾著一份暖意,想著要將她抱到一旁鋪著毛毯錦緞的位置上好好休息。
一雙柔嫩的手突然貼在他的兩頰,原以為熟睡的美人兒,也突然睜開了眼睛,靈動的雙眸直直勾著他。
「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的眼睛……」車廂裡,她的聲音就像湖水般泛起漣漪,往四周擴散開來。
獄寧兒緊張得兩手直髮汗,手臂也抖個不停,原本像琉璃似的黑瞳,此時卻閃著一抹異樣的青光,心跳飛快,嘴裡不停重複一樣的話語,仔細注意宇文懷燕的反應。
看著他的雙眸漸漸從清靈轉成木然,一顆吊到喉嚨的心才落了下,纖細的小手輕輕一推,宇文懷燕就像木娃娃似的讓她推開來。
她一手扯開自己身上礙事的披風,連忙坐起身子,臉上全是壓抑不住的喜悅。